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太好了∼∼」花萱萱忽然興奮地大叫。
他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她的反應代表什麼?
「歐陽先生……呃,你叫歐陽什麼?」她頓了一下。
「歐陽。」
「我知道你叫歐陽,是歐陽什麼呢?」
「就是歐陽。」
「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她難過地蹙眉咬唇,一秒鐘後,眼眸馬上水瑩瑩的。
他嚇了一跳,以為她真的要哭了,趕緊澄清。「我姓歐,名陽,真的就叫歐陽。」
「咦?好奇怪的名……唉呀,離題了啦!我要說的不是這個。」很難能可貴的,她只花了兩秒鐘就知道自己要回到主題。
「我請妳的家人來帶妳回家。」他沒理會她的醉言醉語。
一直撐著她的身體,他感覺到右腿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必須讓她離開他身上才行。
「我有預感,你絕對是我夢想中快要絕種的專情好男人!」
「謝謝妳的讚美。」他苦笑一聲,揮手請服務生過來幫忙扶著她。
「我要追你,可以嗎?」她噘著唇,語氣很有禮貌地徵求他的同意,身體卻十分不禮貌地掛在他身上,打定主意要當他脖子上四十多公斤重的人形大項鏈。
「呃……不用了,謝謝。」他尷尬地停頓一下,然後像被燙到似的,匆匆將她從身上快速剝下來,然後快速撥下好友的電話。
「我好希望你可以像對阿嬌那樣,對我說那句話……」她倚在女服務生身上,雖然離開他身上了,嘴巴依然像只小麻雀般,吱吱喳喳地沒停止。
「哪句話?」此時手機通了,他低頭專心講電話。「喂,世展,你未婚妻的姊姊在我這裡,她--」
「來這裡,寶貝∼∼」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隻酒醉的小母狼「呦嗚」一聲後,快狠準地撲向她眼中已經快要絕種的專情好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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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萱萱頭一次嘗到什麼叫做身敗名裂。
先前有關她緋聞的閒言閒語,她一向不放在心上,因為她行得正、坐得端,所以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根本不必介意。
但是,這次在夜店對個男人大發花癡的事,卻是罪證確鑿,賴都賴不掉,讓她好想一心求死。
「來這裡∼∼寶貝∼∼」畫室裡的同學見到她,全都笑咧了嘴,不懷好意地紛紛用著噁心的語調呼喚她,雞皮疙瘩掉得都快要淹腳目了。
「滾開!」她慘白著臉,用美目剮殺一圈,然後心情極度惡劣地捧著腦袋,走到畫室裡專屬的角落坐下。
面對還有五分之三尚未完成的油畫畫布,她的臉色又白了一些,腦袋也更痛一分。想到一堆圖都還沒畫完,卻因為宿醉而浪費地睡掉一天一夜,她就更想死。
畫室裡熟知她個性的同學們,根本不怕她充滿殺氣的眼神。
「別這麼凶嘛∼∼寶貝!」有個男同學不見棺材不掉淚,繼續開她玩笑。
她用力咬牙,拿起油畫刀,使狠勁地在畫布上戳戳戳。
很、好!求死之前,她會先極盡血腥殘忍之能事地打爆同學們的一個個大頭,然後再切腹自殺!
「寶貝,原來妳一碰酒就會惡虎撲羊呀!」
「早知道八百年前就灌寶貝喝酒,看她表演半空叼肥肉的絕活了,真是超讚的!」
「不如咱們畢業展的時候,灌寶貝兩杯酒後讓她上場去表演?」
「那要先準備兩杯長島冰茶才行。」
「別的酒不知道夠不夠力?」
「那要試試才知道。」
「寶貝?怎麼不說話了?」
眾人嬉笑了半天,才發覺當事人一點兒聲音也沒有。
「寶貝?寶貝∼∼妳在幹麼?」
大夥兒回頭一看,發現花萱萱前面一扇窗那麼大的畫布上,不知何時已經塗滿殷殷紅紅又白白的油彩。
像是不要錢似的,花萱萱用刮刀把油彩一層又一層地迭抹上去。
混融流淌的油彩顏色有點兒噁心,看起來像是塗了一畫布的……腦漿。
眾人背脊一凜,全都不約而同地閉上嘴。
「同學們,畫得怎麼樣?有沒有問題要跟我討論?」油畫指導老師走了進來,渾然不覺畫室裡以花萱萱為圓心,正散發著詭異的惡寒之氣。
眾人搖搖頭,臉色很不自然。
油畫老師眼尖地瞧見了花萱萱的畫布,好奇地走過去瞧。
「花萱萱,妳在畫什麼?」
「醬爆獅子頭。」她轉過身來,拿著沾著紅彩的刮刀微笑。
同學們呼吸一窒,心口發涼到想哭爹喊娘……
媽的!看鬼片都沒這麼恐怖!
