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沒有告訴妳嗎?我的母親和表哥的母親是姊妹呢!」梅清的聲音又傳來。
「妳也有一半蒙古人的血統呀?」霜珠強打起精神。
「蒙古人?」梅清一愣,「沒有啊!我的母親是江南人氏。」
「可……可妳的母親與哲森的母親不是姊妹嗎?」霜珠臉色大變。
「對呀!還是無話不說的好姊妹呢!」
他騙她?梅清和哲森的母親是姊妹,梅清的母親是江南人氏,哲森的母親怎麼可能是蒙古人?
霜珠霍地站起來。
「怎麼了?霜珠姊姊,妳的臉色變得好難看,是不是不舒服?」梅清不知所以然,擔憂的拉拉她的衣袖。
「我沒有。」她搖頭。
「妳快坐下休息,幸好我帶了參榮養生丸,氣虛時服用最好。」梅清關切的說著,站起來從帶來的東西裡找出一個瓷瓶。
霜珠依言坐下,心中亂成一團。
「姊姊,妳快服了吧!服了會感覺舒服些。」梅清的掌心托著幾顆紅色藥丸。
霜珠下意識的接過,心思混亂。她該怎麼辦?他究竟是怎樣的人?他有沒有騙她?他為什麼要騙她?
見霜珠呆呆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梅清親手倒茶,服侍霜珠將藥丸吞下。「姊姊,妳現在是不是舒服一點了?」
「霜珠,妳哪裡不舒服?」哲森的聲音驟然響起。
他來了?霜珠轉臉看向他,心情複雜,想詢問他這事,可動了動唇,還是什麼也沒有說。也許……她是怕知道答案。
哲森眼角掃到梅清手上的瓶子。
「這是參榮養生丸。」梅清解釋,「姊姊覺得不舒服,正好讓她服用。」
「嗯!」哲森隨手接過,倒出幾顆藥丸,用鼻子聞了聞,又放一顆在舌間嘗了嘗--的確是參榮養生丸,「謝謝妳,可誰讓妳進來的?」
「我……」梅清有些委屈。
「是我。我很高興梅清來看我。」霜珠挺身維護,語氣怪怪的。
這個笨丫頭。哲森不滿的瞪向霜珠。
他就是接到僕從的通報,說梅清硬要來探望她,僕從本是依他的命令攔著梅清,可霜珠卻跑出去說讓梅清進來。因為清楚梅清骨子裡並不與外表一樣,他實在放心不下,才趕了過來。
「現在看完了,妳可以走了。」哲森無情的對梅清道。
「幹嘛要急著趕梅清走?」霜珠心中狐疑頓起。難道他怕梅清會對她說什麼?
「因為妳笨,我怕妳上當受騙。」他沒好氣的對她咬耳朵。要玩手段,她可不是梅清的對手。
梅清垂下眼瞼,掩篩眼底一閃而過的怨恨。
他不提上當受騙便罷,這一提,霜珠的火氣也上來了,「我最怕的是上你的當、受你的騙。」
「妳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他皺起眉頭。
什麼話嘛?!她的腦門一熱,「這話該是梅清對你說吧?」
梅清帶了那麼多貴重的禮物來看她,還不是因為愛慘了他,才對她愛屋及烏,而他卻……她真替梅清不值。
「別亂扯了。」他鐵青了臉。
「最會亂扯的是你。」她反駁他,「我問你,你的母親是蒙古人?」
「對呀!」他肯定的道。
「可梅清的母親是江南人氏。你們不是表兄妹嗎?你們的母親不是姊妹嗎?既然是姊妹,怎麼一個是蒙古人,一個是江南人氏?」她迭聲質問,聲音越來越高。
「妳懷疑我說謊?」他的嗓門也提高了。
「姊姊,對不起,我方才沒有把話說清楚,我的母親生前與哲森的母親很投緣,就結拜成姊妹,並不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姊妹。」梅清的嘴角一揚,上前柔聲解釋。
呃?霜珠一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
「這種事情妳要是有所懷疑,隨便去問府裡的下人就知道了。」虧她好意思胡亂猜測。哲森痛心疾首。
「對不起嘛!」她小聲的道歉。
他冷哼一聲。
「不是姊姊的錯,是我不好--」
「梅清,」哲森不由分說打斷梅清的話,「妳可以回去了。」
「好……」梅清柔順的垂下頭。
眼看梅清離去,霜珠忍不住對哲森道:「對一心喜歡你的人,你就算是不接受,也不能讓人家難堪呀!」
「我只是很客氣的讓她離開,這可算不上難堪。」他不認同她的說法。「以後不要再見她了。」
「為什麼?」她不明白。
「梅清城府很深,做事不擇手段。」他很不喜歡這樣的女子。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擾,他帶霜珠入府的事情沒讓外人知道,而梅清居然知道了,這其中……他暗自思忖。
「呃?」她實在無法將梅清想成城府很深的人,「可我不認為她是這樣的人,我覺得她溫婉可人、細心周到、善解人意……」
「梅清給妳灌了迷湯了?」他皺起眉頭。
「沒有。」他這樣評價梅清,她真替梅清不平。
「妳呀……真是太天真了,像小孩子一樣,」他搖頭歎息,「記住,以後凡事都要信任我。」
「又不是小孩子,哪來的天真?」她扁著嘴,小聲道:「我也沒有不相信你……」
「是嗎?那妳剛才問我母親是不是蒙古人的事情,怎麼會一臉激動?」讓旁人看到了,還以為他欠她三百兩銀子呢!
