楚謹言往後仰的身體看起來越來越危險……
砰!
果然。
魏汗青還在想要不要扶正她的背,悲劇就發生了。她激烈的回應硬是把一壺滿滿的冰茶給掃下桌,濺得他們滿身都是冰茶。
他們驚訝的對看。尤其楚謹言更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她為什麼會衣衫不整的坐在他大腿上,她還得意洋洋?
「讓、讓我起來!聽到了沒有?」更讓她驚訝的是他另一隻手,還在大玩貝勒爺的遊戲。
她是來找他談判,結果卻變成她的身體在談判,她乾脆一頭撞死算了。
「我是來找你談我妹妹的事,請你不要把目標弄岔!」可惡,她怎麼會突然變成花癡,她要回去想想。「我要走了!我和你沒有什麼好談的,不如趁早走人。」
她抬高下巴,盡可能維持尊嚴的轉身,本來是快要成功了,卻被他下一句話擊潰。
「你那個『神秘愛慕者』呢?好久沒有看見他送花來了,該不會連他也拋棄你了吧?」
信心崩潰。
她本來就刻意叫自己不要去想這件事,這混蛋偏偏又喜歡在她的傷口上撒鹽,氣得她半死。
「不干你的事。」她臨走之前,狠很瞪他一眼。「我跟你此仇不共戴天,這輩子都是敵人!」而後揚長而去。
唉,老戲碼。
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魏汗青一點都不擔心她的氣話會成真。
畢竟她的身體都投降了,嘴巴還有什麼好掛慮的,大家說是不是?還是吹口哨吧!
我將勝利……嘻嘻嘻。
第八章
呆呆地坐在攝影棚內的休息室,楚謹言面對著鏡子中的自己,突然覺得——人生乏味。
她調過視線看空無一物的桌面,沒有花的影子,想來這就是她呆滯的原因。
又沒送花。
楚謹言實在搞不清楚送花者的意圖。接連送了幾個禮拜的花,寫了不下十張的卡片,就在她芳心竊喜、小鹿亂撞之際,他又突然消失不見,留下一個解不開的謎團。
他到底是誰?
為什麼不再送花來?
這兩個問題,嚴重困擾她的情緒。偏偏這個時候,魏汗青又冒出來打擾,她的腦筋幾乎揪成一團。
她想起他的吻、他的撫摸……
啊,完了!她懊惱地用手遮住臉,以躲避他煩人的身影。
她居然投入敵人懷抱,既可恥又可憐,同時又沒尊嚴。虧她還敢指責她的姊妹倒戈,結果她不但倒戈,連盾牌都一起送給對方,現在她是個手無寸鐵的將士,怎麼打仗?
「謹言,節目要開始了哦,趕快就定位。」節目製作助理探頭進來催促她進棚錄影,她只好勉強自己打起精神來微笑回應。
「我馬上去。」她收拾心思,逼自己專注於工作上,今天討論的題目是「面對花心的男人該怎麼辦?」,現場call進了許多電話熱烈參與討論,每個人都發表了許多不同的意見,唯獨不見那個老是找碴的男人。
該不會真的被老虎咬死了吧?
call in部隊的隊長落得如此下場,的確教人唏噓。但更教人唏噓的是,他們的收視率一直下滑。電視台經理甚至揚言要扣她的車馬費,認為都是她不夠盡力,對方才不再打電話進來。
神經病。
楚謹言真想如此大罵。
他不打電話進來又不是她的錯,每個人對於任何一件事的喜好都有期限,這怎能怪她呢?
「今天的節目到此結束,我們謝謝特別來賓……」
但聞蕭茜茜尖銳的聲音將節目帶入了尾聲,他們又度過沒有「call in隊長」的一天。
「啊,那個男人又沒打電話進來,可見你的魅力漸漸消失了哦!楚老師。虧電視台經理前陣子還在我面前誇耀你,結果也是……嘖嘖嘖。」說到落井下石,蕭茜茜一向是不落人後的,楚謹言一點也不意外。
「牙齒沒清乾淨就趕緊去刷牙,別杵在這裡惹人閒。」煩死了。楚謹言看都不看她一眼,起身就去後台。
「你神氣個什麼勁兒呀?」蕭茜茜跟在她身後哇哇叫。「不過是個特別來賓,也敢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小心我要製作人開除你——」
蕭茜茜成串的威脅,在看見後台桌上擺著的盒子後隱然沒去,換上一張好奇的臉。
「逼是什麼?」蕭茜茜問。
楚謹言的化妝台上擺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上面寫著她的名字。
「不知道,不過依盒子的形狀來看,我猜應該是花吧!」楚謹言表面假裝不在意的回應蕭茜茜,其實心裡興奮得半死,兩眼直盯著粉紅色的外盒。
總算他又送花,楚謹言高興到幾乎要跳起來,要不是礙於蕭茜茜也在現場,她一定拿起花束狂親,害她等了這麼多天!
