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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丹菁

  燈已經熄了,代表著他已經睡下。

  太好了,他睡了……不對,那她要怎麼勾引他?

  這怎麼成!

  思及此,她忙想推開門,可猛力一推,卻發覺門閂上了。

  欸?門閂上了?

  怎麼會這樣?這和她想像的不同啊!

  依照她原本的計畫,這時候他應該還沒有睡,說不準還忙著帳本,她才能像只花蝴蝶般地飛入他的懷裡。

  然而現下房內是一片漆黑,而且門也閂上了;她推不開門,成不了花蝴蝶,更別說要飛入他的懷裡……該怎麼辦才好,難道真要她空手而歸?可她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的,若是錯過這一回,說不準她往後再也提不起膽子了。

  事到如今,不成也得成。

  門閂上了,那就試試窗子吧!

  心思一定,她隨即繞到另一旁,試著拉開窗子。

  窗子果真沒閂上,教她不由得露出笑顏;將窗子拉開,一腳隨即踩上窗台,然而她一腳是踩上了,另一隻腳卻怎麼也沒法子構上去。

  於是乎她斜掛在窗台上,一腳在上、一腳在下,落入了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窘境。

  嗚嗚,怎麼會這樣?

  這個窗台好高,早知道會斜掛在這兒,她方才就該先找個東西墊著才對……現下該怎麼辦才好?

  總不能要她一直掛在這兒吧?

  但是她沒力氣用雙手把身子給撐上去,而構在上頭的那一隻腳也放不下來……怎麼會落到這般兩難的局面。

  唉,真是倒霉!

  「妳在搞什麼鬼?」

  頭頂上突地傳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教她不由得抬眼探去,瞧見是他,她立即一愣,緊抓在窗台上的手不自覺放鬆,眼看著身子就快要滑落……

  「啊!」

  她驚顫地喊叫出聲,然而身子卻沒有如她所想的跌落在地,甚至一陣天翻地覆之後,她掉進結實又溫暖的懷抱裡。

  「欸?」她雙眼直瞪著前方,采手一觸。

  胸膛……胸膛耶,好結實的胸膛!

  「妳在搞什麼?」

  又是一聲暴喝,她的小手隨即被狠狠地握緊,教她吃疼的低吟一聲,抬眼探去,藉著外頭的燈火,她瞅見他一臉的陰沉惱怒。

  「三……三爺?」她乾笑著。

  「三更半夜的,妳不睡覺,趴在我的窗台上幹嘛?難不成是想要當採花賊?」他惱火地吼著,將她往地上一丟,全然沒有半點憐香惜玉之情。

  「哎喲……」她吃疼地趴在地上。

  嗚嗚,就這樣把她給拋在地上哦?既然要把她給丟在地上,他方才又何必將她拉入懷裡?

  「說,妳三更半夜跑到這兒,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他點起燈火,瞇起黑眸,直瞪著依舊趴在地上的她。

  她能有什麼心思?

  說穿了大夥兒都心知肚明,有本事她就當著他的面說出來,他會欣賞她些。

  「就是當採花賊啊……」她喃喃自語著,拉了拉袍子,掙扎了好半晌才站起來。

  多澆薄的男人,把她給丟在地上不算,居然不睬她也不拉她一把……太狠了吧?沒良心!

  「妳說什麼?」他微蹙起眉,懷疑自個兒是不是聽錯了。

  她斂眼瞪著他,豁出去似地吼道:「我是來當採花賊的!」可惡,臉好燙,燙得她覺得有些頭暈了。

  「是嗎?妳是哪門子的採花賊?妳忘了自個兒方纔還掛在窗台上嗎,倘若不是我拉妳一把,妳還不摔死在窗台外?」他單手托腮撐著桌面,似笑非笑地瞪著她,比方才少了幾分惱怒。

  有意思,不是他聽錯,而是她真帶種的開口說她是採花賊。

  想不到他也有淪落到被采的一天啊……真是教人忍不住期待。

  「我……」她扁起嘴。

  她沒料到窗台這般難爬的,而且她怎麼翻也翻不過去……

  「來啊!」他突道。

  「嗄?」

  「妳不是要當採花賊,來啊!」他可是期待得很。

  沒被采過,他極想要嘗嘗被「採花」的滋味。

  其實他老早就猜到她肯定會混進他房裡的,卻沒料到她三更半夜才來,害他等得都累了,忍不住先睡……如今教她給吵醒了,倘若她不給他一點交代,他豈會那般簡單便放她走?

  她笨得以為自個兒能夠挑誘他,他非得要讓她明白事實的殘酷不可,上一回會出錯,是因為他醉了!

