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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的門口,果然站著一個手拿鏟子的男人。
這個男人帶著堅決的表情,另一隻手還抓著一個女人,咚咚咚地敲打著老人的門板。
「誰啊?」
門內的老人發出狐疑的聲音,問候門外的訪客。門外的女人本來不想說話,卻在男人的鐵爪拿捏間,不得不出聲應答。
「老人家,是咱們。」富青波揉揉被捏疼了的手腕,等待老人前來開門。
「是你們啊!」老人很快的把門打開,請他們進去。
「你們不是明兒個就要回英國,怎麼還有空來看咱——咦,你幹麼帶著鏟子!」老人指著手拿鐵鏟的瑞德,莫名其妙的問。
「來破壞你家。」瑞德自我解嘲了一番,而後掉頭。
「告訴他我們來拜訪他的真正目的。」他斜瞪富青波,不許她再拖延。
「我……呃……」她還是說不出口。
「告訴他!」他出口威脅。「要不然我直接動手挖。」
「等一等!」眼見他真要動手,富青波連忙出聲阻止。
「是這樣的,老人家。」她轉身面向老人。「咱們……咱們一直來拜訪您,其實另有目的,只是一直不好意思說出口。」
「什麼目的?」老人滿頭霧水。「你們不就好心來看我嘛,還能有什麼目的?」
「其實是有的。」富青波難為情的承認。「咱們之所以會來北京,完全是因為祖先留下了一張圖,上面標示著一處紅點,這個紅點,就在您這屋子裡面,所以……」
「所以你們才會一直來看咱,因為咱的屋子裡藏有你們要的東西。」不愧是歷盡風霜的長者,一下子就猜中要點。
「是的,老人家。」富青波羞愧的低下頭,不敢面對老人失望的臉。
「咱就說嘛,咱一個九十多歲的老人,哪有這麼大的魅力頻頻吸引你們年輕人。」老人歎氣。「罷了!什麼目的都好,最起碼你們沒有對咱說謊。」
「咱們不會的。」富青波連忙抬頭保證。
「那就好、那就好。」老人說。「你知道人一老,就怕給別人騙去……對了,剛才你提到什麼祖先來著……」
「是晚輩的祖先,老人家。」富青波搶先回話。「這宅子以前是晚輩家的,只不過時局變亂了以後,全家都給打散,各自流落到不同地方去,現在才有機會回來。」
「那你不就是這一府的格格嗎?」老人總算明白。「我聽說這宅子以前是座王府,滿姓富察氏……」
「嗯,我就姓富。」富青波點頭。
「原來還有這緣故啊!」老人頗有感慨。「難怪你對中國的事物這麼瞭解,瞧你英語說得這麼溜,我還以為你是英國僑民哩。」
面對老人的稱讚,富青波只是笑笑,不想告訴他這是進入「玫瑰園」的基本條件——英文一定要好。
「既然如此,你們就挖吧。」老人當大方的允許他們挖掘。「只不過隔了這麼久,搞不好東西都爛了,或是不見了。不管怎麼樣,你們就挖挖看,也許還在也說不一定。」
老人所擔心的事,也是他們擔心的事。從前人留下來的圖面上來看,寶藏埋在頗為偏遠的角落,以前是棵樹,現在則改建為房子,搞不好早被挖走了。
「動手吧,他允許我們挖寶藏了。」她告訴瑞德,並要他在正確的地點上開挖。
撲空也好,作夢也罷。她就是想依循前人的足跡,尋找前人留下來的線索,不管他們留給她的是什麼。
所幸老人的地板還是泥地,未曾鋪上水泥。因此瑞德雖未帶妥工貝,但憑借他一股尋寶的熱忱和一身的蠻力,硬是挖開了堅硬的泥土,往更深一層的地質探去。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人屋內的泥土越堆越高,富青波的心情也越緊張。
只見瑞德鼓動著堅實的臂肌,揮汗如雨地和深陷的地面搏鬥,卻始終挖不到東西。
就在富青波已經準備好面對失望時,卻聽見德興奮的聲音。
「底下有個盒子!」
當他小心翼翼地把挖到的木盒子拿出地面,放到富青波的眼前時,她已經緊張到不會說話。
「這是你祖先留下來的東西,所以由你打開。」瑞德將木盒子轉交到她的手上,她差點沒拿穩。
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木盒,樣式不特別精美,但材質很好、保持了近百年還不見褪色。
富青波用發抖的手,將盒子打開,感覺老人和瑞德都在注視著她。
