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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雅史

  想起自己胸口上那塊巴掌大小的紅色胎記,白玉瑕心神不禁恍惚。

  孫弄月的確是一個值得鄭子禹傾其所有去呵愛的女子,她擁有對愛義無反顧的決心及勇氣,

  但她明白,即使自己和孫弄月是同一靈魂,可是在人格特質上,她和孫弄月完全迥異,所以她絕不是鄭遠祈等待尋覓的命定佳人,合該她是孤單孑然之身。

  平原上捲起一陣強勁的風,襯著耳邊呼呼的風聲,白玉瑕聽到細微穩沉的聲音漸行漸近。她緩緩地旋身,見到熟悉的頎長身影在不遠處止步,並感受到對方的灼灼目光,即使他戴著黃色箬笠,遮去了大半面孔,她仍是一眼就認出來者。

  她望著他,感覺時間彷彿靜止了動,彷彿回到初遇的時空。很快的,她主動打破沉默——

  「沒想到我這麼快就能見到你!」白玉瑕坦言她的驚訝。

  「你忘了,我向你保證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事實上,我認為我們分開太久了。」鄭遠祈聲音中有著明顯的笑意。

  白玉瑕看不清他箬笠下的面容,只是納悶他高深莫測的保持距離動機何在。

  她靜默著,等他開口。

  鄭遠祈明白她的疑惑,走近她,並順手摘下箬笠。

  「你——」白玉瑕震驚地望著他,不敢置信地端詳著眼前焦黑了半邊的殘敗臉孔。

  鄭遠祈肅穆了神情,細細地觀察她的反應。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

  「發生了什麼事?乍見他的傷殘,她完全忘卻武裝心防,憂傷明顯可見。

  「告訴我,你的難過是因為我變得醜陋猙獰的臉孔嗎?」很故意的。他希望這幻化之像窺見她的真心意!

  「當然。」白玉瑕很刻意地表現出自己言語上的冷漠,但她不自覺的靠近,卻洩露了關心之情。

  鄭遠祈看在眼裡,沒有點破,心中難以自控地飛揚起來。

  「我只是好奇,憑你的修為,要傷你至此談何容易?」她頓了頓,刻意表現冷淡道:「我只是問問,沒別的意思!」沒料到這是他的試探,她對他的傷勢毫無疑心。

  「無所謂,反正我這張臉惹桃花,毀了倒好,少惹是非!」他有意無意地問:「你嫌難看?」

  白玉瑕心思混沌,沒多深想,只當是怕她會心生嫌棄的憂慮。她墨黑的瞳仁定定鎖住他,柔緩了語吻:「難看與否是其次,你人沒事才最重要。」的確,她不覺他難看,只是心痛他發生意外。

  「但,你似乎不希望再見到我?」這才是正式的開場白。他不懂她刻意疏遠所為哪椿。

  「告訴我實話,你到底是誰?」她的雙眸中泛著憂傷。不願拐彎抹角,單刀直人地問。

  鄭遠祈瞬間明白她已洞悉一切,心中忐忑果真其來有自。「你見過師父他老人家了?」他幾乎肯定的語氣。

  「他打開我的記憶。」重申問:「你還沒回答我!」

  「我是鄭遠祈,也是鄭子禹。」他只能這麼答。

  「這麼說來,你——」她無法再想像下去。

  「我已有千歲之齡,這就是事實!」鄭遠祈不再有所隱瞞,坦言不諱。

  「經過了千年歲月的洗禮後,我認為,你要找的人不是我!」白玉瑕話一出口,才知自己有多在乎他。

  鄭遠祈至懷中掏出一隻白玉項墜。

  「我不需要它,因為我絕不再離開你,拿回去吧!」他想要消滅她的不安。

  瞪著他手中的白玉墜子,她拍開他的手。

  「你不懂嗎?我不冉是孫弄月了。我就是我,我沒有孫弄月的任何一絲影子,我是白玉瑕,不是她!」

  「我也不再是鄭子禹了。不必拘泥在這名字之爭,自始至終,我不曾改變心意,如你不會因為我外在的改變而嫌棄我!」鄭遠祈因為太在意她的感受反而弄得更擰。「這就夠了不是嗎?」一個探手,他將她摟進懷中。

  「我認為不夠!」沒有掙扎,她盯著圈住自己的臂彎,談談地回答。

  發現她偏執的意念堅定,他不再辯駁,有些洩氣的,他挫敗地問:

  「你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彼此再分開一段時日冷靜一下,好適應對方的存在,甚至是橫跨在我們之間遙遠歲月的存在?」他的口氣有些無力。

  白玉瑕輕歎著:「或許是吧!」

  「我認為沒必要!」他專制的語調,擺明絕不妥協。

  「沒必要?」向來自詡的冷靜,在此刻瞬間瓦解。

  「對。」他蠻橫起來,臉色陰沉得嚇人。

  他真的不明白,她在瞭解事實前因後果之後,為何仍選擇離開他?她並不是對他無情,但她就是拒絕他的守候,這是他最傷心的地方,也是最痛恨的問題所在!

