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足的菩薩腳踩一尾白色神龍,惟妙惟肖讓人歎為驚奇地直道鬼斧神工。
靈不靈驗他不知情,但是有件事他不能否認,自從從祖父手中接過琥珀觀音後,他的事業一帆風順有如神助,想要的藝術品一一成為他的收藏。
且聽說祖父那一代家貧如洗,不知怎麼地宛如奇跡一夕發達,連傳三代皆是有福之人,錢財、名聲滾滾而來,不需費心便能獲得難得的好運。
莫非琥珀觀音真有神力?
「我知道事隔多年才來索討有些不近人情,但人雖已逝債可不能一筆勾銷,該還的債還是避不了。」她囁嚅地咬著下唇偷覦他。
他為什麼要還?琥珀觀音已是他的收藏品之一。「你別動來動去,除非你喜歡臭水溝的味道。」
「我……呃,男女授受不親,我們這樣……不好看。」非常丟臉。
「你不怕鬼了嗎?」他故意在她耳邊吹氣,發出類似鬼的低嗚聲。
怕,很怕,超級怕。「可是我沒看到一隻鬼呀!只有一群飆車少年。」
沒看見代表不存在,不存在就用不著怕,反倒他比較可怕,無緣無故地甘做她的尤加利樹任其攀爬,其心定不良。
她不笨,只是膽子小了一點,不像尹藍的凶悍罵得人家狗血淋頭,也沒有小晴的伶牙俐齒能把死人說得活靈活現,猶如再世為人。
鬼可怕,人也一樣可怕,他害她心臟枰枰地跳個不停,像是百米賽跑老跑不到終點,輕輕地偷喘氣。
「刀子砍在皮內的痛感嘗過沒?飆車惡少會要了你的命。」他就是捨不得放開她,軟軟的身子有嬰兒香。
聞言縮了一下的杜小眉更加偎近他,「我怕疼。」
「還要不要下來?生命是你自己的,別怪我袖手旁觀。」四周安全得連蒼蠅都不敢為亂,第三分局在對面。
她先是搖頭的抱緊他,後覺不對的又鬆開手。「我要學會不依賴別人,江先生……風,麻煩你找個人多的地方將我放下。」
「我是別人?」反覆無常是藝術家的癖性,只見他臉一沉有動大怒的跡象。
「你當然是別人……」她不解地眨眨淚洗過的明眸,冷不防一道黑幕蓋了下來。
無語。
因為她被吻了。
比他想像中的醉人,她有一張適合被吻的唇。「還是別人嗎?」
「我……」好噁心,她碰到他的舌頭了。
可是,有一點點酥麻像是觸電的感覺,她心跳得好快,腦中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回答他。
「以後不許再說我是別人,還有你的個性要改一改。」叫人受不了的毛病。
沒有理由,江牧風無法理解自己對她無端竄出頭的保護欲,很自然地將她納入私人羽翼下,彷彿兩人是相識已久的情侶,霸道的下命令要她服從。
但他沒有想到是莫名的情愫作祟,一味當她是私有品使喚。
惟獨她的個性令人吃不消,怕東怕西又愛哭成性,完全配不上目空一切的他,畏縮、怯弱的模樣實在帶不出場,可憐無比的眼神很容易勾動他人的側隱之心,他不想老被當惡人看待。
尚未察覺自己的心意,他已先入為主的設想好一切,不管她是否有相同回應。
「對不起,我可不可以說一句話?」腳不著地的感覺好心慌。
「說。」他以寬容的口氣注視她濕潤的嘴巴,一心想再嘗一口。
「我們好像沒什麼關係……」她不敢再說下去,因為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針一般的現實刺入他的理智中,他神色複雜的一睨,「關係是非常方便造成。」
只要給他一夜。
「嗄?!」他說的話她怎麼聽不懂。
「你有多想討回家傳物?」小白兔般的眼神叫他下不了「毒手」。
他要她心甘情願地當他的收藏品。
燦爛一笑的杜小眉硬是搶了星子的光芒。「你要還我琥珀觀音呀!」
真美。
他略微失神地盯著她動人笑靨,幾乎無法言語。「一個條件。」
「沒問題,十個條件都可以。」她毫無防人之心地連忙點頭。
她自認無財無色,沒人有時間會去算計她,信託基金一個月最多只能領十五萬,要買房子、車子之類必須有五名以上聯合律師詳細審核過才放行。
殊不知在勢利之徒眼中,她是一條活跳生鮮的大肥魚,人人垂涎。
「你不考慮清楚,萬一我要你殺人放火呢?」太過爽快他反而心生暗氣,猜想她是不是曾經出賣色相好討債。
對喔!好像有點道理。「那我們可不可以商量一下,我很怕見血。」
「你有什麼是不怕的?!」他咕噥地仰望一片無雲的星空。
她是無所不怕。
杜小眉乾笑地挪挪手臂。「睡覺不怕。」
眼睛一合上立即進入夢鄉,她是那種一覺到天明的好眠者,惡夢從來都不會找上她。
「天真。」他用額頭輕敲她的玉首,一臉忍耐的表情,說出那所謂的條件,「我要你當我的收藏品。」
「嗄?那是什麼意思?」放在展覽館嗎?還是像秦俑擺在櫃子裡?
