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氣?為什麼?我以為你不懂生氣的。」他好稀奇的看她,索性抓住她手轉身對他,讓兩人面對面看著。
什麼叫她不懂生氣?
「我又不是機器人,怎麼會沒有七情六慾?」就算是聖人也會有抓狂的時候好不好!
「以前沒看過,為什麼現在會生氣給我看?」他只想瞭解這一點。
對耶!她幹麼生氣給他看?他又不是她的家人。她向來不會對外人生氣的,因為從無意與外人交惡或結仇,「以和為貴」正是她的座右銘哪!那現在……在他面前,是在氣個什麼勁兒?更別說他真的沒惹到她了……
真是發神經了1
0K!神經發完了,道歉吧!
「我錯了,真是對不起。」
卓然沒有露出被道歉的欣喜,他一臉迷茫的看她,懷疑她是不是去過四川觀光,並且順便學回變臉的絕活?
梁霞衣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情緒會起伏成這樣,但幸好自己有克制,沒有失態太多。唉……真是尷尬。
「你嫉妒嗎?所以生氣。」不管了,還是把話題轉回正事上。不管她變不變臉,他只在乎這個。
嚇!什麼嫉妒?!才、才沒有好不好?!不要亂說啦!
她一定要辯駁!用她滔滔下絕的好口才辯駁回去,讓他不要沒事胡思亂想……
「卓然,我--啊--」她尖叫出來,因為看到卓然身後、大門的方向正奔進一群騎著重型機車、手持開山刀的暴走族!
天呀!哪來這種陣仗呀?!
她驚嚇過度,以至於完全沒發現卓然迅速摟她入懷,將她抱得好緊,都快把她尚稱小小挺挺的驕傲上圍給擠凹成吐魯番窪地……
轟轟轟--
一場戰役即將觸發,血,將流成河。
第八章
「誰是這裡的負責人?給老子滾出來!」
重型機車呼嘯在「雪頤院」前方的空地上,繞了好幾個大圈之後排列成馬蹄形,以卓然二人為中心,面對宅院的方位叫囂。
怎麼會?怎麼會?這種古惑仔式的情節下都是發生在香港電影中以及社會新聞裡嗎?梁霞衣傻眼之餘下忘抖出秋風下的落葉姿態。常常聽人家感歎說台灣的治安日漸敗壞、人民痛苦指數節節高昇到青天白雲裡去,但是她以前都沒什麼實質的感受,也覺得大家都言過其實了。而今證明,她錯了。
可是……老天爺也太不夠意思了,居然用這麼震撼的方式讓她領悟自己的無知與錯誤!嗚……莫非是最近沒常去拜三太子的關係?還是三太子跟老天爺的私交不太好所以庇佑不了她?不要吧,她最怕壞人了,還有那些西瓜刀、開山刀的,真是嚇人呀!
卓然沉著的擁住她,繃緊的肌肉是一觸即發的氣勢。他身邊不知何時已經聚集四五位猛男,不過都沒有人開口,任由那些人惡形惡狀的叫囂。
梁霞衣覺得一股涼意從頭頂灌到腳底,對眼前的情況很憂慮。這些男人既然出來幹架了,為啥竟是連一根木棍也捨不得拿出來壯場面?人家手上拿的可是刀耶!刀--耶!
真實生活畢竟不若拍電影,恐怕就算是黃飛鴻在此也肯定會被打成豬頭,就別說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了。這些人懂不懂呀?!嗚……三太子,救人喔……
「帶她進屋去。」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身邊的耿介桓開口對卓然交代。
咦?上司的老公幾時出現的?他不是拉著經理出門去了嗎?雖然在現下這情況裡還能好奇這種事很奇怪,但她就是偏生好奇起來。至少,要是她今天不幸給波及個正著,飄去了枉死城的話,還能做個明白鬼嘛!對,這樣一想,就不覺得奇怪了,還有點理直氣壯呢。
「走。」卓然擁住她,轉身走向屋子。
「我、我自己進去啦,你趁現在去廚房搜集菜刀、水果刀拿出來分大家用,也許還可以搏他一搏,千萬別逞強。」
他將她推入紗門內。
「把門鎖好。」根本沒採納她務實的建言。
這些逞英雄的男人就那麼想當烈士嗎?!他們有沒有替會為他們擔心的家人想一下啊?
「卓然!你沒聽到我說的嗎?拿把菜刀防身--」聲音嘎止。
因為被偷親了唇角一下。
「欠你一個吻,等會還你。」說完,推她進去,順手扣上門板,轉身離開。
呆若木雞。紛紛亂亂的大腦只閃著一個疑問:她……遇到劫匪了?遇到劫匪了?她都還沒同意當他女朋友,他就來這招偷香,真是……真是太過分了!
