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殷逢遠再回到臥房時,寶兒果然已經睡著了。
因為室內有適溫的空調裝置,外面的寒冷沒入侵到室內,但是她仍縮在一團軟綿綿的被子裡,只露出臉蛋,側身睡著。
當她睡著時,平日由雙眸透出來的聰敏全數不見、那股讓人不敢褻玩的冷艷也消失,只留下一張動人的美麗臉蛋。
他坐上床沿,俯身以唇輕摩著她的臉。
「如果我要的只是性,何須大費周章帶回你?寶兒,你是真的遲鈍,還是故意不領情?」
早已入眠的寶兒當然沒有回答他,只是感覺到臉上很癢,下意識地轉身,往另一邊沉睡。
他頑心突起,再度輕摩她另一側。
「嗯……」她抗議似地輕哼一聲,臉很自動往被窩裡藏,躲開騷擾。
噯,這樣不會窒息嗎?
他連忙撥開棉被,直到看見她的臉露出來——她依然沉睡著。
別人是晚上深眠,她卻跟別人不一樣,老是晚上精神抖擻,白天萎靡不振;看來這點習慣,她一直沒改。
從外表上看來,五年前的她,年輕、莽撞,及肩的削薄短髮看來俐落無比。她是美麗的,五官立體而分明;然而她的美,不在於白皙無瑕的肌膚與容易讓男人憐惜的嬌弱,而是中性的、瀟灑的,像風一樣讓人捉不著。
而現在,她變得成熟了,個性依然彰顯在外表的氣質上。只是,俐落之外,她多了一分讓人不敢輕易接近的冷艷。
然而這樣的改變,只有使她更加吸引人;至少,就會勾起他對女人從沒有過的佔有慾。
而她,卻不願束手就擒,—心只想著離開。
「五年前只是一時興起,過了就不該還記得。但為什麼一看到你,我卻想再次擁有你?」低沉的嗓音喃語自問,卻沒有答案。「寶兒,你愈想走,就會讓我愈想捉住你,怎麼辦才好呢?」睡夢中的她,當然不會回答,否則,一定又是一場令人心神亢奮的爭吵。
呵,莫非他喜歡自找麻煩?否則為什麼她愈想走、愈不想順他的意,他就愈想獨佔她呢?
這種心思,偏只有對她才有,麻煩呀……
☆☆☆☆☆☆☆☆☆☆ ☆☆☆☆☆☆☆☆☆☆
十點整,翔殷保全的會客室裡,莊氏企業的負責人莊鎮雄帶著女兒準時來到。
「殷董,好久不見了。」一看見他,莊鎮雄熱絡地打招呼。
「莊董事長。」殷逢遠頷首回禮。「請坐。」
「謝謝。」
大家一同落坐,秘書很有效率地端來三杯咖啡,擺上茶几。
莊鎮雄打量著輝煌的會客室。
「殷董的保全生意愈做愈好了。現在連我在國外,都可以聽見『翔殷保全』四個字。還有人向我打聽,說要找你合作,真是不簡單。」短短幾年,殷逢遠就從沒沒無聞,到今天成為保全界的一方霸主,這種成就讓人想不注意部很難,莊鎮雄的態度也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四年前,殷逢遠曾為成立公司,向莊氏經營的「大發銀行」洽談貸款案,最後因為金額不符需求、利率過高而作罷。結果殷逢遠轉向辛氏集團底下的金控公司貸到足夠的金額成立公司,並且疾速發展。據他側面得知,翔殷在一年前就將當初貸款的六千萬元還清,並且積極擴充發展據點。這個結果,讓莊鎮雄惋惜不已。
如果當初他點頭將款項貸出去,那麼現在要跟殷逢遠談什麼合作案,就都有絕對的優勢了。
「托福。」殷逢遠淡淡一笑。「如果真有人向莊董打聽,還希望莊董不吝從中介紹。」
「那是一定的。」莊鎮雄連忙保證。
「莊董今天來,是為了貴銀行重新裝設保全系統的事吧?」不耐煩東拉西扯、漫無邊際的談話,殷逢遠直接切人重點。
「是。」莊鎮雄點頭。「最近兩年因為經濟整體不景氣,銀行搶案層出不窮,我希望能藉助你的長才,替大發銀行作下最安全的保障。」
「貴銀行的預算大約多少?」
「包含第一年的定期維修,五百萬新台幣,請你替大發作保險。」這個金額,是過去保全費的二倍。
「貴銀行在台北市有六家分行、台北縣五家、桃園縣三家、新竹縣三家,包含總行在內,總共有十七個據點,對嗎?」
「對,殷董記得真清楚。」
「程偉。」殷逢遠喚了聲站在身後的人,程偉立刻將手上的文件呈到莊鎮雄面前,然後開始解說。
「莊董事長,這份企畫裡有敝公司針對貴行庫的要求,所作的保全設施與更換系統的評占。最保守估計,第一年的全套換新,不包含每年的定期維修與運鈔車派員跟隨,至少就必須花費八百萬新台幣。」
