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老臉上佈滿了不忍之情,他深知杜狂風的心性,人不犯他,他不犯人,而如今風輕舞不知好歹地恩將仇報,甚至該說她是處心積慮地騙了所有人,面對這樣的欺瞞打擊,杜狂風是說什麼也不會悶不吭聲的。
老劉是真心喜歡鳳輕舞這小娃兒,怎奈尚未變成親人倒先成了仇人,老劉遺憾不已。「少爺,她一定是有苦衷的。」老劉試著為鳳輕舞尋得一絲絲轉圜的餘地。
這杜狂風也知道,可是她為什麼不求助於他,而去相信那種只會設計偷圖的無恥之徒?他氣她的愚蠢。
「如果她肯說出她的難處,少爺一定不會袖手旁觀。」老劉自言自語地強調鳳輕舞絕不是唯利是圖的貪心鬼,她只是太愛弟弟了,所以才會病急亂投醫,也許對方連名醫都幫她請好了呢!
杜狂風起身踱至窗旁,半露天的游泳池被壁燈照得波光粼粼,然漫天的黑幕無星無月,一如他心沉得徹底,儘管此刻的他凝滿千頭萬緒卻怎麼也尋不出一條路繼前進。
突地,電話聲劈進耳膜,老劉執起話筒後轉給杜狂風。
是微信社再度捎來的消息。
隨著對方的報告,杜狂風眉宇不禁鎖得更緊,他的心沒來由地被重重敲擊,沒料到竟是這樣的結果!
掛上話筒後,杜狂風但思不語,怒火轉換成不捨與憐惜,鳳輕舞竟然輕鬆地撩撥起他的惻隱之心!他是怎麼了?竟然對一個欺騙背叛他的人產生同情而不是強烈恨意?
杜狂風的心非名地迷惘了,當他失神地輕吐著「鳳輕舞」的名字時,心頭激盪出一圈圈悸動的漣漪。
杜狂風表情的變化盡數落在管家老劉的眼裡,不管剛剛的消息是什麼,他知道杜狂風並非對鳳輕舞怒不可遏,有的反而是無限憐惜。
☆☆☆
鳳輕舞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早先安置弟弟的汽車旅館,天際緩緩透出光亮,火紅的圓球即將升起,一身黑色勁裝早被飛揚的塵土染成灰,剔透小臉蒙著晦暗,掩去了原有的光采。
開了門,弟弟仍熟睡著。
這一凝睇,原本武裝的堅強意志全數崩潰瓦解,因她的愚蠢笨拙、自以為是,讓錢、圖兩失,不僅如此,她最最重要的弟弟今後該怎麼辦?還有花叔……
晶瑩的淚珠盈滿眼眶,服前熟睡的弟弟突然變得好遠、好模糊。
緊緊攫住弟弟的手,她不能失去他,不能……
鳳輕舞頓時泣不成聲。
完全沉浸在絕望無助的鳳輕舞並沒有發現身後悄悄地出現了一個人,一道灼熱的視線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眼前的人兒。
直到鳳輕舞稍稍緩下急促的呼吸,這才注意到身後的頎長身軀。
「是你?」鳳輕舞驚愕於杜狂風的出現,沒想到他來得這麼快。
「是我。」杜狂風答得簡潔,聲音是特意自持後的平穩,他無法對她發出怒氣,卻也無法自然地表達關心。
鳳輕舞根本來不及反應,原本的如意算盤一著著瓦解,既然被人逮個正著,她也只有乖乖受死。
「要殺、要剮,隨便你吧!」反正如果失去了弟弟,她也不想活了,鳳輕舞漠然等待承受所有的懲罰,誰教她技藝不精又高估自己。
「先帶弟弟回醫院吧!這樣的折騰他會受不了。」
杜狂風沒有回應她的問題,先救人要緊,鳳易揚的病情無法確切掌握,但舒適的環境是穩定病情的重要因素,他不該隨便移動,
沒有責難。沒有忿怒,鳳輕舞瞪著銅鈴般的大眼,淨是不可思議地瞅著眼前人。她以為他會狠狠打她一頓或罵她一頓,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這會不會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無法預測的狀況,令她覺得很恐怖。
☆☆☆
不待鳳輕舞表示任何意見,鳳易揚在杜狂風的協助下又回到了醫院。
將弟弟安置妥當後,鳳輕舞掛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步出病房,她知道他就在病房外候著,一切的平靜假象將被揭開,她像個等待被宣判死刑的同犯。
杜狂風銳眼一瞇,射出懾人的光芒,鳳輕舞的小臉倏地垂下,直到一隻大掌抬起她的下巴,四目才又相會。
「沒臉見我?」 杜狂風仔細端詳她精緻小巧的美麗臉蛋,她是迷人的。這樣無邪的臉,為何有如此不純良的心思?
「我說過了,要殺要剮,隨便你!」鳳輕舞的貝齒逸出她的決絕。
「如果真那麼瀟灑,就不會哭得像個淚人兒。」
杜狂風的聲音帶著嘲弄,腦中仍揮不去她那哭得肝腸寸斷的可憐模樣。
杜狂風是在嘲笑她嗎?
