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男人……愛著他的妻子……」一陣狂笑聲忽從他喉間發出,喉結上上下下激烈滑動。「妳不會以為我還愛著美娜……我是指我的前妻。」
不是嗎?她的眼神這般說道。
「誤會大了,鄰居小姐,這指環不是結婚戒指,它是我撿來的。」在人家忘了關上窗戶的窗台上。
他愛美娜,是的,但是是朋友之情,他無法不去愛他孩子的母親,畢竟她也曾帶給他一段快樂時光,兩人還共同孕育一條小生命。
不過僅僅是朋友間的喜愛,再多就沒了,不然他們也不會決定各走各的路,沒有挽留餘地的揮手說再見,讓這段年少輕狂成為回憶的一部份。
「小偷。」
一頭白髮的身影由雲中岳身後掠過,不輕不重地冷嗤一聲。
「喂!白食客,別在小姐面前污蔑我的人格,你知道我對『老東西』一向不怎麼偏愛,正打算清理一番。」垃圾坑應該是不錯的選擇。
巫斯的身子一僵,臉一沉地回身一瞪。「不要威脅我。」
「又是一場誤會了,我哪敢威脅你,我只是覺得家裡的留聲機太舊了,想換架新的音響罷了。」他又不是古董商,專收舊物。
或是古人。
「你……哼!」等他找到時間路後,看他還怎麼囂張狂妄。
人在屋簷下的白髮巫師不得不忍氣吞聲,他為了不是自己而是留聲機中的故人,他總認為自己對荷米絲有一份責任在,若是當年他肯伸出援手相助一臂之力,一對相愛甚深的有情人也就不會被拆散。
對她有著愧疚,也氣憤她任性的大膽行徑,完全不顧及他人的感受逕自自我犧牲,讓他一直活在深深的懊悔中不得解脫。
當他看到失去記憶的雷米爾不停在追尋他所遺落的一切,對他有怨的心也轉為深刻的同情,一個不知道在找什麼的男人,他的靈魂是不完整的。
「亞亞,要不要聽一段有關這指環的故事,它叫雷米爾的指環。」以及一個力量正在削弱的女鬼。
「雷米爾的指環?」心口一動,她彷彿看見一道透明的白影在指環上一晃而過。
是光造成的晃影吧!她想。
「對,有個叫荷米絲的魔女和魔法師雷米爾的……啊!你幹麼勒住我的脖子?」勒死他可沒好處。
「別拿他們的事來討好女孩子,我不喜歡有人把我朋友當笑話看。」尤其是吊兒郎當的態度更令人火大。
在一段時日的相處下,巫斯和失心的雷米爾結為莫逆之交,在有所隱瞞的情況下他對他是懷著一份歉意,因為他曉得他在找什麼,自己卻無法坦白告知。
「巫斯叔叔,你們在玩摔角嗎?我可不可以玩。」看起來好像很好玩的樣子。
一張興致勃勃的小臉湊上前,讓臉色兇惡的巫斯鬆開手,拍拍身上異於常人的長袍,不發一言的揉揉小男孩的頭髮,然後走開。
「唉!真是差別待遇,看得我好不平衡。」這小鬼的面子比他還大,他身為父親的尊嚴何在。
擠眉弄眼、搥胸頓足的埋怨不公平,雲中岳看似孩子氣的舉動中卻隱含戲謔的笑意,企圖博取同情心。
「爸,那位阿姨要走了。」她大概覺得跟父親在一起很丟臉吧!
一躍而起,動作之快叫人傻眼,大男人的行動力讓腦袋被拍一下的雲凊霈錯愕不已,小嘴一嘟地怒視和漂亮阿姨拉拉扯扯的色爸爸。
他是未來雲氏家族的族長耶!怎麼可以這麼不莊重,欺善凌弱有負未來族長的威儀,難怪爺爺老被他氣得要拿手杖揍人。
嗯,等他長大了也要欺負回來,不讓他動不動拐他的頭當是習慣。小小年紀的他在此立下宏願。
「哎呀!亞亞,別走得太快,小心地上坑洞……」哎!就說要小心嘛!
