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明白。但是看到您這邊這樣的情況,大嫂也會擔心得坐立難安。」卓然平實說道。
耿介桓忍不住抬頭望向廚房那方的窗口,那邊,妻子也正看著他。很冷靜的臉色,但眼中是不是仍有一抹藏不住的憂慮?
「她沒機會擔心。明天我就去解決在『見建營造』背後撐腰的地方角頭。」這種事早該解決了,他一直隱忍,是想和平解決,而不要動用義父的勢力擺平。畢竟……他已漸漸淡出江湖、淡出龍焰盟,所謂的漂白,不就是一切困難靠自己解決嗎?但,為了不讓紅歌擔心,速戰速決是唯一的方法。他願意破壞自己的原則。
「我們願意幫忙……」卓然二人急於表示跟隨赴湯蹈火的意願。但耿介桓打斷他們的話。
「重新做人不容易,你們是所有兄弟們的表率,別走回頭路。一旦動用龍焰盟的勢力,還差你們兩個嗎?別衝動,小子。」見屋子裡的婦孺都開門迎了出來,他沒再說什麼--也沒心情說什麼,因為正向他走來的美麗妻子,已佔據了他滿心滿眼……
偷看一眼。他轉頭,她閃開,裝作正在看車外風景。
車子開到客戶公司門口,趁他找停車位時,又偷看他一眼。仍是被察覺,但這次他因為好下容易找到一個車位,先搶再說,暫且放過她。
他紳士地替她開車門(以前沒那麼慇勤的,不過從他「欽點」她為女友後就有了),但抓她出來的動作實在粗魯--
「哎,你!」她低叫:「我所謂的『紳士風度』,是指攙扶淑女下車,而不是把人當一袋物品似的拎出來!」
「好,那再來一次。」不囉嗦,立刻將她推進去,樂意而勤勉的練習著當人男友必須具備的各種美德。
「哎啊……噢!」
才跌進去,就被一隻健臂勾摟住後腰,以慢動作撈出車子--據說這樣就叫做溫柔體貼。卓然雖然不太能理解,但是仍乖乖學習著,只要她喜歡就好,畢竟她是他要追的人,完全按她的指示,一個口令、一個動作,追女友便萬無一失。
「你、你、你……」她叫得近似哀鳴。
「還是不對?」他問。雖然還有公事在等著,但他還是可以再練習個幾次,花不了多少時間的,反正他們有提早到達,不怕遲到。0K,再把她放進去--
「住手啦!你在丟沙包哦?想趁機吃豆腐也不是這樣!」
吃豆腐?這個他有興趣,馬上求教:
「那要怎樣?」
「你還真敢問?!你居然以為我會教你如何吃我的豆腐而不被呼巴掌這個絕活?開什麼玩笑!你這個冰山機器人是哪裡短路了?!」她瞪他一眼,飛快抓開他的手,不讓他再行兇下去。
她雖然身強體壯,可沒有被摔來甩去的癖好。
「你不教?為什麼?」再怎麼沒追過女人,也知道接吻吃豆腐是情人間必經的甜蜜過程,更是他該享有的福利,他才不會放棄。
「我還沒喜歡你到那種地步啦!更別說你上次偷親我的事,我還沒原諒你。」想來就氣悶。那天打架前偷親她一次下說,打完後又來一下,趁她呆若木雞時得逞,真是……勝之不武,呃,好像不是這個成語,不過那不重要,總之那不是他該得的就是了。
「那你什麼時候要原諒?」他好想再親親她,尤其當她偷看他的時候、當她只對他擺凶臉的時候、當她杏眼圓瞪如現在的時候……他都好想用力抱住她,深深烙印下一個吻,在她唇上、在她心上。
他從來不是有耐心的人,在他二十六年的生命中,曾有一大段時間是逞兇鬥狠、強取豪奪的。而女人之於他,更是像件唾手可得的消耗晶,只要他要,隨時就有,不識「等待」為何物。
但是,她不是他以前那個世界的女子,他也不再是以前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流氓。他必須學會如何在這個「正常」的世界裡當個正常人;而今,他喜歡上這個正常世界裡的正常小姐,卻不知如何正確表達起。總是感到笨拙,常常讓她賞白眼,但不知怎地,竟是不覺生氣,只更想吻她;但不敢孟浪,除非有時太過克制不住。
如果是以前,他只須拽著人就定,通常女方還會自備床與保險套。
如果是以前,女人只求一晌貪歡,嘟來的紅唇如烈焰,只想一夜焚燒成灰燼,任其沉淪、醉生夢死。
男男女女的肢體糾纏,與其說是交歡,不如說是取暖;就像賣火柴的女孩,在凍死之前,以一根根的火柴尋得慰藉,不求明天,也不敢想有明天。
擺脫過去,而今一切都是新生,他依然手腳沒個放處,知道自己的格格不入,卻又無計可施。
而她就俏生生的站在那裡,像座發光體,有著他所欣羨的如魚得水--處在這個世界如魚得水悠遊自在。多麼多麼希望自己終有一天也可以……
原本只是看著她、欣羨著她,也偷偷學著她,因為太渴望活出一個正常人的模樣,但後來逐漸變調。已經不是羨慕,而是喜愛。當他猛然察覺時,烙印於心的喜愛已經不可自拔,病入膏肓,嚇了自己好大一跳。
但他一點也不想抗拒,順著心的方向,喜悅的沉淪。
沉淪於愛情絕對比沉淪於黑暗的社會底層好過太多,恐怕不只兩個宇宙的距離,即使天堂與地獄之遙也不過如此。就算現在她又瞪他,紅紅小嘴正叨叨念著--
「你這個人真過分,魂遊天外,根本沒在聽我說話,那你幹嘛發問呀?浪費我的時間。走人了啦!我們跟劉董約十點見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哼!別以為她會忘記這件事,如果晚上他有送她回家,一定要再唸唸他。哪有人一邊請教如何吃豆腐,又心不在焉不肯乖乖聽罵的?
