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遠遠地傳來一陣馬蹄聲。
「大膽狗賊,還不快讓開!」侍衛長拔刀怒斥。
來人個個蒙著黑色面巾,並不答話,只是迅速的拔出腰間所配的刀劍,策馬發動攻勢。
霎時,刀光劍影,鏗鏘聲不絕於耳。
這批人馬並不似一般山賊,除了個個功夫不弱之外,似乎還十分擅長交兵的陣勢。很快的,侍衛們屈居下風。
當其中一名黑衣人欲砍殺侍衛長的當口,另一名像是首領的男人及時出現,阻止同伴那對侍衛長下手。
逃過一死的侍衛長與黑衣人首領短暫的眸光交會,這一瞬間,侍衛長只覺似那人曾相識。
電光石火間,他想起了一個人。
「將軍!」他大喊,心中既驚駭,又有種久別重逢的欣喜,畢竟他曾經是將軍麾下的一員。
黑衣人卻未回首,策馬直朝公主坐轎而去。
「別過來!」軒轅陰嫚斥喝。
黑衣人置若罔聞,當下手一伸,一把將她扯出紗帳外,置於馬背上。
「快放開我,狗賊!」軒轅陰嫚掙扎地大喊。
然而,黑衣人卻將她反手捆起,並隨手塞塊布團在她口中,雙腿用力一夾,策馬絕塵而去。
不消片刻,黑衣人全部消失在林子的另一端。
侍衛長怔愣在原地,瞧著受傷的部屬們,一顆心既惶恐又驚疑。
他可會瞧錯了人……
第4章(1)
午後的陽光熾熱而刺眼,軒轅陰嫚驚怒交集,身子仍不住地扭動掙扎。
身後的男人冷眸半瞇起,壯碩的胸膛貼近她背脊,低頭湊近她耳畔。
「掙扎也是徒勞,公主。」低沉的嗓音嘲諷而冷酷。
軒轅陰嫚聞言,整個人震住。這聲音……這聲音的主人她是認得的。
她驀地回首,迎上一雙冷冽的銳利眼眸。
緊接著,男人緩緩除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張久違的粗獷俊顏。
霎時,軒轅陰嫚只覺渾身由頭冷到了腳底。
日落之前,馬隊回到了虎陽山。
軒轅陰嫚原本驚惶的心已漸漸穩定,絕美的玉顏回復了一貫的冷漠與倨傲。
眾人下馬之後,紛紛除下面罩,目光淨數落在軒轅陰嫚臉上。
軒轅陰嫚貌似玄姬,自是嬌媚至極,一時間,所有人幾乎懾於她絕色的容顏,目光無法自她身上抽離。
然而,唯有一人例外,他面無表情,粗魯地以雙手箍住她的纖腰,將她一把扯下馬背,絲毫未有憐惜。
「戰無撤,你不要命了是嗎?」軒轅陰嫚倨傲如常,嬌聲斥責。
戰無撤聞言縱聲狂笑,「你不是很希望置我於死地嗎?」儘管他笑著,但那雙眼卻比寒冰更冷。
「很顯然的,好人不長命。」軒轅陰嫚言下之意指戰無撤不是個好東西。
這一次,戰無撤笑得更放肆了。
「正因為拜你之賜,所以我明白好人是當不得的。」他頓了頓,低頭湊近她冷漠的臉,「由現在起,你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只屬於我這個山賊。」
下一瞬,軒轅陰嫚用力地在戰無撤腳脛上狠踢了下。
戰無撤面不改色,連吭也未吭一聲。
軒轅陰嫚在他陰沉的冷眸注視下,一顆心起了微微的慌張。此時此刻,她再也無法自他眼底瞧見以往的愛慕。
忽地,軒轅陰嫚雙足離了地。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大喊。
戰無撤原本抱起她的雙臂一鬆,讓她直直地跌坐在沙地上。
「啊!」軒轅陰嫚痛呼出聲。
眾人忍不住全笑了起來。
「你們難道不怕王法制裁?」軒轅陰嫚忿忿地開口。
由小到大,她何曾受過這般侮辱。這班該死的狗賊!
「王法?」戰無撤蹲下身,直視她無瑕的玉顏。
「本朝法典言明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說著,逼近她的臉。「敢問公主,謀害一國將軍,該當何罪?」他盯住她,字字如箭。
「你……」
「怎麼不往下說?說不出口是嗎?」他冷嘲地道。
軒轅陰嫚咬了咬唇,倨傲地回了句:「本公主愛怎麼做,就怎麼做,沒人管得著!」任性的嬌顏下,是一顆倔強的心。
她絕不會向他承認自己從無意取他性命的事實,絕不!
