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爸爸已經替你雇好保鏢——」
「什麼?」因為情急,她不知不覺提高了嗓音。
「誰?誰在那裡?」寬帽男子大步邁向他們躲藏的地方,右手則高舉著鏟子。
冷若寒眼看行跡即將敗露,不得已衝了出去,往寬帽男子的口袋一抓,搶到那條鏈子立即丟給冷亦寒——
「快走!快走!」他大聲吼道。
「我……」冷亦寒方寸大亂,遲疑之際,被她老爸用力推了一把。
盜匪們全轉過頭去,嚷道:「嘿!那是我們的東西,她搶了我們的寶物。」
「小寒,快走。」
「要走,我們一起走。」她和老爸拉扯之間,由於力道太大,腳步沒站穩。頃刻,雙雙滾下地道……
一陣急劇的衝撞後,他們摔跌在一個不知通往何處的洞孔邊。冷亦寒只磨破了點皮肉,她老爸卻傷得頗重。
「你怎麼樣?我送你去醫院。」
「不,來不及了。」冷若寒艱難地清了一下乾澀的喉嚨,「那些歹徒不會放過我們的。你快走,照我的話做……」
「為什麼?」她緊盯著她父親,「這個十字架有什麼了不起,值得你賠上性命?你一定早就知道有人會來偷挖,所以特地叫我跟著來冒險,我真沒想到,你愛你的學術,愛你的工作,更甚於愛我!」冷亦寒氣得好想哭。
「不,不是這樣的。」此次前來,他知道會有危險,但絕沒想到……
「是,就是這樣。」她牛脾氣一起,誰也勸不住,「我要去告訴媽,說你食言。你根本就把她的遺言當作耳邊風,不但沒關心我、照顧我,而且不惜設計我。」
一道光自上邊的透氣孔射來!
冷若寒旋即摀住她蝶蝶不休的嘴巴,軟語相求,「小寒,爸爸這一生從沒求過你,請別讓我含恨九泉。」
「可我……上天!」一道血注從他的鬢角淌了下來,看得冷亦寒怵目驚心。「我怎麼能撇下你,自己逃走呢?」再怎麼說,他總是她的父親呀!
「我不會有事的。」他從背包裡取出兩個小型滑板,遞給她一個,「我們分頭逃走,你只要記住,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許回頭。」
「這……」冷亦寒方寸大亂,只想哭。「你請的保嫖呢?我們危在旦夕了,他怎麼還不來救我們?」
「會的,他……」冷若寒顯得不太有把握的樣子,喃喃念道:「他如果見著你的相片,應該就會接受……除非……」
「除非怎麼樣?」請保鏢給錢不就得了,為何還要出示她的照片?冷亦寒不瞭解她老爸葫蘆裡裝的究竟是什麼計策。「呀……先不理這些。總之,你逃出去以後,假使那人出現了最好,萬一他沒依約前來,你可得再找個值得信任的男人護送你。」依他判斷,憑冷亦寒一個弱女子,單槍匹馬遠赴哈泰共和國,絕對比登天還難。
「怎麼找?你至少該給我一點錢吧?」
「這個……我匆匆忙忙出來,只帶了……這麼多。」
冷亦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老爸居然只給她十一二……十三塊美金?
「哈泰共和國走路就可以到嗎?」
「就在地球的另一面。」冷若寒面有愧色,他自知不是個好父親,為了投入各式各樣的考古探查,他幾乎花掉了全部的積蓄,連唯一的一棟房子也早抵押給銀行了。
冷亦寒只覺頭暈目眩,腦中一片空白。老爸是瘋了,還是在開她玩笑?
「把媽媽留給我的教育基金還我。只有十三塊美金,你讓我用到那裡去嗎?」還雇保嫖咧!白癡才會答應護送她到那鳥不生蛋的鬼地方。
「那個基金……我,已經把它給……」
「你不會連我的學費也一併花掉了吧?」普天之下最壞的老爸莫過於此!
