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銘察覺家人的臉色有異,他疑惑的衝入客房、廚房、臥室、洗手間,遍尋不著小眉的人影。最後他迫不得已的又跑回客廳質問:
「苡凡,小眉呢?」
苡凡面有難色,她畏縮的搖了搖頭。
「小眉到底在哪裡?」俊銘耐性盡失,他沒好氣的低吼道。
苡文按捺不住的出聲:
「她走了!她走了!」
第五章
俊銘:
我發現她了!
我和莎莎到加州,無意間在街上看見她和幾個東方人走在一起。我想上前和她搭訕,卻遭那些凶神惡霸阻擋,擁著她像躲瘟疫般的走開。我發誓,我真的沒有認錯人,是她不會錯。我會再想辦法查出她的行蹤,你稍安勿躁。
陳俊銘握緊拳頭,又把信的內容反覆閱讀數遍。
終於……他等這一天等得好久!俊名小心的將信紙裝入信封內,長歎幾聲,多麼漫長而毫無目的等待啁!這是意氣風發的陳俊銘在律師界打滾多年,頭一回體驗到一線生機的滋味。
他按下內線,對門外的秘書孫允蘋交代著:
「孫小姐,把我今天的約會全部取消,我要利用這個空檔思考一些問題。」
「是。」電話裡傳來孫允蘋唯諾的聲音。
「還有,從現在起,我不見任何人,也不接電話,除非是重大緊急事件。」
「可是……」孫允蘋為難的支吾。「如果是濃郁菁小姐……」
俊銘不耐煩的打斷。「就說我到南部出差,要一個禮拜以後才回來。」
不等孫允蘋回答,陳俊銘切掉按鍵。此刻,他只想放鬆疲乏的身軀,讓腦海呈現空白。他緊繃太久了,自從她離開之後——
俊銘一閉起眼睛,她曼妙的身影就在腦中盤旋,揮之不去。不知怎麼的,俊銘對她的楚楚可憐、單薄瘦弱,總會有股難以言喻的疼惜感。
他真的愛上她了嗎?俊銘怔忡半晌,心中有了明確的答案。
俊銘:
很抱歉這麼久才給你消息!因為忙於工作,又要暗中調查她,我實在分身乏術。不過,很幸運的,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她落腳的地方。那個地方看起來學術氣息頗濃,戒備又極為森嚴。經我明查暗訪的結果,那裡居然是一棟地方人籌設的研究所,專門研究心靈學!
好駭人的主題!心靈學!她以前跟你討論過這方面的問題嗎?要不然她為何會在那個心靈學研究所?目前我還沒法子進去,可是聽說過幾天有個學術團體將進去參觀,到時我再混入學員中找機會接近她。別擔心我的安危,我自有分寸的。
(仲恩)
俊銘:
我冒著生命危險,混進研究所了。你不知道門口警衛的防守有多嚴密!要不是我有兩把刷子,早就掛在門口當人干了。達成目的之後,回去怎麼謝我啊?嗯,我要一台全新的VOLVO,帶莎莎到墾丁撒度假,你意下如何?
前幾天我和她接觸過,她根本忘記一切,連和你的過去她都沒印象。奇怪的是,請容許我用不禮貌的字眼,她簡直是白癡,問她任何問題時,她只會傻傻的看我,不吭一聲也不做任何表情。怎麼回事?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十五號上頭調我到紐約,沒辦法再給你情報了。
如果你想鍥而不捨,我在信末會附上研究所的地址,還有我朋友FRANK的電話,有麻煩。可去找他幫忙。
老兄,好自為之!