莊鎮雄看著一項項保全系統細目與估計金額,眼神微沉,然後轉給坐在身旁的女兒看。
「這個金額似乎偏高了些。」身為大發銀行現任的執行總經理,莊子柔客觀地提出質疑。
「莊小姐,貴行庫的保全系統已經超過十年以上沒有更新,也沒有更換,有監於近幾年來的犯罪紀錄都傾向於智慧型犯罪,舊有的系統淘汰是必然的趨勢與必要的動作。這份企畫書上的每一項內容、每一項設備,都是為著貴行庫的整體安全與金庫安全著想,以莊小姐對銀行體系的瞭解,應該不難看出這份企畫內容對貴行庫的必要性。」程偉禮貌地說道。
「我當然明白,也看得出你們的專業與用心,但是這份估價比之市價實在高出太多。」
「莊小姐,既然要做防護措施,當然要做到最好,相信你和莊董事長也是比較過後,才決定與敝公司合作。我們所希望看到的結果,就是貴行庫的保全系統能發揮作用,讓人無機可乘,不是嗎?」
「這是當然。」莊子柔不得不點頭,但是這個金額……
「逢遠,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了,是好友,應該打個折拙吧?」莊鎮雄適時笑著開口,換了稱呼好拉近距離。
「莊董,就因為是你,所以我特地讓人只列出大項,其他合作細項——諸如提供一年內派員跟隨運鈔車、系統免費更新等等,並沒有收取費用。這是特別給你的優惠,已經大大削薄了敝公司的利潤、也增加了敝公司的成本。莊董,你總不好讓我們連一點工錢都沒得賺吧?」程偉同樣笑笑地周旋。
「這……」莊鎮雄一時語塞,只好搖搖頭笑出聲。「殷董身邊的人實在不簡單哪!」太會說話了。
「如果以貴公司的企畫,更換保全設備需要多少時間?」莊子柔再問。
「以工作天計數,大約十個工作天。加上測試連結,最多不會超過十五個工作天。」程偉回道:「關於更換的日程,企畫書後也有附註說明。」
「殷董會親自參與規畫與安裝嗎?」她看向殷逢遠。
「莊小姐應該注重的,是系統能不能安裝妥善吧。」問他會不會到場?簡直是本末倒置。
「我明白了。」莊子柔點點頭。「這份企畫書能不能讓我帶回去,和各執行單位研究過後,再盡快與你聯絡?」
「可以。」殷逢遠同意。
「那就先這麼決定。」莊鎮雄立刻道:「中午我作東,請殷董一起吃飯。」
「抱歉,莊董事長,我們老闆還有事,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程偉向前代答,很清楚老闆已經沒耐性再與他們說話了。
「這麼不巧啊……」
「如果莊小姐肯給我們好消息,那麼應該是敝公司回請兩位才是。」程偉得體地道。
「看來這頓飯不太好吃哦,子柔,你可得好好斟酌。」莊鎮雄笑笑地與女兒交換過一個眼神。
「我明白。」莊子柔點點頭,轉向殷逢遠,「我能跟你私下談談嗎?」
殷逢遠濃眉挑了下,然後以眼神示意,程偉立刻明白。
「莊董事長,我送你出去。」程偉領著莊鎮雄離開。
「也對,你們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話題,我這個老人家就不留下來礙事了。」莊鎮雄連忙站起來。「你們好好談談。」
程偉和莊鎮雄一離開,莊子柔立刻放下公事態度,坐到殷逢遠身邊,一手攀上他的肩,嬌媚地送上紅唇——
結果,他卻是淡淡推開她的臉。
「你要私下跟我談的就是這個?」
「你不喜歡?」
「的確不喜歡。」再推開她手臂,他站起身,把整張椅子都讓給她。
「逢遠,你怎麼都不給我多一點折扣呢?」
「公事公辦,我們開的價格並不離譜。」這種討價還價的對話,實在很無聊。
意會到他不想談公事,莊子柔立刻轉了個話題。
「逢遠,你最近好冷淡。」自從上回在某場宴會裡見面後,她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見到他了。
「這也是你特地要求,私下要說的話?」他淡瞥她一眼。
「我……」他的冷淡,讓她平靜的面色掛不住。「如果我做錯什麼,你可以直說,但不要冷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