她碰碰嘴唇,麻麻的、熱熱的,覺得生氣,但又……有點回味……
廣場上,一群上門踢館的人持續威脅恐嚇:
「老子早就說過了,這塊地我們『見建』營造公司是買定了!好聲好氣跟你們商量,叫你們離開,你們就是不識相!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恁爸今天就讓你們知道跟我們作對的下場!怕了吧?怕了的話就乖乖簽下上地讓渡書,然後跪在地上道歉!」多麼趾高氣揚,不忘隨時摧動引擎聲轟炸他人脆弱的耳膜。
「我們無意在花蓮惹事。」耿介桓沉聲說著。
不若敵方此起彼落的叫陣聲,這邊裡只有他一人發言。
「嘖!果然是怕事的卒仔!過來過來!讓大哥我教訓教訓你,也許裡面的那些妓女就不會被我們抓去接客。」他們當然清楚這裡是私人的雛妓收容所,沒啥靠山的。
旁邊的小嘍囉瞥見二樓窗口有位大美人,大叫道:
「那個!二樓那個!厚,去接客一定賺很多錢。老大你看!」
眾人看過去,沒看到人。
「阿狗,你別耍寶了,這裡的女人只是能看而已,哪有美人?」
「有啦!穿白衣的那個。喂!卒仔,去把那女人叫出來!」直接自認為是這裡的老大了,便對那些沉默的男人頤指氣使了起來,根本沒發現為首的那個男人臉色已不知打何時起冷沉了下來。
山雨欲來風滿樓,連在屋子裡發抖兼發呆的梁霞衣都感覺得出來。雖然不太瞭解為什麼,可是空氣變得沉凝是很明顯的事。怎麼了嗎?好像有什麼大事將要發生……
「梁?」下樓來的孟紅歌對門邊的梁霞衣輕喚著。
「經理,外面好像要打架了,我們要不要報警?」對對對!馬上報警才是正事,剛剛是在發呆個什麼勁啊?浪費寶貴時間!
孟紅歌伸手按住她已拿起電話的手。
「不必,他們應付得了。」
「你不明白啦,經理!外面很多壞人,手上有刀耶!我們什麼都沒有,你一點也不擔心耿先生他--」
孟紅歌搖頭。
「我剛從二樓窗口看到了,這些人不曉得他們惹到了誰。」
就見她轉向廚房,拿出茶壺燒熱水,一副準備泡茶的樣子。梁霞衣當然跟了過來,廚房這邊的大窗戶可以更清楚的看到外邊的狀況。滿屋子的女人不知都躲到哪裡去了,感覺上每個地方都空蕩蕩的。
「經理,耿先生他們就算身手矯健得足以參加奧運拿金牌,也只怕不敵黑社會的開山刀亂砍一通呀!」現在是怎樣?如此危急的情況,為何擔心害怕的人只有她一個?顯得她好歇斯底里似的。
孟紅歌微微一笑,道:
「黑社會?雖然黑社會裡有很多人渣,但人渣倒不一定全出自黑社會。」
「經理,現在不是玩謎語或俚語的時候吧?我心臟都快嚇停掉啦!」
孟紅歌將小秘書拉到窗邊,外頭不知何時已經開扁了。梁霞衣嚇得不敢看,怕看到卓然被砍得亂七八糟的模樣,就算不會那麼慘,但刀光劍影的,總會有血液四處亂噴吧?她不敢看啦!
「如果他們算是黑社會,那也還是比不上那些混了大半生黑社會、如今正努力漂白的人。別怕,卓然他們會有分寸的。」
「什、什麼分寸?」她沒敢看向外面,大眼睛牢定在上司美美的臉上不敢挪栘些許。
「那就是……」說到一半,外邊傳來淒厲嚎叫聲。
「我的手!我的手……被踹斷了……哇!」叫完,昏倒。
孟紅歌靜靜說完:「整治他們曉得痛,但絕不殺人。」
接下來,一群人紛紛自報災情--
「你!你打斷我的肋骨--」
「我的腳好痛啊!」
「西瓜刀刺穿了我的大腿,救人喔--」
「會死人啦,快逃!」
然後是機車引擎聲狼狽響起,聲音依然刺耳,像輓歌般哀鳴。
「等等。」耿介桓擋在傷兵殘將面前,不是沒打夠,只道:「把那些昏在地上的人也清走。這裡是山上,環保清潔車不會開上來收垃圾。」
那些人當然不敢抗命,事實上沒被揪住再打一頓就是老天保佑了,只不過要他們清走同伴,那有什麼問題!
兩三下,烏合之眾退場也。
「大哥,需要我們留下來幾天嗎?」趙永新問。
「不用。他們不會再有機會上山挑釁。」耿介桓不厭其煩多說幾次:「你們該明白,沒有什麼事比保護她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