「你不打開看看嗎?」蕭茜茜又羨又妒的催促楚謹言。
這若換在平時,楚謹言是不會理會蕭茜茜的,不過她今天太高興,也就稱她的意了。
奇怪,以往都是送鮮花,從來沒有用過盒子裝,今天怎麼特地用盒子裝起來?
她一方面納悶,一方面急切地打開盒子,尋找盒子裡面的粉紅色卡片……
「啊!!」
隨著楚謹言這聲尖叫,長方形的盒子摔落到地上,腐爛的花瓣掉滿地。
楚謹言雙唇發白的看著躺在地面上的盒子,盒子已經摔壞,裝在裡面的花朵掉得滿地都是,它們都是一些爛掉的殘枝斷葉,和刻意分解的花瓣,裡面甚至還有蟲。
「好噁心,這到底是誰幹的,這麼缺德?」一旁的蕭茜茜用手搗住鼻子,皺眉躲避迎面撲來的臭味。
楚謹言彎下身體,用顫抖的手拿起埋在盒子中的卡片,勉強自己把它抽出來看。
惡婆娘,再敢胡說入道,遲早就會像這束花一樣支離破碎。
神秘愛慕者
她差點被最後的署名擊垮,做出這種事的人,竟然是她盼了好久的神秘愛慕者,這怎麼可能?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聽見有人在尖叫?」導播聽見休息室有動靜,也連忙跑進來關心一下狀況,只見蕭茜茜搶先發言。
「導播,有人送了一束爛掉的花給楚小姐,好噁心。」她一邊說,一邊看她一眼,不曉得是同情還是故意奚落,總之楚謹言沒有理會她的心情。
「謹言,你不要緊吧?」導播十分關心楚謹言的生理狀況,她的臉色看起來好差。
「我不要緊……我很好。」她勉強打起精神來。「可能是有人故意惡作劇,沒關係,不要理他就好。」
「但是謹言——」
「我先回去了。」她僵笑著跟大家說再見。「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討論,掰!」
而後,她衝出電視台,揮手招計程車回家。因為她的情緒太差,沒辦法開車,也不適合開車,只得靠計程車代步。
由於她家離電視台不遠,十分鐘後她已經在掏錢付車資。計程車司機看她翻了好幾次錢包,都還無法順利拿出錢來,主動關心。
「小姐,你不要緊吧?我看你的手一直在發抖,要不要去看醫生?」計程車司機誤以為她感冒了,自告奮勇要帶她去掛急診。
「不要緊,謝謝你。」她搖搖頭,想辦法把錢掏出來,交給計程車司機。
付完車資後她下車,掏出鑰匙打開鐵門,面對空無一人的小洋樓。小洋樓一片漆黑,沒有任何一絲光線,顯示出家裡沒有人在家。
蹣跚地朝大門走去,魚貫地重複方纔的動作——掏出鑰匙,打開門,開電燈。
客廳裡到處都是寂寞的影子,就連月光也在訴說著哀淒。她頓時覺得無依無靠,情緒如潮水般的潰堤,整個人靠在沙發上嚎啕大哭。
她一直在說不要緊、她很好、不用擔心她。其實天曉得,她根本很害怕,又沒人可依靠,大家都把她當成打不倒的女巨人,卻忽略了即使巨人也有感情,也需要人呵護。
楚謹言一直哭,身體一直抽搐,情緒一直無法穩定。現在的她根本不是什麼女巨人,只是一個需要家人安慰的普通女子而已。偏偏這個時候她的家人統統不在,留她一個人獨守這棟空洋樓,越加凸顯她的寂寞。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突然響起,她嚇得整個人都跳起來。
「叮噹叮噹!」
她害怕地看著門把,猜想是誰按她家的電鈴,會不會是今天送花給她的那個「神秘愛慕者」?他要來殺她了嗎?
「謹言,你在家嗎?我是魏汗青。」
魏汗青按了半天的電鈴,都不見有人開門,乾脆在門外大聲喊楚謹言的名字。
楚謹言一顆懸著的心,在聽見他的聲音後完全放下,巍巍顫顫地走下沙發,前去開門。
「怎麼這麼久才來開門?」魏汗青進入她家客廳後,一面轉身關門,一面問。「我聽見車子的聲音,又看見你家的燈光,就知道你回來了——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在哭?」
即使她刻意把頭偏向一邊,仍被魏汗青發現她不對勁的地方。
「沒什麼。」她死也不肯把頭轉向他。「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