鳳輕舞螓首一甩,甩掉了杜狂風的鉗制,她不要人家可憐她,當然更不需要接受他人的嘲諷、戲弄。
杜狂風瞧出她的倔強,從小在孤兒院裡成長,凡事只有靠自己,這種不求人的態度應該是相當有骨氣的,但在這個節骨眼上她的倔強卻令他十分氣結。
好吧!既然人家都明講要殺要剮隨便他了,那他杜狂風還客氣什麼!
「我不會殺你,更不會剮你。」杜狂風唇角彎起一抹詭譎的笑。「那只會讓我犯上罪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太不划算了,我向來不做虧本的生意。」
得到這樣的答案,鳳輕舞深感訝異。「那……」
「很簡單,幫我偷回工程圖,這是你欠我的。」 當然他也會幫她的,不會再讓她身陷險境。
「可是時間上——」鳳輕舞知道她已耽擱了好長一段時間,要知道幾個小時的時間就足以讓對方把設計圖送走了,如果真的如此,找他們就如同海底撈針了。
「時間不是問題,而且我不會讓對方稱心如意的。」
杜狂風鷹眸中灼灼燃燒的篤定神情,在在顯示他已勝券在握。
沒有拒絕的餘地,而且風輕舞也想挫挫那幫無恥之徒的銳氣,敢耍她,她非得討回千倍萬倍不可。
已等不及想看他們如喪家之犬的嘴臉了,鳳輕舞想要復仇的心,難以壓抑。
☆☆☆
杜狂風以極快的速度安排好飛往美國洛杉礬的機位,並在前往機場的路途中說明計劃。
「這樣就行?」鳳輕舞疑惑地看著杜狂風。
「很難嗎?」對於女人來說,這項任務是再簡單不過了。
喝!竟然瞧不起她!「這樣不會太便宜我嗎?」鳳輕舞反問,她知道沒有一個人的肚量會這麼大,大到盡釋前嫌。
「先做到再說。」難保這丫頭不會又搞砸。
嗟!鳳輕舞惱得不再答腔,如果連這種事都做不好,乾脆去撞牆算了。
杜狂風斂起銳眸,襟口裡的一張薄紙便是扭轉乾坤的利器,一抹不懷好意的詭笑再次綻開。
☆☆☆
頭等艙裡瀰漫著華麗的氣息,香檳、各式酒品。
排餐全程供應,面孔姣美的空服員不停穿梭其間慇勤招待。
看似忙碌的她們,其實只有一個目的,只為想多觀英俊挺拔的杜狂風幾眼,干她們這一行的,對於社會名流的消息都特別留意,所以一看到杜狂風這個人和他的名字,便馬上聯想到杜氏集團。
杜氏集團是台灣醫界的翹楚,豐厚的資產使得其第二代繼承人的身價跟著水漲船高。狂風烈焰二兄弟,各有所長,但有一共同特性就是同樣具有魁力。像是現下眼前的杜狂風,他的冷峻是出了名的,但這一點都不減損他的吸引力,反倒更形添分,大家都希望自己是那個終結他冷峻、獨得他青睞的幸運兒。
這麼一個令人怦然心動的好男人就在眼前,她們怎麼肯錯失這個大賜良機呢?空姐們頻頻將眼神投注在杜狂風俊美的臉上,只希望他能抬起眼,剛好跟自己四目交接,然後便一時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他沒有,彷彿那些人根本不存在。
這些女人在發什麼花癡啊?對於身旁的男人正遭覬覦,無端地讓鳳輕舞感覺非常糟,她們全然無視於她的存在,雖然她不是杜狂風的什麼人,但好歹她坐在他身旁,多多少少她們也該有所忌憚呀!難道她看起來跟他很不配嗎?
她眼帶埋怨地看向身旁的男人,他竟然一點表情也沒有,完全事不關己似的,徒惹鳳輕舞一肚子氣。
這男人有病啊?
杜狂風無視於鶯鶯燕燕群起飛舞,一雙銳眼逕自搜尋他的目標,以他的判斷,目標就在這頭等艙內,即將到手的大案子讓對方坐幾次頭等艙都沒問題,頭等艙既可以避人耳目又有高級待遇,對方沒必要苛刻自己。
很快地,杜狂風瞥見了兩名可疑人物,說可疑是因為那兩人明日張膽地挑逗空服員,粗暴庸俗的野蠻氣息完全符合偷圖毀約的卑劣行徑,加上飛機起飛後兩人惴惴不安地將公事包攬在胸前,若非空服員一再勸說才放進了座位上方的行李廂,這會兒他倆還死命地抱著呢!
事有蹊蹺——
鎖定目標後就等著確定了,但這似乎也不需費吹灰之力,因為,沉醉在空服員美貌之下的兩人在黃湯杯杯下肚後,說話也逐漸口無遮欄,頻頻吹噓自己肩負著重責大任,必須趕在明天將價值數十億美金的工程圖送達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