冷若寒低垂著頭,用無限懺悔的表情承認所有的荒唐事。
「我不要幫你了,你好壞——」唉!欲哭無淚了。
「別擔心,你只要找到那個男人,他一定可以將你平安送達目的地。假使……假使他又碰巧長得一表人才,你甚至可以考慮將他當作長期保螺——」
「爸爸!」都什麼節骨眼了,他還有心情說這些,「我說了,我不要……」有腳步聲!而且越走越近。
「走吧!我剛剛的提議全是為你若想,能護送你到哈泰共和國的人,鐵定是絕頂聰明。聽說那個外號『蛇蠍』的殺手兼保鐐,擁有萬貫家財,一旦你嫁給他,不僅所有護送的費用全免,尚可享受錦衣玉食,何樂而不為呢?」
她爸爸十成是瘋了。
連面都沒見過,他居然……居然不惜拿她的終身幸福交換他的學術理想。有父若此唯有自歎倒媚,夫復何言?哼!她才不要去那個什麼共和國,她要把金十字架拿去換二十萬美金,盡興的玩個夠本,她暗自做了決定。「你確定沒有問題?」眼看那批歹徒就要追殺過來了,他們已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延長。
「我很好。」為了讓她寬心,冷若寒使力跨上滑板,「你也準備好,我數一二三,就一起往下衝。」
「好。」冷亦寒率真的允諾,全然沒想到她老爸另有打算,一聽到三,她立刻朝山坡下斜衝疾行。見女兒的身影消失在山遠處,冷若寒強裝冷靜的心已怦怦狂跳。回頭一瞥,其中兩名竊賊已追蹤而至,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趕緊抓住一條自洞口垂下的繩索,蕩到對面的岩石上。
「不用追老頭子,追那女的。」寬帽男子一聲令下,一幫盜匪全部往洞外衝去。「我們在這兒呢!臭丫頭。」冷亦寒傖惶的回首,看到四個匪徒正從彎彎曲曲的小路朝她緊追過來,她慌忙跑到大岩石邊緣,發現有一道繩梯,她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沒往下爬,反而快速估量著自己和另一塊大石之間的距離,然後抓起繩梯,朝後退了幾步,接著奮力一蕩。
那四個匪徒追到岩石邊,突然止住腳步,困惑地看著四周陡峭的石塊完全沒有可供攀扶的地方,這樣要怎麼去抓她?
「回去找兩根木棍和繩索過來。」支使三名盜匪離去後,寬帽男人叼著雪茄,對冷亦寒說道:「站穩點,下面可是萬丈深淵,一個不留神摔死你這個大美人,豈不是暴診天物。」
冷亦寒鄙夷地嗤聲低笑,「廢話少說,有本事就過來捉我。」顫抖的腳步,蹣跚地攀到岩石另一端,而雙掌猶如壁虎,緊緊搭著石塊,她的表面上雖然神采飛揚,其實心裡怕得半死。
咦?!這是……什麼?
倏地,一隻七彩斑斕的蠍子,竟大刺刺的爬在她的手背上!「天哪!難道是天要亡我嗎?」冷亦寒驚呼一聲,她險些從巖壁上垂直墜落。幸好,在她的腰下突然橫出一枝「樹幹」,將她穩穩托住。「小姐,還沒休息夠嗎?」饒富磁性的嗓音居然近在咫尺。冷亦寒猛回眸,駭異地迎上兩顆碧幽幽、晶燦燦的陌生眼瞳。「你!」他是怎麼過來的?幾時過來的?「你是誰?」毒蠍子完全不理會她因慌亂而緊張的肢體動作,只是若無其事地往她的手臂緩慢的前移。
冷亦寒感到背腹受敵般的絕望。
「麥克斯。」男子噙著邪笑,冷冷的眼神和桀傲的笑靨竟不協調地融合成一副沉穩的面容。
「你想幹什麼?」可惡!這該死的蠍子竟然爬到她胸前。冷亦寒正伸手預備打落它時,麥克斯卻搶先一步攫獲它。
「調皮的小東西,原來你在這兒。」他放肆地把粗大的手掌按住她胸口,彷彿似挑逗般地搓揉著。
「住手,你!啊!」冷亦寒情急之下,竟忘了自己身處危石之上,妄想舉起手臂制止他的輕薄,怎料身子倏然後仰垂落,幸虧他……不,都是他害的,他這人邪裡邪氣的,非奸即盜。
「兩次。」麥克斯狹長的眼做過一抹幽光,放肆地梭巡她嬌媚出塵的五官。
「什……什麼意思?」她極力想拉開彼此的距離。尤其不情願老讓他的手扣著自己的腰,怎奈此處狹窄侷促,連個轉圈的空間都沒有。
「初次見面,我已救了你兩次,這個大恩大德,你該沒齒難忘。」麥克斯的薄唇勾勒出一抹魁惑的笑意。
冷亦寒正待要辯白,他已悠然地抓起蠍子,放進上衣口袋。說也奇怪,那只恐怖的蠍子到了他手裡,就乖馴地任他擺佈,像是他養的……呃……寵物一樣。
冷亦寒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盯著他的口袋,心中暗暗詛咒,希望它凶性大發,一口蟄死他。可……它就如同被催眠了似的,一丁點動靜也沒有。
看到這一幕,冷亦寒蒼白的臉恍如一張枯槁的白紙。她心底震懾萬分,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沒事啦!你還要在這兒表演壁虎功嗎?」他語調輕鬆,但眼瞳迸射出迷離且深沉的光芒,他一身泛白的牛仔衣褲,透出危險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