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又不是過年。」瑞德對中國習俗多少懂一些。
「不知道。」富青波聳肩。「也許是哪家餐廳或是商店開幕,特地請來湊熱鬧的也說不一定。」
「原來如此。」瑞德點頭。「不管怎麼樣,這隊伍真長,表演的人也很多。」他頓了一下。「你看,隊伍的最前面,有一個扮相怪異的婦女,臉上的表情好像個傻子,看起來很滑稽。」
富青波循著他指的方向探了探頭。
「那是表演傻子的人。」她再解釋。「等一下你會再看見一個騎著木馬的女人,是個女性角色。」
瑞德連忙伸長脖子看,果然有。
「怎麼全部都是女人?」他一頭霧水。
「就和莎士比亞時代只採用男性演員一樣,這種活動的表演都是女人居多。」大驚小怪的傢伙,沒見過女人反串嗎?
「我懂了。」真是有意思。「而且跳這種舞手裡一定要拿著扇子,對吧?」瑞德注意到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一到兩支的紅羽扇,搖得好不愉快。
「對……」她的注意力被緊跟在後的隊伍吸引住……
「踩高蹺耶!」也發現高蹺隊伍的瑞德,像個孩子般興奮的大叫。「他們在踩高蹺,我也真想試試看。」
冗長的隊伍中,總算出現不一樣的性別。但見幾個踩著高蹺的男人,尾隨在隊伍的後面,引起一陣陣驚呼。
「好啊!」
「踩得可真妙呀!」
眾人七嘴八舌的竟相探望高聳的隊伍,嘴裡頭還不忘發出讚歎聲。
「他們在說什麼?」瑞德相當在意他耳邊的異鄉語言。
「說他們踩得很好。」富青波答,不明白他為何對這玩意兒這麼有興趣。
「我也這麼覺得。」瑞德露齒一笑。「我去要求他們讓我試試。」
說時遲,那時快。富青披才在想他有多無聊,無聊的人卻已經衝出人群,非常勇敢的擋在高蹺隊伍的前頭,開始比手劃腳起來。
沒辦法,她只好跟過去。
「能不能讓我試試。」瑞德跟其中的一個男子如此要求道。
「啥?」男子居高臨下的問瑞德。「你說啥?」
「他在問你,能不能讓他踩高蹺?」富青波趕緊上前翻譯。
「你想踩高蹺?」男子瞪大眼睛,直指著腳底下的木條。
「對、對。」瑞德拚命點頭。
男子猶豫了一下,這時旁邊的人說話了。
「你就讓他試試吧,反正好玩咩!」此話一出,底下的反應可火了,每個人都想看外國人出糗的樣子。
「好吧,就讓你試。」在增進國際交流的前提下,男子下了高蹺,把表演的責任交給躍躍欲試的瑞德。
瑞德很興奮地接下這個任務,並在旁人的協助下準備上高蹺,不期然看見一臉無趣的富青波。
「你要不要也來試試?」他偏頭指指另一對高蹺。
「我?」富青波嚇了一下搖頭。「我沒興趣。」
「試一下嘛!」他勸誘。「應該會很好玩的。」
「我還是沒興趣。」她想也不想的拒絕。
「我想也是。」瑞德理解的點頭。「像你這麼拘謹的人,一定不敢放縱。」
「我什麼時候拘謹了?」富青波不悅地瞇起眼睛。
「無時無刻。」他聳肩。「你表面看起來懶散,好像什麼事都不在乎,其實什麼事都在乎,什麼事都逃避。」
「有趣的理論。」富青波的情緒被激起來。「請問你憑什麼這麼說?」
「憑你不敢上高蹺。」他挑眉。
原來踩高蹺是評斷敢不敢放縱的標準,那簡單,她上去就是。
「好,我踩。」她轉過身跟隊伍要了兩根高蹺。「要是你先掉下來,我就要你把這句話回去。」還她清譽。
「沒問題。」他一口答應。「但要是你先掉下來,我可要和你當眾接吻,你敢不敢賭?」
這等於是另一種變相要她放縱的方式,全看她的勇氣。
「有何不敢?」不敢賭的人是小狗。「不過是一個吻。」 ,
話說得瀟灑,想昨晚也是從一個簡單的吻開始,到最後卻演變成七級地震。
瑞德原本想如此提醒她,但後來想想算了,傻瓜才會去賭他的運氣。
於是,在眾人的喧鬧聲下,他們雙雙站上又直又高的高蹺,搖搖晃晃地盡力抓緊手裡的木棍,就怕自己先掉下來。
隊伍持續走著,唯獨他們兩個連一步都胯下出去,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讓自己既不掉下高蹺,又還能行走。
「噓——」
底下圍觀的群眾,非但不同情他們,反而發出陣陣噓聲,催促他們往前邁進。
既得不到同情,他們只好咬緊牙根,試著跨步,省得遭人唾棄。
他們幾乎在跨出第一步時就遭遇同樣的難題,身體嚴重傾斜,手也抖得握不穩木棍,更別提是跟上隊伍。
險象環生的鏡頭,頻頻出現在北京的街頭。
富青波和瑞德兩個人,誰都不願當先摔下來的那一個,但又駕馭不了腳下那兩根木棍,只得又搖又晃的與它們搏鬥。
「危險!」
在群眾的呼聲中,他們終於掉下高蹺,兩個人成一團。
瞬地,時間凍結了。
富青波與瑞德兩人,在週遭的笑語中雙雙抬頭,相互凝視,彷彿他們過去曾這樣對望過。
他們都不知道這種感覺究竟如何產生,但千真萬確地,就存在於此時、此刻。
「你們不要緊吧?」
四周蜂擁而來的關懷聲,打破了這神奇的一刻。他們恍惚回神,對於自己還坐在地上,感到愕然。
「沒事,我們沒事。」他們在同一時間站起來,回應四周陌生的關懷,腦海裡想著同樣一個問題。
怎麼突然有股觸電的感覺?
