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的很急!
賽胭脂不安的起身離開花窗,在房裡來回走了一陣,又坐回紅木籠旁,心情不好的再度執起玉棒,戳弄著籠裡的金絲雀出氣。
「席湛然,你這沒良心的,見到我快病死黃泉的字簽也不來見我最後一面!」賽肥脂忿忿不平的垮著一張姣美的臉蛋,氣得又是跺腳又是咬牙。
籠裡的金絲雀在被玉棒亂攪亂戳,受到驚嚇之下,在幾聲驚鳴哀叫後,立即沒命似的衝出未扣的籠門,展翅在房內疾飛亂竄。
「畜生,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賽胭脂正悶著氣沒處發洩,見到金絲雀受驚亂竄,立即二話不說的撲上前去,想找這個倒霉的小東西出氣。
賽胭脂窈窕的身子一躍、衣袖一揚,正要將這只已嚇得三魂掉了七魄的雀鳥手到擒來之際,突然一道身影如風般閃至她眼前,快一步她要欺負的金絲雀給抓在手中。
賽胭脂訝然不已的瞪大一雙水眸,瞧著突然闖進房裡的席湛然利落的一個旋身後,姿態瀟灑的將被他救下的金絲雀再度安穩的送回籠裡。
「席湛然,你……」賽胭脂不悅的瞇細一雙美眸,氣憤難忍的踱著腳下的繡花鞋來到他跟前。
她怨憤的不是他的冒然闖入,也不是他不經她同意即救下金絲雀,而是他這回的遲到。
面對賽胭脂嬌顏上顯而易見的輕怒,席湛然裝作糊塗的來個視而不見。
他仿若無事的先替自己斟了杯茶,眼一抬就瞧見擱在桌上即將燃盡的一注香。
但這注香後既無神像也無牌位,她到底是在拜誰?該不會是景陽鎮裡的第一美人在采蝶苑裡待得太悶了,點著香來玩?
席湛然感到好笑的搖搖頭,在毫無預警下,他飛快的伸手扣上賽胭脂的右手腕脈。在一陣探脈後,俊臉上沒好氣的笑意更深了。
「胭脂,看來你沒病也沒痛,你到底又在玩什麼把戲?」席湛然鬆開扣著她右腕的手,由懷裡取出她請人送來的短簽拋至她面前。
賽胭脂瞄了一眼短簽,頓時—股無明火冒上心頭。
她氣呼呼的拉了張椅子坐下,搶下席湛然手裡正準備就口而飲的杯子,快一步一口飲盡。
哼!他搶走她耍玩得正興起的金絲雀,那她就槍走他手裡的茶喝。
「我就快死了,你竟然還姍姍來遲!」賽胭脂狀似委屈的低垂螓首。
「快死了?」席湛然很不給面子的仰首大笑幾聲,胭脂大美人,我百年歸塵後,搞不好你還活蹦亂跳的在花園裡撲蝶羅!」
賽胭脂讓這句玩笑話給逗笑了,但她低笑了一陣後,隨即又垮下一張俏顏。
「怎麼,急著找我來有事嗎?」瞧見她這副模樣,席湛然立即收起臉上的嬉笑怒罵,因為以他對賽胭脂的瞭解,他很清楚她不會無故將他找來,她—定是有重要的原因各目的。
「當然。」賽胭脂瞄一眼已燃盡的香,心頭頓時放下一塊大石,「你若不在一炷香結束前趕來我這兒,我這得來不易的酬勞可是要眼睜睜的拱手還人,順道賠上自己這條小命哩!」
「一炷香?有人要你的命?」
原來她房裡的這炷香是為他們燃啊!席湛然雖恍然大悟,卻又不明所以的望著面露喜色的賽胭脂。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賽胭脂好不快樂的掏出已急入荷包的一張萬兩銀票。
席湛然瞄著銀票上極為眼熟的金泥蓋印,聰明如他大約也明白了。
這女人竟然就這樣讓這區區萬兩銀票給收買,騙他來到采蝶苑。
席湛然極度埋怨的瞪著得意洋洋的賽胭脂,才準備開口罵人時,隔著花廳和內室的水晶珠簾突然讓人一把掀開,由內室踱出一名長相和席湛然極為相似的俊朗男子。
「七弟,真是半天不見如隔三秋。」席澈然態度不是很好的走上前,一張和席湛然一樣清俊的臉上陰晴不定。
自從半個月前他這個「人見人愛」的七弟千里迢迢的來到鎮上後,他的鏢局和府邱就開始無寧日。
每日總有許多收也收不完的請柬、拜帖,如雪片般讓整個府裡上下忙得不可開交,而席湛然這個始作俑者卻似沒事人般,不是窩在采蝶苑裡,就是躲在其他地方,讓他來處理這一堆堆與自己不相干的請柬。
他實在是忍無可忍,更何況他方才又收到另一封由京城傳來的緊急信函,才明瞭七弟來此找他的真正目的。原來並不是如他口頭上所說的。是因為想他而來,而是為了逃婚。
這個死小子,竟敢利用他!席澈然冷冷一哼,顧不得一旁還有個正等著看好戲的賽胭脂,滿心不悅的跟上前欲找他說個清楚。
席湛然一接收到席澈然雙眸裡直射而來的冷冽目光,機靈的連忙起身大遲了幾步,聰明的和他保持了點安全距離。
「五哥,有話好說。」席湛然陪著笑臉的想先安撫住席澈然的怨氣。居知席澈然卻不如他所願的繼續朝他逼近。
「你還有什麼話想說?」七弟一來到鎮上就惹了一堆麻煩惱讓他忙碌,特別是他認為最不可理喻的女人。
他愛招惹女人他管不著,但也別硬拖著他一起下水。
「讓你去處理那些請帖是我的不能——」席湛然才不好意思的解釋著卻立即接到一記大白眼;
「你何止不對!」席澈然語調清冷的提醒他,「再過幾日我就得親自押一趟鏢南下,到時我也幫不了你了。」
聞言,席湛然驀然怔愣了下。五哥要押鏢離開鎮上,那不就代表他得一個人去面對那一封封怎麼也處理不完的請帖?