百年前的秘密正一點一滴的被揭露,一直到盒子完全開啟,三人才張大嘴,愣愣地看著裡面的東西。
「這……這是啥?」老人首先發問。
「這是一本日記。」富青波平靜的拿起盒子裡的書本,讓它重見光明。
「看那感覺好像是一本日記,我有沒有猜對?」瑞德聽不懂富青波和老人的對話,但他看得出來,盒子裡的東西是一本日記,很古老的那種。
「你真聰明。」富青波瞄了後來發問的瑞德一眼。「這的確是一本很久很久以前的日記。」
「有多久?」瑞德屈身看她手上的日記,她正當成稀世珍寶的捧著。
「不知道,要翻開內容看才知道。」她拿起日記就要翻閱,卻在看見封面上的字跡時呆住,久久無法言語。
「怎麼了?」瑞德十分好奇。「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她傻傻的搖頭。「只是這本日記是我祖姑婆的日記,她的名字叫和琳。」
「你祖姑婆?」他屈指算輩分。
「就是我爺爺的姑姑。」她教他。
「哦,那就不必算了。」他收回手指。「可是……那不是好幾代以前的人?」
「四代。」她說。「我沒想到這本日記居然是她寫的,而且還在封面註明日期。」
「什麼年代?」他最感興趣的還是歷史價值。
「一九一O年十月十八號到一九一一年三月三十號。」她看看封面上的記錄回答。
「一九一一年?」聽到這個年次,兩人同時愣了一下。
「這不是辛亥革命那一年嗎?」瑞德對中國歷史有些許瞭解。
「正是那年。」富青波點頭。
就在那一年,中國的歷史起了極大的變化,而她的祖姑婆,竟也在那個時代留下了痕跡。難道,她想告訴她什麼?
「你看封面的最下方,還有一行字,上面寫著什麼?」瑞德在日記封面的最尾端發現了新的東西。
富青波順著他指引的方向,找到一行娟秀的文字,等讀完後,照例又是一陣呆愣。
「你祖姑婆都寫了些什麼?」瑞德懇請她回魂。 ,
「她寫著……」她茫然的看著瑞德。「如果有人發現這本日記,請把它帶到英國,這是她的願望……」
「英國?!」
這下換瑞德吃驚,不過他很快便鎮靜下來。
「好吧!英國就英國。」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反正我們剛好也要回英國,就讓它搭個便機,見識一下現代文明的厲害。」
它一定會喜歡那兒。
第八章
皚皚的白雪,覆蓋住樹梢,增添幾許落寞氣氛。
抬頭凝望窗外蕭索的景致,富青波覺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就和窗外的景色一樣悶。
她站起來,無意識地行走。她向來喜歡散步,可現在她卻不知道該走去哪裡。
環視瑞德富麗堂皇的城堡,富青波的眼神是空洞的,是焦躁的,彷彿她的心不在身上,飛到遙遠的地方。
她的心飛去哪裡了呢?
無聊地將城堡內的房間一間一間的打開探索,富青波也在尋找答案。
一個人的一生能有多短,或有多長。生死兩茫之間,可有逃避的空隙?
她漫無目的地隨意亂闖,終於讓她發現一個有意思的房間。
如果能夠不留遺憾的死去,那麼,人生就不算白走一回了吧?
站在挹滿中國風味的房間內,富青波腦中的思緒沒有答案,眼中也不見驚奇。
中國式的古典大床,中國式的擺設……看來她已經到了瑞德的房間。
她好奇地東摸摸、西看看,發誓沒有人像他一樣那麼熱衷中國的東西。一般人搜集古董是為了興趣或投資,他卻近乎狂熱,難怪他要說自己前世是中國人了。
我房間擺著一本貴國的「性愛圖鑒」,其中有馬背上性交的姿勢,你想不想試試?
她突然想起剛到城堡時瑞德說過的話,下意識地尋找那本罪惡的書。
隨意朝書架瞄了幾眼,她果然輕而易舉就找到那本書。她取下書,翻了幾頁,發現其中五花八門,記錄詳細。不只馬背,根本什麼地方都能做,而且各種姿勢都有,比現代人還厲害。
悄悄地把書又放回去,富青波發現的不只是這些。中國人對性的需要程度已到達迷戀的程度,否則不會做出一堆匪夷所思的工藝品:比如飾有性交姿勢的鼻煙壺、銅鏡之類的東西,完全展現出中國男人的好色。
說到好色,眼尖的富青波立刻察覺到,房內還有另一樣東西能證實她的觀點——美人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