他笑得十分邪氣地咬上她的鼻子。「就是任我擺怖,搓圓搓扁。」
「唔,能不能換個條件?我大概……呃,不能勝任。」她略帶嬌態的揉揉鼻頭。
他的牙很利,她可能會死無全屍。
「嗯——你敢拒絕?」凶臉一擺,他露出豺狼般的精光一瞪。
「我……我不敢……」她不敢不答應,她好怕懷人。
「很好,從現在起你是我的私人物品,我說的話你不可以不聽。」射將先射馬。
物品?!我能反悔嗎?「那我家的琥珀觀音你幾時要還我?」
「一個月後。」他對完美收藏品的興趣不超過一個月,如同他短暫的露水才情。
「搞什麼,我外公急著要吶!」她不能讓媽媽失望,琥珀觀音關係著她們母女倆日後揚眉吐氣的機會。
「因為……」他露齒一笑,眼神嘲謔,「我還不想還。」
☆☆☆☆☆
這人好壞心,明明欠了她家的東西還賴皮不還,硬要限定還債日期,當她是寵物規定東規定西,十大條不可為的戒律條條都讓她好頭大。
一、不可隨便對人笑。
二、不可和陌生人交談。
三、不可一個人隨意走動。
凹、不可單獨與男人見面。
五、不可動不動掉淚。
六、不可輕易相信別人。
七、不可違背他的意思。
八、不可膽小懦弱。
九、不可低頭數螞蟻。
十、不可穿著暴露。
天哪!這怎麼可能?不與人交談表示誠意怎要得到債,而不笑多難呀!
她是人又不是物件,哪能一板一眼遵循十不可,平常已經夠溫吞了,兩位好姊妹總是嫌她不夠落落大方,要如何才能做到他要求的標準?
十不可除了最後一項她能遵守外,其他九點等於白說一場,活在群體社會哪能不接觸人群,不然她找誰要債,寄討債信函可不成,誰鳥她呀!
雖然老闆口口聲聲是正派經營,可是她發覺暗地有黑社會份子在身後保護,好像什麼百龍幫黑龍幫的,有個黑道大哥常會找老闆「聊天」,感情滿好的,每次關起門來聊個老半天。
世上當然有壞人啦!不過好人也不少,總不能要她時時懷疑別人的動機,相信人性本惡說法,那多不好意思,而且她也沒膽子去問人家是好人、壤人。
十不可……唉!要做到比登天還難。
「你在歎什麼氣,沒揍你一頓覺得遺憾是吧!」江牧風輕叩的指關節隨話尾一落。
笑得僵硬的杜小眉慌亂地搖搖頭,「你不必專程送我回家,我認識路。」
腳好酸,他是名副其實的送她回家,兩人整整走了兩個小時的路,即使有一半的時間他展現了驚人臂力,直到她實在受不了路人的眼光,他才讓她從人力轎上卸下。
坐計程車不好嗎?她絕對不會嘲笑他沒車因為她少了半顆膽子。她不算高的高跟鞋走起路來也是一種負擔。
早知道會碰上瘋子,她會改穿平底涼鞋好少受些罪。
「我看你的表情像是埋怨,有空多運動有益身心。」年紀輕輕卻有一副老太婆的殘骨,走沒兩步路就喊累。
背她又不肯,一跳倒是跳得老遠要他伸直手臂去撈,累死她活該。
有力氣逃開他,沒體力走完全程,她是命太好欠缺人來操,他不介意擔任惹人嫌的角色,看她下回敢逃到哪裡去。
他的懷抱才是她惟一選擇。
「我沒有,我是心懷感激。」還好快到家了,苦難即將結束。
「你的臉學不會說謊,明明白白的寫著:我要回房間懺悔,我做錯一件事。」
結識他是正確不過的事,她休想逃避。
心顫了一下,她不由自主地發抖。「沒……沒啦!人家好困哦!」
她要回去對鏡子做表情,絕不讓他猜到心裡的想法,他太可怕了,會看面相,那不表示什麼事都逃不過他的耳目?
「少撒嬌,睡覺時要記得夢見我。」他嚴格規定她夢中的世界。
啊!!太強人所難吧!「可是我很少作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