「五哥……」席湛然哀怨的一嚷,垮下一張俊臉。
「你怎麼能這般狠心,不顧兄弟道義?」
「我不顧兄弟道義?」席澈然不以為然的冷冷一哼。
「請問我親愛的七弟,你這回來到景陽鎮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就不相信近三年未見的七弟,對他會多有兄弟情。
「為了訪兄而來,首要就是思念五哥你羅!」席湛然理所當然的回應,還機靈的斟了杯茶討好他。
聞言,席澈然又冷冷低哼了聲,他冷沉著一張俊臉由懷裡掏出一封信函,在席湛然眼前晃了晃。
「想念我?不如說是在利用我吧!」利用偏遠的景陽鎮來做行蹤掩護,還硬是拖他下水做他逃婚的幫兇。
席湛然頗感無辜的才想開口解釋,眼角餘光突然間瞥見信函熟悉的落款,教他望之色變。
這封信……席湛然訝然的搶下在自己眼前晃動不已的信函,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的默讀了起來。
在—旁看戲看了好—陣子的賽胭脂,也不甘寂寞的湊到席湛然身旁窺讀信函的內容。
「為了思念三年不見的我而來。」對七弟所扯的謊,席澈然很不諒解的搖搖頭,「要不是爹爹緊急派人送這封信來探問你的消息我還不知道你竟然為了抵死不娶柳家那丫頭而離家逃婚,躲到我這裡來!」
這七弟也太不顧兄弟之情了,要是讓遠在京城的爹爹得知他「窩藏逃犯」,那他肯定會讓爹爹給勒令召回京城,從此失去自由。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哄得爹爹讓他在景陽鎮守著鏢局,自由自在的好不快活;要是讓老愛惹是生非的七弟給破壞了,那還得了!
* * *
席湛然驚訝的瞧完爹爹的親筆信函,整個背也嚇出了一大片冷汗。
「五哥,這封信是何時送來的?」揚著手裡的信,席湛然開始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賽胭脂點燃這—支香前。」言下之意,席澈然是在收到這封家書後馬上來到采蝶苑要人。
賽胭脂眨著一雙水靈星眸,好奇的心思由信函上轉到已開始在花廳內急著來回放步的席湛然身上。
「信裡提到的柳家小姐是……」賽胭脂欲言又止,弧形優美的菱唇上勾著柔柔輕笑。
「是迷倒本鎮眾家少女的席七爺的未婚妻。」席澈然替已亂了方寸的席湛然回答。
「我不想娶她!」席湛然突地停下腳步,百般不願的重申。
「這婚約你已擱置不理近兩年,這回恐怕由不得你了。」席澈然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
兩年?賽胭脂微訝的扳著二根纖指。「那就是說你拋下柳家小不理不睬有兩年了?」和人家訂了親事後拖了兩年不理,她實在替柳家小姐感到悲哀。
「我倒想就這樣拖她一輩子。」
席湛然心煩的緊斂眉頭,縱然對柳雲昭略感歉然,但他就是不想讓當年那胖女娃給綁住一生一世,更何況她根本就是生來克他的。
「唉!可憐的柳家小姐。」賽胭脂有些感歎的歎了口氣,「要我是柳家小姐,如棄婦般讓你拖了兩年不聞不問,我定會萬般不甘的上京找你算帳討回公道。」
「可惜你不是柳家那胖女娃。」關於這點,席湛然頗感慶幸。
事情有這麼簡單就能解決嗎?席澈然冷冷一笑。
「不管你要棄你那未婚妻兩年不理還是一輩子,總之別扯上我、連累我。」說完,他轉身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