  白玉瑕心思一片紊亂,防衛性的口不擇言道:

  「我原本就沒有期望你會這麼快出現在我面前,尤其在我尚未做好心理準備之前。這也就算了!偏偏你人一來,就開始霸道地主宰所有的一切,由不得我作選擇,這算什麼?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我說過我不是孫弄月,你也休想要我變得像她一樣q天站在你面前的女人,是白玉瑕,無論我的前身是誰,我要的是你的真心,你的全心全意!若你還認為我和孫弄月沒有差別,那就別再跟著我,也收回你放在我身上的迷戀!你的承諾,我要不起!」

  「迷戀?既然如此,你又為什麼會到涼州?」他咄咄逼問著,氣氛頓有劍拔弩張之勢。

  「也許,是我來錯了。」她的回答有些負氣意味。

  「別誤解我話中的意思,玉瑕。」鄭遠祈連連哀歎,大有百口莫辯之冤:「我以為你到涼州與我相會,該是確定自己的心意後所做的決定才對。」

  「算是堵回我的話嗎?」白玉瑕惱了。

  「冤枉啊!玉瑕。」鄭遠祈深感大事不妙。

  「少來這一套,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裝可憐!」她冷哼,逕自踱開。

  「玉瑕,你聽我說——」

  「夠了!你讓我自己一個人靜一靜,算我求你好嗎?」白玉瑕心煩地揮揮手,收拾起脆弱的心緒,匆匆逃離鄭遠祈的視線範圍……

  「說你笨,還真是一點都沒有冤枉你!」山叟老人倏然出現在鄭遠祈身後,彷彿看不下去的揶揄口氣道。

  鄭遠祈緩緩轉身,沒有吃驚,只能以無可奈何的神情抱怨:「師父,要不是你多管閒事,我早就贏得她的芳心了。」對於山叟老人那孩童般愛惡作劇的行徑,他早已見怪不怪。

  「我多管閒事?若不是你這塊大木頭沒本事,我才懶得插手管呢!」山叟老人嗤之以鼻:「若想抱得美人歸,以你的笨方法,依我看,還有得拖呢!」

  鄭遠祈臉上寫滿不耐煩,一副沒心情打哈哈的模樣,他直覺地想走人,不願在此處和山叟老人閒耗瞎扯。

  「怎麼?有了愛人就罔顧師徒之情,嫌我囉嗦煩人?」」老人搖搖頭,一陣世態炎涼的不勝唏噓:「唉,我這老頭子畢竟比不上冷艷過人的紅顏知己,照顧你千餘年,換了個沒人理的下得,真是淒涼啊……」

  鄭遠祈哭笑不得,軟了態度,他走向前欠身: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弟子一直銘記在心。」

  「好說。」山叟老人笑得開懷。

  「弟子愚昧,想請教師父您老人家有何高見?」確定山叟老人想找他解悶的興致,與其任他攪局,不如讓他當軍師來得安全!

  「嗯……」山叟老人沉吟了半晌,端詳著鄭遠祈的臉。「首先,變回你原來的德性,然後向她解釋你誆她的動機,否則她會氣得不可收拾!畢竟你以負傷的幻化之像編了她,於情於理,都該給她一個解釋!」

  「慘了!我不該用這個方法試探她!」他深知不妙。

  「知道就好。」老人又是一陣搖頭。「所以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尤其是感情這檔事,你看你自己,平時比我這老頭還冷靜沉穩,但一碰到她,就方寸大亂,笨得要死!」臨到頭來不忘損他一番,山叟老人說得既愉快又起勁,欲罷不能。

  鄭遠祈很忍耐地忽略他的辱罵調笑,沒有吭聲。

  「還有,你的修行可免去生老病死,但她沒有,這一點,你必須盤算在內……」此時,睿智的光輝在老人眸中閃動。「她一定會有許多彷徨及不安,所以給她時間讓她好好想想,你逼得太緊,她反而會臨陣脫逃!」

  鄭遠祈靜靜地聽著,不發一語。其實這些問題他都想過……

  「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必須完全捨棄對孫弄月的情感——」

  「這我不懂!」鄭遠祈明白問題癥結關鍵在此。

  「白玉瑕和孫弄月雖是同一靈魂,但她們倆的特質迥異,思考模式當然也不同。因為你對孫弄月執著過甚,白玉瑕很自然會認為自己成了替代品而無法釋懷,更害怕你對她的感情只是出於一時的迷戀,一旦熱情冷卻,你認清她終究不是原來那名嬌俏可人的小女子後,就會毫不留情的離開,與其如此,不如一開始就快刀斬亂麻來得乾脆,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便成為地明智的選擇。這——就是我的分析!」老人澄澈直直地盯著他:「那你明白該怎麼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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