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會來嗎?」莊子柔再問。
「老闆沒有交代。」
「你一向跟著逢遠,他會不會來,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程偉一問三不知,讓莊子柔開始覺得生氣了。
程偉一直是殷逢遠最重視的左右手,凡是殷逢遠會出現的地方,程偉一向都跟在旁邊的。現在他什麼都說不知道,根本就是在敷衍她,她怎麼可能不生氣!?
「莊小姐,老闆的確沒有交代。」
「那你沒有問嗎?」
「身為下屬,只能聽命行事,沒有過問老闆行蹤的權利。」儘管已經脫離黑道,但在程偉心中,主從的分野還是很大的。
「只是問問,不能算是干涉。程偉,你幫我問他來不來好嗎?如果他要來,你也可以去接他呀,這樣不是正好。」知道他對殷逢遠的忠心,莊子柔改變方式,用請求的。
「如果老闆需要我,自然會交代。」換句話說,如果殷逢遠沒主動交代什麼,程偉當然不會多事去詢問。
知道老闆最近「忙」,程偉自然懂得迴避。只不過這一點,他當然不會多嘴告訴她。
「程偉!你就當幫我一個忙,問逢遠來不來,可以嗎?」好話說盡,程偉還是那副死腦筋樣,讓莊子柔快要變臉了。
「很抱歉,莊小姐,我幫不上忙。」說完,程偉不再理她,轉身走到金庫旁去觀看裝鎖的過程。
莊子柔為之氣結。
平常看程偉總是跟著殷逢遠,今天她來看看保全系統的安裝過程,一看到程偉,她還以為殷逢遠也在,結果卻大失所望。
根據她雇的私家偵探報告,殷逢遠每天很準時上班,沒有過晚上八點不會下班,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私家偵探們永遠無法追蹤到他下班後的行蹤。
之前在與翔殷簽約的時候,她還特別打扮得漂漂亮亮,結果他卻沒有出現。
大發銀行的案子對翔殷保全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影響年度營運的大案子,也難怪殷逢遠沒有親自接洽,連簽約的時候,都是由程偉全權負責。
自從上回在會客室不歡而散後,莊子柔回家仔細想過,像殷逢遠這樣的男人本來就心高氣傲,不曾被任何女人困住,而她那天的行為舉止,無異是向他的權威挑戰,也難怪殷逢遠把話說絕了。
可是,她也是被惹氣了,才會口不擇言。想她堂堂莊氏的干金小姐,一出生就被眾人捧在手心,憑著過人的家世和美貌,從沒有任何男人敵對她不屑一顧,這口氣她怎麼能忍得下?
可是,如果殷逢遠不是這麼有個性,她就不會這麼想要得到他了吧。
看著程偉跟著工程師不斷交頭接耳,莊子柔還在想該用什麼方法讓程偉替她聯絡殷逢遠,結果門口卻先出現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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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視察,關我什麼事?」被箝制住手腕的寶兒,對著前頭那個男人怒目而視。
這男人現在變得很奇怪哦!去到哪裡都一定要拉著她,害她老處於睡眠不足的狀態。
「是不關你的事。」他答道。
「那為什麼我得來?」
「因為我要來,所以你當然得跟著。」理所當然的口氣,讓寶兒氣得想抬腳絆倒他。
可是想到他人高馬大,萬一沒絆倒他,結果她卻反而跌倒,那就糗大了,只好作罷。她只好繼續瞪著他的後腦勺。
「你要來就自己來,幹嘛拖著我!?」現在是大白天耶!她上床還睡不到六小時,就被他挖起來,火氣真的非常大。
「偶爾你也該在白天出來走走。」
「那又關你什麼事?」她忍著氣問。
她就是不爽白天出門,不行嗎?
「當然關我的事。」殷逢遠突然停步,寶兒一時不防,撞上他後背。
「噢!」她撫著額頭。
他後背是銅牆鐵壁嗎?怎麼那麼痛!
「別忘了你現在住在誰的屋子裡,我說的話,你有意見?」
「當然有!」寶兒再瞪他。「我很樂意滾出你的屋子!你的話,我幹嘛要聽?」
殷逢遠一臉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盯得她都開始起雞皮疙瘩了。
「幹嘛!?」她凶凶地問。
他沒答腔,把手伸向她撞疼的額頭。
「痛嗎?」
「你不會自己去撞牆看看,就知道痛不痛了。」她沒好氣地回答。放下手,任他揉著,她頂著他的指頭就閉上眼。
「寶兒,別睡著了。」他好氣又好笑。
這樣站著她也能打瞌睡?
