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小不為情所動。「沒得商量。」這就是不聽話小孩的下場。
「我給您跪下了。」官璃兒半蹲著,一張小臉仰得天高。
俞小小拉回衣角。「祝你好眠嘍!」大剌剌地步出辦公室,揚長而去。
「小氣鬼,喝涼水。」官璃兒鼓著腮幫子,氣呼呼地坐迴旋轉皮椅中。乾脆住到地皇殿算了,有的吃、有的玩,還不用做事哩!
氣歸氣,官璃兒還是得完成手邊的工作,誰教她是一店之長!
午夜十二點整,夜露凝重。
官璃兒心不甘情不願地在辦公室裡挑燈夜戰。
忽然日光燈一滅一明,庫嘍出現在她眼前。
官璃兒瞪大了眼,表情十分驚恐的樣子。「怎麼又是你?」心裡卻大喊一聲「賓果」,他們真的上鉤了。
「我們家主子有事想要請你幫忙。」庫嘍完全讀不出官璃兒在心中醞釀的詭計。
「我?」官璃兒指指自己。
「是的。」
「幫……幫什麼忙?」
「你跟我來一趟。」
官璃兒故意裝得畏怯。「一定要嗎?」
「放心,我們不會害你的。」
官璃兒被庫嘍帶到一間簡陋的倉庫,與薩德住的豪華宅子天壤之別。
「這裡是?」
「我們不想引人注目,所以選了這個地方。」庫嘍繼續領著官璃兒前進。
穿過倉庫,卻別有洞天,眼前是個日式庭園,不僅有園藝造景,還有小溪橫亙其間。
「哇!」不想引人注目,那這也太誇張了吧!起碼有上千坪。
「我們家主子喜歡大而遼闊的感覺。」接下來他更要接手整個地皇殿的所有權。
經過假山、小亭、流水,官璃兒被帶進偌大的和室房,上面鋪著稻草香的榻榻米,薩爾就跪坐在墊子上。相較於薩德的不拘小節,薩爾反倒像是日本的武士,一板一眼,嚴以律己也嚴以待人。
官璃兒入境隨俗,也跪坐在墊子上。「你找我來是……」
薩爾開門見山道:「請你助我登上王位。」
「我又不是你們魔族的人,哪有什麼能力可以助你登上王位?」
「當然有,否則也不會請你來。」
「那你又怎麼知道我一定會幫你?」
「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你是說薩德?」
「難道不是嗎?他曾經那樣對待你。」
「對呀!那個大王八。」官璃兒故意裝出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你不僅可以出氣,又沒什麼損失。」
「然後你也可以順利登上寶座。」
「如何?願意幫我嗎?」
「這個嘛……」官璃兒故作慎重考慮的模樣。「那我會有法術嗎?」
「當然,如法炮製,你還是會有薩德的法力。對了,他是怎麼拿回去的?」
「我也搞不清楚,有一天醒來,就這麼消失了。」官璃兒隨便胡謅。
薩爾挑眉,回去地皇殿後,他也要去查查,看看薩德是如何恢復的,如果這麼容易就可以恢復,那他也可以遊戲人間了。什麼一夫一妻制,他一上任,一定先改這一條。
「考慮得如何?」
「薩德會再上當嗎?已經吃虧過一次,他難免會存著戒心。」
「有你出馬,他抵擋不住的。」
「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愛上你。」
「愛……怎麼可能?」官璃兒被這句話嚇了一跳。
「是庫嘍告訴我的,有的時候他雖然對你不甚友善,但他就是這樣,不善表達感情,對待喜歡的對象,就是故意氣對方。」
是嗎?
現在回想,薩德對她的態度是有點奇怪,有時還會莫名得惹人生氣。
「你該不會因為薩德喜歡你,就下不了手。」
「才……才不會,而且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怎麼在一起?」雖是為了讓薩爾相信而說的,但這卻也是事實,她不禁一陣惆悵。
「是啊!你應該有更好的選擇,事成之後,歡迎你到地皇殿一遊,我作東招待你。」
「到地皇殿?真的?」
「看來你是答應了。」
「當然要答應,薩德與我非親非故,而我又有這麼多好處,為什麼不答應?」官璃兒裝出完全被利誘的嘴臉。
薩爾鬆了一口氣,幸好官璃兒是個貪小便宜的女人,只要讓她覺得一點都不吃虧,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在我們勝利之前,先舉杯慶祝一下如何?你現在在我的地盤上,就由我先來請客。」
官璃兒彷彿已是薩爾的知心好友。「你沒喝過我們的酒吧!」
「酒?」薩爾對這凡問物一概不知。
「喝了之後飄飄然,很舒服的,那個庫嘍也來慶祝嘛!」官璃兒將守在門外的庫嘍也喚進。
庫嘍一聽到酒,眼睛都亮了起來,那不就是上回哈奇喝到的人間美味嗎?哈奇還向他炫耀不已,今天他也有口福嘍!「酒在哪兒?」他涎著臉,十分期待。
「跟我走就有酒喝。」
「你喝過?」薩爾不解地看著庫嘍。
「是哈奇,他說挺好喝的。」
「是嗎?」
「那當然,我選的酒是最好喝的,我們有事慶祝時都喝酒來助興。」
「那我就入境隨俗嘍!」薩爾愉快地答應,就當做是登位前的慶祝吧!
