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規定我一定要有事?」她是天生好命兒耶!命格當然和別人不一樣。
「那是無藥可解的劇毒。」她真不敢相信毒不死人。
乞飛羽笑笑的抓抓手臂,「大概我常和七個乞丐上血池山抓癩蝦蟆吧!」
「血池山?!」
「癩蝦蟆?!」
四鬼驚訝不已,血池山的險峻和毒瘴,武功修為不高的人連一半都攀不上,而他們便是其中之一。
四花的驚呼是對癩蝦蟆的嫌惡,不像風悲雲正氣定神閒地數著另一條罪狀。
「你們不要太羨慕我有血池蝦蟆可吃,幾年前那隻金色大蟾蜍的肉質才甜美呢!」可惜只有一隻。
「你……你吃了天下第一劇毒金蟾蜍?!」
乞飛羽突然善心大發的望著風悲雲,「你不要殺她啦!送給官府關她個十年八載。」
「你不怪她想殺你?」她幾時這麼好說話?
「怪呀!」
「羽兒——」她又想耍弄誰?
她兩眼輕輕一眨,「活著會比死人輕鬆嗎?是誰說生不如死,牢裡的孤寂可是會悶死人的。」
她說得輕快,眾人聽得心寒,如此誰說她不記恨,報復的手段才是更正高明。
移屍嫁禍,借刀殺人,外加扮豬吃老虎,三十六計使這三計,讓官府的人整治紀如倩,雙手不沾半點血,始終乾乾淨淨。
而她才十六歲,一個合該是天真無邪的小姑娘。
笑臉的背後是絕對可怕,她是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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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兩道燕子般身影穿梭在屋簷間,嬌小的火紅和高大的黑色相互交叉,此起彼落地跳躍著,在星空下顯得特別詭異。
底下來回巡邏的家丁多了防衛武器,不過也只是長棍之類,畢竟是平民百姓家,少有金鋼煉製的刀劍。
毒殺事件後,悲情山莊由內而外傳出這麼段流言——
未來的莊主夫人不僅百毒不侵,而且輕功驚人,從百丈上跌落毫髮無傷,水泅千尺能閉氣好幾個時辰;動如狡兔般靈敏,暗箭明槍不近身皆一閃而過。據她自己所言,要她的命不容易,除非在睡夢中一刀穿心,不然龜鶴就沒她長壽。
因此,有心人收納了全部,趁著月黑風高之時潛入山莊,背上的鋼刀泛著冷光。
死不了非妖即怪,沒人有九條命,一次未成再來一回,閻王缺魂聲聲催,要她三更歸陰司。
「大哥,你有沒有覺得一絲不尋常?」今夜冷風颼颼特別陰寒。
頸後寒毛直豎的葉紅有著深深的不安,一身的紅衣顯得蕭颯俗艷,張狂中但見未知的命運。
身側的季群玉難得面露嚴肅,忐忑的意欲打退堂鼓,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人都已在悲情山莊屋頂上,豈有空手而返之理。
戒備越森嚴他心越驚,此次下手定不輕鬆,打草蛇動了,四周的暗樁不知布了多少,沒有內應的通風報信宛如少了一手一足施展不便。
他們能全身而退嗎?
「如倩的情況不曉得如何,真替她擔心。」事敗之後是否扯出了虎頭寨?
她是生是死呢?
「你管她死活呀!沒用的棋子死了活該。」省得她動手除去。
「看在她是我表妹的份上,缺德話少說一句。」好歹是一家親。
「哼!等她供出你的名字出賣我們時,你再來談表哥表妹吧!」反正與她無關。
只要一得手,她會先去避避風頭,等到風波平息再回來當她的二當家。
人不看遠也要看近,防著一點總是沒錯,她不相信紀如倩在嚴刑逼供之下還能守口如瓶,自私的人性她比誰都清楚。
尤其風悲雲的手段冷殘,索命前的殘酷絕非一般人受得了,受其牽連是必然的事,想好退路保全她艷麗的生命才最重要。
「不要窩裡反。你看那樹上是否能藏人?」他指著屋前大樹。
葉紅瞇起眼一瞧,「有可能,今夜月不太明,窩個人在上頭並不難。」
「看來咱們要改弦易轍,另想出一套應對方式。」腳下瓦動聲讓他有了新想法。
「你打算破瓦而入?」她認為不妥。
「把磚瓦搬開容身進出即可。」瓦破會驚動眾人,必須小聲移動。
兩人縱身一躍來到乞飛羽所在的屋頂,先搬動一片屋瓦探視一眼,再取出小管子往下吹出迷煙,等到煙漫全室才動手挪開一片片擋路的瓦。
須臾,屋頂多了個小缺口,大小正好有一人的身寬。
葉紅先一步跳入內,腳步很輕的曲著身觀察所處位署,幾個中了迷煙的侍女倒臥在地昏睡,紗幕後有具凸起人形覆在錦被下。
哼!近在眼前還怕你不死嗎?