「別吵!」
「這裡有別人在看,你醒醒好嗎?」他不介意她打瞌睡,不過可不高興她這副模樣被別人看見。
寶兒不甘不願地睜開眼,伸出手。
「鑰匙拿來。」
「什麼鑰匙?」
「當然是車鑰匙。」她一副他說的是廢話的表情。
「要做什麼?」
「當然是回車上睡覺,你自己去視察。」
「不行。」
「殷、逢、遠!」她咬牙切齒。別以為她不會開罵哦,他要是再不讓她睡覺,她保證立刻罵幾句讓他清清耳朵。
「別生氣,到了。」他直接摟著她進門。
所有人看見殷逢遠來,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恭敬地喊一聲:「老闆。」
「繼續工作。」殷逢遠淡回一聲,所有人又繼續手邊的動作。
「老闆,寶兒小姐。」程偉來到他跟前,看見寶兒,並沒有太驚訝。
寶兒沒理程偉,低頭瞪著那雙圈住她腰身的手臂,心裡正在盤算要用打的、還是捶的,把他礙事的手給弄開。
「逢遠。」一看見他,莊子柔立刻迎向前。
殷逢遠沒理她,只看著程偉。
「一切順利嗎?」梭巡室內一周,這家分行面積不算大。
「很順利,預計再半個小時作測試,約一個半小時後就可以完工。」程偉報告。
「嗯。」殷逢遠點點頭,又和程偉討論了幾個裝設的要點,寶兒聽的無聊,就偎著他打起盹來了。
他的肩蠻寬的,靠起來還蠻舒服的……
「……那麼,就依這樣的進度,在時間內完成這件Case。」聽完程偉的進度報告,殷逢遠做出裁示。
「是,老闆。」程偉領命。
「逢遠!」莊子柔再叫一次。
「莊小姐,有事?」殷逢遠冷淡地回道,低頭看著閉著眼,將全身重量偎在他身上的寶兒,不覺好氣又好笑。
真的這麼困嗎?這樣她也睡得著!?
「這位是?」莊子柔嫉妒的眼神,快把寶兒給燒焦了,可惜愛困的寶兒一點也感受不到。
「她是誰,與公事無關,莊小姐還是把心思放在驗收上吧。」殷逢遠摟著寶兒走到另一處,才搖搖她。「寶兒,醒醒。」
「別吵……」她咕噥。
「你再不醒來,我要走開,讓你跌倒羅!」他威脅。
寶兒不甘不願地睜開眼,表情很不高興。
「幹嘛啦?」
「你乖乖在這裡等我,一會兒就好,嗯?」他放她坐進一張椅子裡。
「嗯。」她很不情願地點點頭。
人都被他帶來這裡了,他不放人,她除了等他,還能怎麼辦?
「乖。」朝她淡淡一笑,殷逢遠轉身與程偉去看金庫的設定。
寶兒一落單,莊子柔立刻走了過來。
「你是誰?怎麼會在逢遠身邊?」她拉了張椅子,坐到寶兒旁邊,努力維持和善的語氣。
「你去問他啊。」寶兒揉揉眼,趴在桌上想繼續睡覺。
「他如果會說,我就不必來問你了。你該知道,逢遠不習慣對人解釋任何事。」莊子柔說道。
「嗯……」寶兒應了聲,一半的魂魄已經朝周公家敲門去。
「喂、喂!」見她睡著,莊子柔火了。
「喂!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沒禮貌,我在跟你說話,你就一直睡,幾百年沒睡過覺也不是這樣!」
還沒睡飽就被殷逢遠拖出門,現在好不容易可以補眠,又被人吵,寶兒也火了。
她睜開眼,緩緩坐正,一個字、一個字清楚地問:「是哪個國家、哪條法律規定你要說話,我就一定要理你的?」
「這是基本禮——」莊子柔才說到一半,寶兒又開口。
「比起你胡亂打擾別人,硬逼著別人陪你聊天,到底是誰比較沒有禮貌?」
「你……」
「如果你那麼喜歡聊天,不會去參加婦女會嗎?裡面多的是三姑六婆可以陪你閒嗑牙,更閒一點還可以研究今天發生哪條八卦,哪條是真的、哪條是假的!」
「你……」
「你算什麼東西?憑什麼你講話,別人就一定得聽?你以為你的聲音是黃鶯出谷嗎?一張嘴嘰嘰咕咕地問一些有的沒的,完全像八婆;聲音更是嗡嗡嗡的比蒼蠅蚊子還惹人討厭;明明脾氣暴躁的跟母夜叉一樣,還故意裝的嬌滴滴,你以為穿上套裝窄裙,就可以讓一個女人變成淑女嗎?我告訴你,那叫作夢!一個人沒知識、沒常識已經很慘,如果再連什麼叫掩飾都不懂,那乾脆別做人了!」火力全開,寶兒一口氣說完,連喘也不喘,一氣呵成。
所有人都停下工作看著她們兩個,對寶兒的凶悍只有瞠目結舌的份兒:整個銀行大廳,頓時靜悄悄地,連根針掉到地上都可以清楚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