笑著踢開一截犯罪證據,雲中岳快步地上前攙扶絆到樹枝差點跌倒的美麗鄰居。
「放手,我自己會走。」一陣羞赧驀地浮現發燙的臉頰,楊雙亞冷抽口氣要他放掉放在不當位置的賊手。
「不行,基於我身為男人的福利……呃,修養,我應該親自送妳回家。」這是禮貌。
不過他手掌下那團柔軟大小適中,根本是為他量身打造的極品,彈性十足。
唉!他快變成下流胚子了,性急地猶如情竇初開的小毛頭,找著機會就毛手毛腳,而且毫無罪惡感,他真是墮落得無藥可救。
「不勞你費心,我走兩步路就到了。」兩家的距離大概一個是球場寬,其中一半的土地還是重迭的。
「No、No、No,好男人要有紳士風度,我一定要送妳到門口才安心。」順便討杯咖啡喝喝。
「安心?你抱著我外甥孫女我可不放心,你要不要試試少一隻腿的滋味。」
一聲「鬼哪!」含著咕噥的口水裡,訕笑的雲中岳雙手倏地舉高表示並無惡意,客客氣氣地朝驀然由石磨旁起身的老婆婆點頭示意。
鬼不可怕,反而人比較恐怖,他還真嚇了一大跳,以為現身的是鬼,準備一掌打得她倒地不起。
幸好他手收得快沒造成意外,不然他的罪過可大了,老婆追不到還背上一條殺人罪,讓他的兒子至少有十五年見不到父親。
呼!好險、好險,老天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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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牆能阻隔多少望穿秋水的想念,而且還是無形的牆,讓人想拆也無從拆起,只能望樹興歎,對著一排石楠花出神。
生命實在頑強得令人佩服,明明已除根去葉只剩下個樹頭與時間爭分秒,重新栽下覆土新土復育不過三天,居然有小指高的樹芽冒出,一點新綠帶來新希望。
從來雲中岳就是個天之驕子,不曾遇到如同樹幹一般強硬的閉門羹,連連上門「拜訪」都被拒於門外,他終於嘗到失敗的滋味了。
還好他的耐壓性高,能承受無情的打擊,國父的十次革命損兵折將仍不屈不撓,他這一點點挫折算什麼,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
咳!咳!咳!搥胸搥得太用力了,差點壯志未酬身先卒的吐出一缸血水。
不死心的雲中岳一臉奸笑,似乎想到什麼可以攻城略地的賤招,兀自陰陰地勾起帶著邪氣的嘴角。
「老闆,你別到鬼婆婆家碰釘子了,她不會開門讓你進去的。」他想都別想。
一排鬼……不不不,一排黑手黑腳的工人站在他面前,推派工頭當代表給予善意的勸告。
「為什麼叫她鬼婆婆,她是人不是嗎?」雖然白髮鶴顏的佝僂外表十成十像他們口中的鬼婆。
咧開兩排參差不齊的牙,壯碩的大男人一反常態地壓低嗓門,「聽說她們家養了一塊鬼,個個凶狠無比,長相奇醜呀!」
「喔!養鬼呀!」雲中岳也跟著神經兮兮的放低聲音,故作驚訝地露出好奇神色。
「對呀、對呀!不只又凶又醜還不准活人靠近,半夜到處走動嚇壞不少路人,一個個飄來飄去根本不怕人。」好不嚇人。
所以鬼婆婆住宅附近只有他們一戶人家,沒人敢在週遭買地蓋房子,生怕不請自來的鬼兄鬼弟來敲門,擾得人不得安眠。
這位雲老闆是國外來的比較不怕死,沒先探聽清楚就決定打地基,築牆搭梁,為了養活一家老少他們也不便透露,免得他不蓋了。
一等完工後他們才敢大放厥言,把眾所皆知的秘辛告訴外地人,以免日後受到驚嚇不知所為何來。
「還會飄呀!這麼厲害。」他倒想去見識見識那些醜鬼。
一聽他驚歎的語氣,大家說得更起勁了,加油添醋的把歷年來的傳聞一古腦全倒出來,怕不精彩還比手畫腳描述一番,唱作俱佳地挑起驚悚氣氛。
因為無人真正和鬼婆婆一家人打過交道,連他們一屋子住了幾人也不知情,所以口耳相傳的聽說一下子膨脹了十倍、百倍有餘,說得活靈活現煞有其事。
每個人都會說,七嘴八舌湊成十來種版本,有說鬼婆婆已經死了,她鬼力高強才會化作人形在白日現身,有說她被鬼魂佔據了軀殼,其實她早就不在了,是鬼在控制她的身體。
更誇張的一說是他們一家都是鬼,鬼門關大開之日入侵民宅,占宅為王統御一干大鬼小鬼,與人爭地當起威風凜凜的鬼王。
「那你們見過鬼嗎?」失笑的雲中岳不禁一問,為他們的鄉願感到莞爾不已。
「呵呵……你真是愛說笑,鄉們又不是有九條命的貓,哪敢走近鬼婆婆的家。」嚇都嚇死了。
「可是你們來幫我蓋房子不是離她很近嗎?難道膽子多長了一顆。」手做了個收的動作,他悄然地收起想趁他不注意欲開溜的紅衣女鬼。
唉!又不乖了,老想著吃掉留聲機裡的小白影。
「我們有這個。」大家不約而同地掏出紅線繫著的護身符。
喔!瞭解、瞭解,原來他們是有備而來,難怪無懼恐怖的鄉野傳奇拚死拚活……咦,不會是因為這原因他們才超前進度,預估六十個工作天卻不到一個半月就趕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