兩人同時聳肩,互看一眼,這時瑞德卻說話了。
「是你先掉下來還是我?」他沒看清楚。
富青波一句話也懶得回答,只是突兀地拉下他的頭,直接告訴他答案。
看來是她了。
享受著火辣的街頭熱吻,瑞德十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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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拜訪毫無成果,看來只好指望第二次了。
坐在老人簡陋的大廳,瑞德依舊傻笑個不停,指望這次能有點成果。他已經來北京一個月,之前又學過一點中文,按理說好歹也聽得懂幾句普通話,可事實卻不然,除了一句「早上好」之外,他仍然一句也聽不懂。
……
算了。
重重地歎一口氣,他決定放棄猜測富青波和老人談話的內容。活該他不是北京人,聽不懂高亢急速的發音。
「咱們只是過來看看您有什麼需要。」富青波以一句親切的問候語,和一大包的生活日用品結束談話。
「有什麼需要咱們幫忙的事,儘管跟咱們說,咱們一定盡力幫忙。」話畢,她又拖著一臉茫然的瑞德離開老人的屋子,當他踏出老人的門口時,他的笑容還留在臉上。
「別笑了。」富青波皺眉。「你傻笑的樣子真難看。」活像牙膏廣告裡的白癡男模特兒,蠢得可以。
「喂,請你講話客氣一點好嗎?」瑞德抗議。「我不笑,怎能表現出我們的誠意?」
話倒沒錯。
富青波隨意看了他一眼,多少同意他的笑容頗具魅力。
「問出結果了嗎?」瑞德著急的問富青波。「他有沒有說我們可以去挖寶藏?」
「沒說。」她白了他一眼。「事實上,我並沒有和他談到這件事,只是單純問候他而已。」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沒把我們拜訪他的真正目的說出來!」瑞德鬼叫。「再過十天我們就要離開北京,而你居然沒有任何動作!」再這樣下去,挖得到寶藏才有鬼。
「你行的話,你去啊。」淨會鬼叫。「才見第二次面,就說要挖人家房子,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你要是做得到的話,你去講好了,省得在我耳根囉唆。」
正中要害。
別看瑞德平日吊兒郎當,其實滿有同情心的。他甚至設立了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幫助罕見疾病的病童。
「算了,我也說不出口。」瑞德又一次投降。「現在我們怎麼辦,又去觀光?」北京市都快被他們逛爛。
「有何不可?」她不反對。「反正還有十天。」
沒錯,還有十天。這十天內再找不到寶臧,他們就得返回英國,瑞德的資產管理人已經在催了。
「看來也只好繼續再當觀光客了。」瑞德無奈的歎氣。
歎氣歸歎氣,北京其實還有好些景點他們從未去過,比如說——頤和園。
頤和園建於十九世紀,是為慈禧太后建造的。其中美麗的昆明湖幾乎佔了整個頤和園的三分之二,廣大的湖區營造出一種寧靜安詳的氛圍。尤其是夏日時刻,湖面佈滿了滾圓綠荷,淡粉色的蓮花昂藏其間,讓湖面成為一片花海的景色最美。
並肩走在昆明湖畔,瑞德和富青波並無緣參與夏日的那場盛宴,冬季的昆明湖畔沒有太多遊客,尤其他們所在的北門,更是渺無人跡。
「真冷,手都快凍僵了。」兩手拚命互搓取暖,瑞德忍不住抱怨起天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