「你錯了。陰嫚,由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主子,你必須為自己的錯付出代價。」戰無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凝睇著這一張依舊教他心痛的絕美容顏。
曾經,他拼了命地往上爬,希望成為一個與她匹配的男人。
如今,同樣的她,卻教他寒透了心,不再心繫官場的權名利祿,甘願隱於山野間,過著自我放逐的日子。
軒轅陰嫚迎上他的目光,擰緊眉怒斥:「好大的膽子,竟敢直呼本公主的名諱,罪加一等!」
「你以為我還在乎嗎?」他勾起一抹惡意的佞笑,伸手一把拉起她。「現在,我是打家劫舍的山賊,不再是朝廷的命官,我愛怎麼樣,沒人管得著!」
軒轅陰嫚恨恨地盯住他。「你會有報應的。
聞言,戰無撤恣肆地笑了起來,伸手勾起她尖細的下巴,冷冷地道:「不會比你的快。」語畢,他召來兩名小嘍囉。「把她帶下去。」
「是。」少年一左一右,架住軒轅陰嫚。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快放手!」軒轅陰嫚尖叫地掙扎著。
不多時,軒轅陰嫚瞧見一處小山坳,山坳之前是一根根手臂粗的木樁,形成一個天然的石牢。
「不!不要。」軒轅陰嫚抗拒著。
然而,那一點也阻止不了自己進入石牢的命運,兩名小嘍囉不費吹灰之力便將她關入山坳裡。
「放我出去,你們這些狗賊聽見了沒!」她不停地叫喊。
只是,任她如何呼喊,山坳邊除了蟲鳴之外,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而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
翌日,軒轅陰嫚在一陣驟然而降的濕淥中驚醒。
「快起來工作了,懶姑娘!」聲音十分洪亮。
軒轅陰嫚抹去臉上的濕意,睜開眼,瞧見了朝她潑水的,是一名年約五十、身形乾瘦的老婦。
「大膽刁婦,你敢對本公主潑水,活得不耐煩了是嗎?」從小到大,她榮寵備至,何曾受此侮辱。
「公主?真是笑話!既然來到咱們山寨裡,就算真是公主又如何?沒有工作是沒飯吃的,別以為山寨會養種無用之人。」老婦眼珠轉轉,續道:「當然啦!憑你的姿色,或許可以用另外種方式來討飯吃。」老婦精銳的眸子裡掠過輕蔑。
軒轅陰嫚聞言,又羞又怒。「敢侮辱本宮…………」向來居深宮內苑的,居然找不到合適的辱罵字眼。
「還算客氣哩,姑娘。」老婦瞧惱怒又詞窮的模樣,不覺好笑。
「哼!本宮死也不吃狗賊的食物。」軒轅陰嫚忿忿地道。莫是工作,昨兒個夜裡,是有生以來頭遭睡在山洞裡,簡直如同噩夢場。
「誰管吃不吃,餓死也是的事。不過,有辛太婆子在,休想偷懶不做事。」話甫落,辛婆婆上前拉起軒轅陰嫚的手,將拉出山坳外。
莫瞧乾瘦,氣力倒不小,三兩下便拖著軒轅陰嫚走十來尺。
「給本宮放手,放手!」軒轅陰嫚大喊。
「什麼事樣吵?」戰無撤由旁的木造大屋裡走出來。
「戰爺,個您帶回的新婢不肯做事。」
戰無撤筆直地來到軒轅陰嫚身前。「不做事是沒飯吃的。」他直盯住濡濕的長髮與衣裳,此刻,仍穿著昨日那身華麗的紅衣,看來十分刺眼。
「不是婢!」軒轅陰嫚仰起臉,倨傲地迎著他的眸光。
「在個地方,人只有兩種身份,僕婢與妓,選擇哪種?」凝視的眸光裡,透著惡佞的殘忍。
軒轅陰嫚想也不想,舉手就摑戰無撤個巴掌。
該死的人!
戰無撤眼瞇,猛地抄起蔥白的小手,低頭逼近她的臉。
「以為裡是什麼地方?從不打人,千萬別逼為破例。」話甫落,他拉著往大屋裡走。「辛婆婆,準備套衣裳給,立刻送到房裡。」
「是,戰爺。」辛婆婆恭謹地回答。
雖然寨裡的人在河中救起他後,並不清楚他是何來歷,不過戰爺為人豪邁直爽、武功奇高,十分受寨裡的人敬重。日子久,眾人便以他為首。
不多時,兩人來到戰無撤的房裡。
「放開!」軒轅陰嫚冷冷地開口。
戰無撤甩開的手,在竹椅上坐下。
「明日是我與文尚書的大喜之日,倘若肯放我回去,我也許可以為你向父王說情,讓你將功贖罪。」軒轅陰嫚緩緩地開口,明眸深處掠過抹計量的光芒。
戰無撤瞧在眼底,不禁苦笑出聲,他太解她臉上樣的神情。
他不再任由她擺弄。
「公主,你也太過真,好不容易將你奪回寨裡,豈會輕易放你離開呢?」
他著,並隨手取過桌上茶杯,倒杯熱茶,低頭輕啜口。
「戰無撤,本宮命即刻放了我!」軒轅陰嫚瞪視他,秀眉緊緊地擰起。
「辦不到!」他朝她咧開一抹惡意的笑。
「你敢!」瞪大一雙水眸。
「我還有什麼不敢的?」他頓下,又接著道:「忘了問你一句,昨晚睡得可好?」他的語氣半含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