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展陽。」走近他,她柔聲道:「你對我真好。」
她看著他,那俊秀的面孔,一點也瞧不出像個打家劫舍的土匪,況且他的心地又是那麼好……
「落月,告訴我,你真的想回趙家麼?」展陽上前,誠心地問。
趙落月抬起迷茫的眼神看著他。想回趙家?或許該說,她想離開這兒。
「我的事你不用擔心,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或許我可以替你向大哥求情,求他放你回去。」
「千萬不要!」有了前車之鑒,她不想因為她而讓霍鷹豪再次誤會展陽。
「為什麼不要?」他的俊容稍稍垮了下來。
「你的好意我明白,不過,我的事我希望自己解決。」
聞言,展陽有些喪氣,一屁股往一旁的椅子坐下,正好瞧見了案上的小木盒,他叫道:「咦?大哥將這首飾送給你了?」
她並沒有回答,熟料展陽又繼續道:
「咱們前幾天正要從慶揚城回來之際,發現大哥失蹤了,我急得四處尋找,最後卻在市集裡找到他,說來這也沒什麼,不過,你知道麼!當時他竟然是在挑女人的首飾!我一看,驚訝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敢上前叫他,只能暗中猜測他是買來送給你的。如今一瞧,果然不出我所料!」
聽完了展陽這一段話,趙落月睜大了雙眸,驚詫地說不出話來。
霍鷹豪,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為何在傷害了她之後,還要如此用心待她?當然她也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他的好意,甚至對他的禮物嗤之以鼻。
「我瞧他挑了好久,相信你一定會喜歡。」
她是他的仇家,他一心只想復仇,對她也總是冷言冷語,為何忽然之間會對她如此用心?
「落月?落月?」
她全然聽不見展陽的叫喚聲,腦海裡全是霍鷹豪高眺的身影和傲慢的態度。
「你怎麼了?身子又不舒服了麼?」瞧她失神的模樣,展陽緊緊抓住她雙肩,不停地叫著。
她回過神來,看了展陽一眼,才低低說道:
「呃……我沒事,這麼晚了你先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你真的沒事?」展陽不太相信,想再確認一次。
她點點頭,給了他一個不太容易發現的笑容。
「好吧,那我走了。」
見展陽走遠,她隨手掩上門,抬眼望著桌上的小木盒,心底的震驚不斷衝擊著她。
突然間很想瞧瞧裡頭擺著什麼樣的首飾,於是上前取出一看,裡頭竟然是一隻翠綠色的玉釵子。
真是他買來送她的麼?
她一時無法理解。
過去的事實證明,霍鷹豪是個冷血的土匪頭子,對待她又是那麼狠毒,他絕不可能刻意買東西討好她;況且以霍鷹豪的為人,還需要討好他人麼?哈!他只要不擇手段便行,何須如此大費周章?
看樣子,是展陽看錯了。
一定是這樣的,不會錯……
第六章
有好一些日子,趙落月不曾踏出房門一步了。
今兒個夜裡不知怎地,平時不太有食慾的她,卻覺得肚子有點餓。在翻來覆去無法成眠的情況下,她只好下床找點食物吃,無奈房裡半點東西也沒有,於是她披了件外袍,走出房外朝伙房走去。
進了伙房,她在炕上看見了幾個饅頭,於是她取了一個便要往回走,熟料,身後突然出現一個人影。
「嘿嘿,這麼晚了要去哪兒啊?」
夜色昏暗,她瞧不清楚對方,只知道他略顯肥胖,滿臉鬍渣,不過也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別怕,別怕,瞧你像只驚弓鳥,來,老子最喜歡你這種女人了。」肥壯男子趨近她,一臉垂涎之態。
「你別過來!」趙落月看著他向她挨進,害怕得往後退了幾步。
「自從你來到冷風寨,我可是想你好久了,難得今晚讓我撞見,咱們不如就地……」
「住口!」趙落月中斷對方接下來難以入耳的言語。「你讓開,我當作今晚沒發生過任何事,否則,別怪我稟告霍鷹豪。」
「喲,挺凶的嘛!」男子譏笑了幾聲,又道:「不過,越凶的女人就越帶勁,我喜歡!」
「你最好別亂來!」趙落月退了幾步,又試著警告對方。
「我倒要試試看,如果我亂來,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才說完,肥壯男子雙臂一展,便想上前抱住趙落月;她見狀,隨即俯首自他的身側竄出。
不料,他反身一抓,便輕易把她給抓住了。
「想逃?沒那麼容易!」
「放開我!放開我!」她想掙脫對方的鉗制,一陣拉扯,連手中的饅頭也掉到地上去了。
「只要你乖乖配合,等老子完事,自會放了你!」對方一邊扯著她的衣裳,一邊威嚇道。
她嚇得已經無法叫出口,腦中只想著,莫非這土匪窩裡,住的都是一些無恥下流的男人麼?