他笑,輕輕扶住她手肘,領她穿越斑馬線。
「嗯,現在比較像樣了,可別再把我當沙袋撈來扛去的。這一次我打六十分。」她念歸念,卻不吝惜讚美他的進步。
對嘛!輕手輕腳多好,粗魯的莽漢是追不到女友的。畢竟當今世代,母性愛已漸漸式微,女孩子們要的是被疼寵尊重的甜蜜愛情,而不再會因為「那個男人需要我救贖照顧」這等蠢念頭而去投入一段把屎把尿的感情裡犧牲奉獻。
既然他要追的人是她(唉!不給追也不行呢),那麼她的種種教授,受益者還是自己嘛,所以她不得不小心指導呀。
雖然這種進展很奇怪,但是他的機器化加上她的年幼無知,湊和湊和嘍!她這個人一向不挑的,多隨和呀!
嘻!老實說,跟帥哥走在一起的感覺還真棒,有一種麻雀變鳳凰的虛榮感耶。誰會知道他其實一點情趣都沒有,還不怎麼懂人情世故呢。人家現在只看到他對女伴的體貼,根本下曉得這是剛剛惡補成功的結果。
如果以後想轉行,開一間「理想情人訓練班」或許是不錯的主意,肯定會財源滾滾喔!她真的很厲害呢。
其實她有駕照,但就是不敢開車上路。但那不是她傻眼的原因,而是他……
星期天,約會與特訓的日子。也不知道事情怎會變成現下這個樣子,梁霞衣左思右想就是想不透。原本是這樣的--
「我什麼時候可以再吻你?」為了遵守那見鬼的紳士風度,聽說突襲「偷香」是萬萬不可行的。不顧女方意願的情況下,就等著被判紅牌出場吧!所以他只好天天詢問,問到她說可以的那一天,看誰撐得比較久。
「不想給你吻啦!」她真是被問煩了。哪有人這樣的?老用一張平板嚴肅如法官的臉來正經八百問她這種事,都不會臉紅呢,真是夠了!
「為什麼不想?如果是因為你有口臭,我不介意--」
她瞪他--
「你才有口臭呢!」
「以前我吻過的女人沒這方面的抱怨。」所以他絕對沒口臭。
「我以前的男友也沒說我有呀!倒是他自個兒有一點,所以我後來只許他親臉頰。」咦?談到這裡做什麼?是好漢就別提當年勇,翻什麼老帳呀。
「那我親你臉頰。」做人要公平,以前的人可以親,表示他也該比照辦理。他開始評估她可愛的小臉哪個部位親起來比較可口。
梁霞衣差點被他理所當然的口氣拐出一聲「好」,幸好聲音轉到舌尖時硬生生煞車成功。
「不行!你才追我一星期耶!而且還是一邊學習一邊追,現學現賣的。哪有人這麼快親來親去?至少要兩個月好不好!」
「上一個男人也是等兩個月才親?」他才不信。這張蘋果臉蛋多麼引人犯罪,是個男人就會忍不住。
說到這個就好玩了,她忍不住想起當年的畫面。笑道:
「才不是他親我,那時他教我開車,認真的表情讓我一時忍不住,就偷親他一下,他嚇呆了,真好玩!後來才自然而然的進展到情侶間的濃情蜜意。所以說,這種事要順其自然,不要排什麼時間表--啊!你抓我做什麼?要去哪裡?」桌上的牛排才吃一半,他居然就要結帳走人,發什麼神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