(仲恩)
律師事務所的電話不斷的響起,職員們各自忙著手邊的工作,無人閒聊休憩。陳俊銘亦是如此,在匆匆讀過仲恩的來信之後,他忙碌的又接起客戶打來的電話。
最近昌宇建設的預售屋出現摻雜海砂建材的弊端被媒體揭露;所有受害的民眾組織自救會,委託陳俊銘出面向昌宇要求賠償,俊銘為這個案子簡直是卯足勁全力以赴。
由於昌宇是房地產界的龍頭老大,台灣幾乎有五分之一的房屋是昌宇蓋的,其勢力之龐大,涵蓋黑白兩道,即使是司法界頗富盛名的大律師,也不敢冒險接下這件案子。唯有打著伸張正義旗幟的陳俊銘,在聽完自救委員會的報告後,沒多考慮便答應了。現階段俊銘的工作重點,就放在聯絡昌宇建設的負責人,要他以金錢與自救會和解。
「林太太,你放心,我一定極力幫你爭取……不客氣,哪裡,好好,再見!」毀俊銘快速的應付完昌宇受害者的電話,立刻又接起另一線。
「您好,我是陳俊銘。」
「俊銘,是我,你忙不忙?」一串嬌滴滴的女聲傳入俊銘的耳裡,他將話筒移遠,免得雞皮疙瘩掉滿地。
「郁菁,我現在沒空,有什麼話等我下班再說。」
俊銘趁著空檔,他拿起茶杯豪飲一口。
「不行,人家想你,想聽聽你的聲音,你多說幾句給我聽嘛!」沈鬱菁的聲音愈來愈嗲,俊銘不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要是孫允蘋沒請假,這通電話絕對接不到俊銘手裡。壞就壞在孫允蘋今天發燒請假,無人暫代秘書職務,所有的電話,俊銘都得親自接聽。
「郁菁!俊銘實在拿女孩子沒轍,尤其是像沈鬱菁這般像塊牛皮糖死黏著不放的女人,俊銘真想卸甲投降,任憑擺佈算了。但是他不能,他一旦鬆懈,郁菁馬上就爬到俊銘的頭上,施展她的大女人主義。
『郁菁!我有電話進來了,改天再聊,再見!』
俊銘狠心切斷那陣魔音,鬆了口氣。不曉得是不是老天爺開的玩笑,俊銘煙酒嫖賭樣樣不沾,更不招惹女人,偏偏都是女人來招惹他,害他甩也甩不開。
就拿沈鬱菁來說,她是俊銘恩師沈應瑋的女兒,因為初安道的俊銘不忘師恩,時常到恩師家拜訪,和沈鬱菁也由淺交變成熟識。俊銘是以兄妹之道對待郁菁,不料郁菁誤會俊銘對她有意,她就大方的敝開懷抱,要俊銘陷進。再加上郁菁的大小姐個性,想要的東西就非奪得不可,使俊銘無處遁逃。俊銘被逼得走投無路,於是他只好吩咐秘書盡量替他回絕,推不掉的俊銘只有逃避。
除了郁菁之外,俊銘還是其也女性委託者愛慕的對象。俊銘接過幾個離婚案件,而這些女人在離婚後,發現世界上還有像銘如此英俊瀟灑、風度翩翩,且溫柔體貼的男人,眾『色』女不禁芳心大動,頻向俊銘送秋波。俊銘當然吃不消,還好郁菁自以為是的散播謠言,昭告世人他已死會,才將這個『恐怖獵艷行動』擺平。
哈!俊銘自嘲的笑著,這麼有女人緣嗎?為何獨獨只有她……抵擋得了他的魅力呢?
一想起她,俊銘的心顯得沉重。到底在美國加州的她,發生了什麼重大的變化?才會讓整件事看起來如此不尋常?
肯定是某個環節出問題了,才會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是哪裡出問題呢?這麼胡思亂想,沒憑沒據,俊銘就是用幾百個律師頭腦也猜不透。他索性閉起眼睛,搜尋記憶庫中有關她的資料……想著想著,俊銘倏地睜大雙眼,一個問句閃入眼簾。
她究竟是誰?
經過五天的電話轟炸,陳俊銘終於揪出昌宇建設的負責人林立雄。林立雄搶過手下遞來的大哥大,俊銘還沒出聲,林立雄就發制人的大吼:
『小子,你有種,我的大哥大號碼也被你查到,下次我會記得改帶呼叫器!』
『林先生,若是你存心不理我,也就不會接我的電話丁,不是嗎?』
林立雄叼著牙籤,哇哈哈的笑個不停。『小子,有什麼事直說,不要拐彎抹角啊!老人家我聽不慣花言巧語,你省省力氣。』
『無妨。』俊銘正經的收斂面容,以律師的口吻說:『請你到律師事務所來,和預售屋的受害者做個了結。』
『什麼了結?我又沒欠他們,他們也沒欠我啊!白紙黑字,契約由雙方簽定;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可是你的預售屋建材中摻混海砂,讓我的客戶寢食難安,時時刻刻無不提心吊膽,害怕房子會崩塌。林先生,五十條人命在你手上,你怎麼能這麼不負責任?』
林立雄大聲嚷了起來,『我不負責任?當初是他們心甘情願簽字,我有拿刀協迫嗎?況且合約有說更改就更改的嗎?』
『林先生,大家都知道你的屋子是用海砂蓋的,剩餘那幾戶也銷售不出去了,何不把它全部拆掉重建,居民住得也安心!』
『哼!重建?老子哪來的錢?談何容易唷!』林方雄一副『你懂個屁』的口氣回答。
陳俊銘迅速翻查手中的資料,在腦海裡整理出一套說詞,看能否改變對方的主意。他先是溫和客氣的稱呼對方,然後語氣咄咄逼人:『如果你不作廢契約,或是重建,給受害者一個交代,你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坐牢。』
『你想唬我?小子,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這套嚇不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