未等季群玉到來,葉紅抽出新打的長劍,一步步往目標走去。
撥開紗幕握柄一刺——
一道銀光劃過,美麗的紅衣當場裂出一條細縫,鮮紅的血液像失控的洪水急於奔出她體內,她踉蹌的退跌數步,正好跌入前來接應的季群玉手臂中。
他飛快的一點,止住了她的穴道,雖然及時挽回她一命但受創甚深。
此時他們驚覺中了埋伏,急於打出生路地仰頭一視,卻發現剛剛移開屋瓦的洞口已被罩上黑網,他倆慌忙地環顧四周,欲尋安全出口。
「大哥,有機會你就走,別……別顧忌我。」只要有一人倖存,仇必得報。
「保存實力別說太多話,看看情況再說。」非不得已,他不會棄她而逃。
「哪裡走——」
聲一落,火光倏地大作。
一時間光明大放,照得一室亮如白晝,教人無從躲藏的現出原形,暴露出倉皇行蹤。
魍、魎、魑、魅由四方現身,門一開,風悲雲高大的身影屹立在前,劍眉入發似十殿閻君於陰陽殿審判眾小鬼,慘慘陰風充滿冷屍味。
「原來在背後處心積慮的指使人是你們。」他一開口便是冷冷冰霜。
他怎麼也料想不到,在背後故弄玄虛的人竟是他們。
一個是昔日枕畔人,一個曾是他少年時期的玩伴,兩人聯手策畫了一連串的悲劇,將他推入不見天日的天牢裡,日夜飽受良心上的苛責。
他的人生確實歷經了不少打擊,起伏的生命波折連連,絕非一個「苦」字能形容。
受盡萬般鄙色和排擠所為何來,難道一切只是惡意的玩笑?
「自信有時是一種致命傷,你就是輸在太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手扶著葉紅的季群玉慢慢推開她。
「而你則敗在太急進,一計不成便以身涉險。」風悲雲手一揚,四鬼即由四方圍困他。
「我只是錯估了此回你會按兵不動,你向來是直接找對手廝殺。」就因為瞭解,他才敢大膽地一再重複相同伎倆。
風悲雲聞言,不由得在心底苦笑。還是羽兒狡猾逮到人。「我曾錯待了你嗎?」
放冷箭的卑鄙事他不屑為,儘管外面有諸多不利於他的傳言,光明正大的行事是他一貫的作風,他不會使陰地在背地裡算計。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是他的原則,誰知還是錯信了人,枉送了數條人命。
「如妃。」
「她?!」
「如妃是我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卻被你橫刀奪愛的強行娶走。」這是身為男人之恥。
「我不曉得這件事。」沒人知會他,娶妻但憑媒妁之言。
「你當然可以推得一乾二淨,悲情山莊的小小馬伕怎及得上少爺的威風!」當年的羞辱難以忘懷。
「就因為奪妻之恨,你害了悲情山莊內多條無辜的生命?」簡直瘋狂得令人髮指。
錯不在他,紀家欺瞞在先,他無心在後。
季群玉憤恨得赤紅了眼,「如果你能善待如妃,我或許還能忍下這口氣,可是你做了什麼?在拜堂之際殺了我深愛的女子,以及未出生的孩子!」
「孩子是你的?」風悲雲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視如生命的珍寶你不加以珍惜還使其喪命,這個仇我若不報枉為人。」他的如妃……
心一湧恨,季群玉提劍一揮。
四鬼見狀身形一移,在劍氣逼近風悲雲時予以撥開,利劍齊發地發動攻擊。
短兵相接的鏗鏘聲在靜謐的黑夜中特別沉重,五條人影相互交錯,刀光劍影驚險萬分,劍起血如紅花,點點滴滴都觸目驚心。
畢竟人多勢眾,四鬼明顯地佔了上風,身上半點傷也不見,反倒是季群玉負傷纍纍。
眼見即將落敗受死,他使出陰邪詭計地灑出毒粉,魍、魎、魑、魅立即察覺有異地回身一避。
這空檔是最佳逃走時機,葉紅抱著孤注一擲的必死決心攻向風悲雲,讓這重重圍捕出現一道生門。
「大哥,快走!」
一咬牙,季群玉趁著眾人分神之際由窗口躍出,隨即聽見一記淒厲的悲嚎聲,那是葉紅斷氣前的最後哀嗚。
風悲雲殺了擋路的障礙後緊追在後,突地,他兩眼瞠大,心口緊縮。羽兒怎麼會在這裡?
「不——」
這時季群玉也看見在樹下遊蕩的人影,噙著冷笑握劍向前,心想,多好的擋箭牌,上天待他真是厚愛,絕地處送來活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