醬爆獅子頭?
說腦袋開花他們還比較信!
「唔……題目很有創意,顏色也不錯,非常搶眼,看得出來很有感情、很濃烈。」神經大條的老師彎著腰,仔細看著她的畫,非常欣賞她回異於以往的奔放色彩跟抽像筆法,頻頻讚許著。
很有感情?很濃烈?!
媽啊∼∼這意思是說……花萱萱真的想殺他們滅口,打爆他們的腦漿?同學們臉色「唰」地一白。
「很好,繼續保持下去!」老師又稱讚了一句後,轉身走出畫室。
保持下去?嗚∼∼他們還想活命啊!
老師後腳剛離開,除了花萱萱之外,所有人全都抱著腦袋奪門而出,就怕真的被做成一顆顆的醬爆獅子頭。
這個晚上,花萱萱畫出了全班最高分的油畫系列作品。
系列名稱就叫作--「醬爆獅子頭」。
第三章
「長島冰茶……材料有龍舌蘭酒、琴酒、伏特加、蘭姆酒、橙香酒、檸檬汁、糖漿、可樂……」花家小妹花薔薔坐在電腦前,念出從網路上查到的資料,眼睛越睜越大。
花萱萱皺著眉,拚命地用手指頭計算總共聽到了幾種酒的名字。
「哇靠!都是烈酒,後勁一定很強。」花小妹對著一長串酒單搖搖頭。
「取這什麼名字啊?害我以為只是一杯冰紅茶。」她喃喃抱怨道。
「二姊,難怪這麼愛面子的妳,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酒後亂性,當眾把美色撲倒在地,還咬著人家的脖子不放。妳不醉則已,一醉真是驚天動地啊!」花薔薔身子一歪,笑癱在她的床上。
「什麼酒後亂性?給我閉嘴!」花萱萱惱羞成怒,撲上床去,一掌呼向小妹的腦袋瓜。
「人家歐陽脖子上的瘀青不假吧?不但這樣,妳還害得人家受傷剛痊癒的右腿二度傷害,弄得骨頭又挫傷了。」花小妹大笑閃開,不怕死地繼續舉證。
「別說了……」
她閉眼呻吟,用力把燒紅的臉蛋埋進掌心裡。
「二姊,聽說妳那晚跟歐陽告白,情話喊得好火熱耶!」花薔薔好奇地追問。
「哪有?」花萱萱立即裝死。
嗚∼∼那不是她、那不是她……那、不、是、她!
「阿展說,他在電話裡聽到妳對歐陽大喊『來這裡,寶貝』耶!嘖嘖∼∼我跟阿展都還沒這樣肉麻,沒想到二姊妳竟然這麼奔放熱情!」
「別再提這件事,也別再提那個歐陽了!」花萱萱無力地呻吟。
對這件事,她已經後悔了八千遍了!
「好吧,不提就不提。那阿展跟我說的那些有關歐陽的事,妳大概也不會有興趣知道了。」她裝出無所謂的態度,丟出魚餌後假裝要走開。
果然,花萱萱立即伸手抓住小妹的衣領,把她揪回來。
「等一等!董世展講了些什麼事?快跟我說!」
「真的想知道?」花小妹嘿嘿一笑,吊她胃口。
「快說啦!」花萱萱不耐煩地輕踢她一腳。
「聽說他前些日子發生車禍,眼睛跟右腿都受傷不輕,休養了好久,身體才慢慢復原。也因為他一直在美國養傷,所以才把他的愛犬阿嬌交給阿展寄養這麼久。」想起那只拉不拉多笨狗,竟然有些想念。
「他的眼睛真的不好啊……」花萱萱想起那天在夜店裡,他對她說視力不良的事,原來是真的,不是敷衍的借口。
「而且呀,聽說他那次的車禍,跟一個女人有關。」花薔薔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
「什麼女人?」萱萱跟著她壓低聲音。
「是他的未婚妻。」
「歐陽有未婚妻了?!」花萱萱一愣,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震驚得只能猛眨眼。
強烈的失落感像一股巨大的浪頭,毫不留情地朝她的門面襲打而來,潑得她滿頭滿臉,有些難受。
「聽說那場車禍不但害得歐陽身受重傷,被迫休養了好久,他的未婚妻更可憐,因為受傷過重變成了植物人,讓歐陽傷心了好久呢!」花薔薔附在她耳邊,繼續小小聲地說話。
花萱萱一時驚訝無語,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起在夜店裡,他曾說過他只對一個女人專情,而且整個心都屬於那個女人了。
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他那個成了植物人的未婚妻吧?
「我的直覺真的沒錯,他是個專情的好男人耶!」
「怎麼?對他有興趣?」
「廢話!遇到這麼優質的男人,不趕快主動出擊的話,就會被別人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