男子喘著氣,有如餓虎撲羊一般將她撲倒在地,她柔弱的身軀終究是抵抗不了男子野蠻的粗魯行為。
正當危急之時,伙房門口出現了一道怒喝聲——
「杜觥!住手!」霍鷹豪立刻上前,解下身上的外袍披在衣衫凌亂的趙落月身上。
杜觥一回首,見中寨主,立刻起身,心中膽戰不已。
「大哥……你……你不是下山去了?」這下糟了!大哥不把他打個三十大板是不會甘休的。
「我下山去了,難道你就可以欺負她了?」霍鷹豪擰著雙眉,一把揪住社筋的衣領,一拳往他臉上揮去。
「大哥!」杜觥挨了一拳,滿心不服,隨即回道:「我替冷風寨出生入死,從不為個人利益,但是你卻在寨裡藏個女人,成日風流快活,要小弟如何心服口服!」
「杜觥,枉費你我兄弟一場,我的為人難道你不瞭解?」霍鷹豪冷著一張臉,怒目說道:「況且日前我已下過命令,任何人都不准接近趙落月,拂逆者,一概以寨規處分,莫非你忘了?還是不將我這個大哥放在眼裡?」
杜觥讓霍鷹豪森冷的嚴厲表情給震懾住,方才一臉的不服氣,全都在這一刻盡數散去,只能抖著身子囁嚅道:
「我……我見她一個人偷偷摸摸到伙房裡,所以一時淫心突起,絕沒有拂逆大哥的意思,請大哥……請大哥原諒小弟!」
「不用說了,今晚這一筆帳,改天我再找你算!」
說完,霍鷹豪抱起縮在一旁的趙落月,便離開伙房,朝自己房間走去。
一路上,她瑟縮地貼在他懷裡;他俯首望著她,月光透著雲層灑在她蒼白的臉上,那無助的容顏,教他看了都有些心疼。
回到房中,他欲將她放入床中,不料沉沉睡去的她,雙手卻緊緊揪著他衣襟,看來她是受了不少驚嚇。當下,他心中不禁又對她愧疚了許多,在不忍吵醒她之餘,只好抱著她斜倚床邊。
望著她沉睡中的容顏,霍鷹豪緊鎖著兩道劍眉,輕聲歎了口氣。
一開始,似乎就錯了。
他已經被她搞得心煩意亂,心中也亂了頭緒。
過一陣子,不如……
送她回長安去。
晨曦中,趙落月輕輕睜開雙眼,卻對上霍鷹豪深深凝望的眼眸。
她心頭猛然一驚!瞧他坐在床邊的模樣,像是將她望了許久一般。
「你醒了。」
她沒有回答,收回眸光,將頭轉向另一側。
「你沒事,那我可以走了。」他起身背對著她道:「寨裡多是男子,你一個女孩家往後若沒有重要事情記得不要隨意行走,以免惹來麻煩,懂麼?」
言下之意,他是指昨晚之事。
這樣的說法,令她感到非常不悅。為何他不指責自己手下的不是,卻來規律她的行動?
見她沒有反應,他又繼續說道:
「杜觥是個莽漢,行事全不經過大腦,昨晚之事,我代她向你賠不是。」
他代人向她賠不是?
她是不是聽錯了?一個堂堂的冷風寨寨主,竟然會為了手下向她賠不是!那他呢?他自己醜陋的行為全都不要緊麼?
她起身下床,冷冷睨著他。
「趙落月受不起!」
「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對我也非常不滿,我已經想過了,等你的病好了,我會差人送你回長安去。」
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霍鷹豪明白再將趙落月留在冷風寨裡,遲早仍會出事,不如早一點送她回去,也算是對她一點補償。
他要放她回去?趙落月驚詫地看著他。
她接著心緒一轉,這還用得著想麼,他的仇都報了,留她又有何用?還不如早早將她踢到一邊去,省得心煩啊!
這樣也好,如此一來,她也能早一日和娘相見。
「趙落月一心求死,只是不願死在冰冷無情的冷風寨裡,如今謝謝你的成全,讓我早日脫離苟延殘喘的日子。」
聞言,霍鷹豪震驚地回過頭來。她尋死的想法仍然沒變,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你還是想死?」
「不錯,只是不願死在你面前。」她堅決的眼神,不容輕忽。
「難道這世上沒有一件事值得你留戀?」他逼近前去,厲聲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