「我……我只是想問個清楚嘛!」她微微臉紅。
「妳可以問清楚,但以後請妳先用大腦思考一下,不要別人說什麼,就覺得是什麼,妳從忽罕那邊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他不由得生氣。她和他差點天各一方,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我才向你問個清楚的嘛!」而沒有拍拍屁股帶著海棠走人。
「這麼說,還是妳有理了?」真是奇怪了,「一點點小事,就對我產生懷疑,以後難道我還要三天兩頭向妳解釋這解釋那不成?」
「我哪有要你三天兩頭的解釋,只是就這件事問你嘛!」她走近他,拉拉他的衣角,「我都沒問那天第一次見你,梅清的轎子跟在你的馬車後面做什麼咧!」
「梅清跟在我後面想做什麼,妳不知道?一他真是要被她氣歪鼻子了,「她很有眼光的發現我的好,面不像妳,只會懷疑我,誤會我。」
他的話讓她胸口悶悶的,好半天才道:「你真會冤枉我。」梅清的心,她知道;他的好,她也知道……她不如梅清嗎?
「冤枉?」說了半天,她不反省便罷了,還說他冤枉她?「我發覺妳顛倒黑白的本領滿強的。」
「我沒有。」她小聲反駁。
還沒有?他徹底拿她沒轍。「好吧!這事情就到此為止,不要再說了。」他無力的擺手,決定不再浪費唇舌。
「好。」她立刻快樂的點頭。
「妳呀……」看她一下子又變得雀躍,他無奈又寵溺的捏捏她的鼻子。
「對了,在草原,那個叫忽罕的傢伙……他真的是忽罕?」他已經派人去調查,結果還沒有出來,因此先向她確認。
「是的。」她不會錯認。
「哦?」他沉吟著,「這麼說,在與塔塔爾人的戰爭中,忽罕是詐死?」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我也不知道。」霜珠聽出哲森的疑問,卻也回答不了。她也想像不出忽罕為什麼要那樣做。
「嗯!」哲森皺起眉頭。看樣子,事情比想像的還要複雜。
「哎喲!」霜珠伸手,想替他撫平眉間的皺褶,肚子上卻忽然傳來一陣痛。
「怎麼了?」他上前扶著她,察覺到不對。
「我……好痛。」她抽氣,捧著肚子彎下腰,肚子上的隱痛快速的轉為難以忍受的絞痛,雙腿之間有熱熱的液體流出來。
「大虎,快!立刻去請陳御醫。」看到她裙子上的一點紅印,他轟地腦子燒出一團火,朝外大吼了一聲。
「是。」大虎在門外應聲。
「怎麼會這樣?」她自己也嚇壞了,緊抓著哲森的手臂,額頭沁出豆大的冷汗。她不要失去這個孩子!
「別怕!」他按捺住心焦,橫抱起她,將她放到就近西廂房的床上。
「不……」她哭出聲。
「妳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陳御醫是孕產專科的翹楚。」他的大手緊扣著她的。這也是他讓大虎去請陳御醫來的原因。
她被疼痛折磨得眩暈起來,困難的點頭。
「妳一定不會有事……」在她的意識裡,一直有他安撫的聲音。
那一整晚,如意侯府燈火通明……
☆☆☆☆☆☆☆☆☆☆ ☆☆☆☆☆☆☆☆☆☆
夜色中,梅清的眼眸裡閃爍著不知名的光芒。
她一動也不動的端坐著,心中焦灼不已,她在等待,等待來自如意侯府的最新消息。
「孩子流產。」終於有人來報。
「知道了,」梅清暗暗吁了一口氣,眼中掠過一抹快意的冷光,「你下去歇息吧!」
「是。」來人恭身退下。
老天都在幫助她,原以為要讓那個愚笨的女人失去孩子,可能還需服用一劑,現在……呵呵!她失去了孩子,他和她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妳休想同我搶!」梅清嘴角上揚,自言自語的。哲森是她的,她要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