  這個不懂規矩的蠢丫頭,他一定要好好教訓她。

  「呃……」現下?馬上?立即?她被他攪和得忘了自個兒的目的了。

  「要是沒那打算,就立刻滾出我的房間,他日要是讓我再發現妳晃進我的房裡,妳就別怪我把妳和我的骨肉一起丟棄!」他咬牙低咆。

  要玩他嗎?她真是太自不量力了!

  以為他都不用睡的嗎?敢在三更半夜吵醒他,她就必須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倘若現下他不同她說個明白,就怕這種蠢事會接二連三地發生。

  「我是有這個打算!」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好狠的男人,他居然連自個兒的骨肉都不要!

  當然,她肚子裡還沒有他的骨肉,但是很快就會有了,而且就是現下……她不給自個兒後路了,再者她也不能就這樣教他看扁!

  倘若不是有這打算,他以為她夜襲他,只是為了和他閒聊嗎?

  「好,我成全妳。」聞言,他咧開嘴一笑,雙手環胸地睇著她。「我給妳機會,過來。」

  想挑誘……來呀,教他瞧瞧,她到底有多厲害!

  「好。」

  葉枝硬著頭皮一步步地走近,斂眼直瞅著好整以暇的他。

  見他一臉諷意,她不由得咬了咬嘴唇,驀然一個箭步衝向他,在他尚來不及反應之前吻上他的唇。

  文字凜有點意外地眨了眨眼……她真的撲上來了!

  她到底懂不懂矜持?在摘月樓裡待久了,她該不會誤以為自個兒是花娘吧?

  她憑什麼能當自個兒是花娘?她沒照過鏡子嗎?沒瞧過自個兒的寒酸樣嗎?她憑什麼以為他會教她給挑誘起?

  然而,就在唇與唇相貼的瞬間,不知道怎麼地,她笨拙而生嫩的吻反倒是勾起他甚少興起的征服欲。

  笨蛋,這麼笨拙的手法怎麼挑誘男人?

  感覺她老是不斷地啃咬著他的唇,他有點急,不斷地等待著她下一波的攻勢,可誰知道她從頭到尾就只會這麼一招,簡直教他急死了!

  「就這樣?」他沒好氣地問道,向來含滿怒意的嗓音卻顯得有些低嗄。

  「我……」

  可惡,他就這般不動如山?她在摘月樓看到的不是這個樣子的,通常只要花娘撲上去,接下來就會被客人反撲回去的,怎麼他……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那一日她不過是貼近他一些,他就撲上來了,她還使了好大的氣力,卻怎麼掙也掙不開……

  說真格的,突地想到那一幕,她心底還真是有點怕呢!

  「只有這樣的話,妳還是回去吧!」他惱怒的道。

  這麼一點娃兒手法,豈能滿足他?

  就說了,她笨得連要怎麼挑誘男人都不會……長得不起眼,身上又沒肉,更沒有半點挑情技巧可言,她怎麼可能教他動心?

  他是那般隨意便會教人挑誘起的嗎?

  那日是他喝醉了,而且是很醉很醉,要不他怎會對她出手呢?

  只有老天知道,他是多麼地後悔!

  「我還會別的,我會……」她斂眼瞅著他,嚥了嚥口水,感覺渾身燒燙,頭有點暈,身子有點飄飄然,心頭跳顫得令人想要搥兩下。

  然而事到如今……她只能豁出去了!

  她吻著他微生鬍髭的下巴,一路滑下到頸項上,又放肆地朝他的胸膛前進,小手更是肆無忌憚地撫上他結實有彈性的腿……

  倏地,他握住了她撫在他腿上的手,她驚得抬眼睇著他。

  「出去!」他氣得大吼。

  「我還沒得逞……」她不由得扁起嘴。

  她知道自己很笨拙,畢竟她什麼都不懂,但好歹也給她一次機會演練演練,相信接下來她的表現會更好的。

  「出去!」他幾近惱羞成怒般地暴咆,扣在她手腕上的手猛力一甩。

  她踉艙了幾步,幾乎快要跌窗台邊。

  她憑什麼以為她能挑誘他?

  混蛋!他到底是怎麼了?著了她的道還是瘋了?

  他怎會……是禁慾太久了不成?真是見鬼了!

  葉枝不知所措地瞪著他漲成豬肝色的臉,扁了扁嘴,忍住眼中委屈的淚,回身踏上窗台……

  「妳有病啊!有門不走偏要爬窗?」他沒好氣地吼道。

  一股氣就哽在他的胸膛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他只知道他氣極了,就為了自個兒受了她的挑誘而惱火不已。

  寒鷥的黑眸直瞅著她跌跌撞撞的可笑模樣,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疲憊地垂下肩頭。

  該死,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幾乎就要失去理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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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源錢莊大廳裡,一點多餘的聲響都沒有,就見文字凜獨自一人若有所思地坐在堂上。

  他鷹隼般的黑眸直瞪著地上,動也不動。

  一整夜他居然都沒有入睡,像是著了魔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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