魔族人的道行都只有這一丁點嗎?有點給他小無趣說。官璃兒一邊在心裡想著,一邊算計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計劃。
官璃兒眼眉一挑,半月彎的唇瓣笑得極為燦爛,薩爾呀薩爾,你大概沒料到我會反將你一軍吧!
錯估人類的智力,將是你最大的敗筆。
三杯黃湯下肚,薩爾全身輕飄飄的,神智已不在自己的控制範圍,只覺得有種想要抒發一切的暢快感。
「薩爾,我真要感謝你,要不是你精心籌劃,我也不會有品嚐法力滋味的一天,雖然現在已經沒了法力,但曾經擁有已經足夠。」官璃兒回敬薩爾一杯,故意用充滿崇拜的口吻說道。
「當然,你也不想想我薩爾是什麼角色,自始至終只有薩穗一人被蒙在谷裡。」薩爾除了被酒灌醉,還被官璃兒餵進迷湯,不自覺地得意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薩德並不知道是你洩的機密?」官璃兒顯得訝然地說。
「當然不知道,若知道的話,他怎可能善罷甘休,絕對稟告撒旦王,准讓我喪失競爭資格。」薩爾打著嗝,好笑地說,不懂官璃兒怎會不明玄機。
「這麼說連撒旦王也不清楚內情嘍?」她再一次揚聲確定,這昭告天下的姿態,酒醉的薩爾可是一點警覺也無。
他用力點著頭,口裡還含混說著。「沒錯!」
這聲沒錯,令官璃兒眼睛為之一亮,也令空氣中迴盪著這一句話語。
突然,亮晃晃的日光倏地暗下,原來暖烘烘的室內也刮起一陣陰風,森冷的氣息將人從內到外籠罩住,無一處倖免。
這感覺很令人熟悉,是撒旦王!
撒旦王人還不消出現,他的氣息必定先現形,攫獲住所有人的精氣神魄,翩然降臨之後,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將所有人震懾住。
撒旦王之可怕處,由此可知。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
接連兩次的長笑,每次都是中氣十足,蕩氣迴腸,聲音縈繞在每個人的耳際,久久不去。
這是整片漆黑中的唯一發聲體,場中每一個人的目光都膠著在那漆黑中,眼神不敢片刻稍離。
只見黑暗中,一道白光打在撒旦王揮起的手上方,使他頓成現場唯一的發光體。
當光源點上,官璃兒這才看見了撒旦王。
這是她頭一次看見撒旦王,撒旦王沒有想像中的猙獰駭人,反倒如同薩德、薩爾一般,有著出乎意料的俊美,這種無懈可擊的俊美,很難能從人類中尋出。
原來他們惡魔一族,基因如此優秀……當然,那兩個平凡無奇的小嘍囉例外。
撒旦王雖然擁有中氣十足的笑聲,但臉上的肌肉卻不抽動一絲一毫,標準的皮笑肉不笑,臉上維持一徑的森冷肅凝。
他大掌再度一揮,這回不是打出光源,而是拎出一個人。
大掌拎出的,竟是薩德。
數日不見,薩德依然俊朗,每次看見他,官璃兒都免不了心跳加速,六神無主。
這似乎是宿命,每個人冥冥之中定會遇見一個令自己牽腸掛肚,呼吸心跳皆為他左右的對象。
她的眼對上薩德的眼,兩人波光流轉著不同心事,卻是同樣的情意。
「你,就是官璃兒?」撒旦王沒有讓他們眉來眼去太久,倏地開口劃破所有寧靜,如鷹隼般的銳眼,直視著官璃兒。
官璃兒見多了場面,並不因為這樣的眼光打量而慌了手腳,反倒大無畏地接住目光,直接迎視。
光憑這點勇氣,就讓撒旦王大為讚賞,她果真不是簡單角色。
撒旦王點點頭,算是讓她過了第一關。「就是你得到了薩德的法力?」
「應該說是遵照薩爾的計劃行事。」官璃兒並未正面回答,反而涼涼地再補上一句。
「剛剛他也已經承認,我想王應該有聽見。」
聽到這一句話,薩爾差點沒氣到七竅生煙。
遵照薩爾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