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有些人天生厚臉皮,看到好東西就想搶,昔日的競爭心態又再度活躍,根本看不懂他的暗示。
「什麼外人來著,不都是自己人,我和雙亞好得像姊妹,什麼事都共同分享,你千萬不要把我當外人看待。」周杏娟說著說著就想往他臂上一攀。
好姊妹?他挑眉。
信者恆信,不信者不信。你說呢?
他和楊雙亞交換著好笑的眼神,不著痕跡地將單車把手轉向,讓眼露妄想的花癡女難以靠近。
「別看我們雙亞冷冷冰冰的像朵被凍僵的玫瑰,她在學校可交過不少男朋友,每次同時交往三個、五個的毫不含糊,還常夜不歸營睡在男朋友家……」
「等等,妳剛不是說她人緣不好,沒有朋友,是個不受歡迎的獨行俠,怎麼才一會兒工夫又改口了?」
大小眼,為什麼妳不睡我家,我的床又大又舒服,包準妳躺下去就不想起來,還有催情的玫瑰香味喲!妳不能厚此薄彼。
神經病,我的床佈滿熏衣草精助眠,為什麼要捨近求遠相信你的保證,我對「歷任」男友一向一視同仁,如果我真有過從甚密的男朋友的話。
又是一陣無言的交流,雲中岳和楊雙亞的默契愈來愈好了,光從流動的眼波就能得知對方的意思.
唯有輸不起的周杏娟還在表演獨腳戲,三句不離譭謗地盡情無中生有,洋洋得意地以為能成功的挑撥離間,讓他們產生摩擦而分開,她好坐收漁翁之利。
「呃,這個……她……嗯,她異性緣比較好,老是玩過一個又一個的男人再將他們拋棄,所以她是女性公敵,沒有女孩子願意跟她做朋友。」
「喔,是這樣呀!」雲中岳笑得邪氣地勾趄嘴角反問:「那妳是她的朋友嗎?」
不覺有異的周杏娟順著他的話跳下陷阱。「當然是嘍!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情比金堅,在學校都是我在罩她,不然她早被嫉妒的女同學打死。」
她還振振有詞,說得毫不心虛,好像她們真的情同姊妹,情誼歷久彌新,甚至不惜斬雞頭咒誓。
「那麼容我請教妳一件事,如果妳們是最好的朋友,為什麼我耳中聽見的儘是捧己貶她的話語,明明妳比她差呀!而且又沒她漂亮,腦袋也空空如也,她怎麼會找個樣樣不如她的人當朋友?」
「你……」周杏娟嘴唇急速抽動著,像是受到極大的侮辱。
「還有呀!粉不要塗得像牆壁一樣厚,妳剛才一眨眼就掉了一斤,有機會請我們亞亞幫妳上妝,她技術是頂尖的,一定把妳化得美美的。」
一聽他的大力吹捧,沒好氣的楊雙亞翻了個白眼,暗歎自己為什麼交了個愛計較的男朋友,而且玩性甚重地損人不帶刀,猛下重手。
「楊雙亞是美容師?」她居然背棄她,跑去做不入流的工作。
「不,是化妝師。」他特意強調。
「化妝師和美容師不都一樣,全是幫人服務的下人。」跟傭人沒兩樣,讓人使喚的。
眼一瞇的雲中岳輕笑地拿開她一攀再攀不死心的手。「不同喔!亞亞是一流的化妝師,從沒人抱怨過,死人經她一妝點跟生前無異。」
「喔!幫死人化妝……什麼,她是幫死人化妝的!」那他當她是什麼,即將斷氣的人嗎?
跳得極遠的周杏娟露出一般人聽到這行業的嫌惡,覺得晦氣的保持一段距離。
「看在妳們是好朋友的份上,下次妳有需要的時候就給妳打八折。」附送紙蓮花一朵。
「呸呸呸!你咒我早死呀!我才不需要她。」她會長命百歲,比楊雙亞多活幾十年。
即使論及生死她還是要比,把輸贏看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終點只能有一個勝利者,而那個人只能是她。
周杏娟本質並不壞,不是大奸大惡之徒,就是得失心重了些,有些被寵壞的嬌縱,因此凡事要順她心才是正確的。
其實她真的很想和楊雙亞做朋友,但是始終不能如願地打進她的圈子,因而傷了她的自尊心,所以惱羞成怒處處為難,讓她知道不跟她做朋友會有什麼下場。
「不要客氣呀!集體價還有優惠,找妳的爸爸媽媽、兄弟姊妹一起來,一家人和和樂樂的並排……喂!別走呀!加上親朋好友五折優待,死得愈多愈划算,要早點來才不用排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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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跑得像飛的背影,足足笑了十分鐘的雲中岳才勉強停住滿腔的笑泡,騎著單車載美人地護送楊雙亞回可愛又可恨的鬼屋。
其實他比較想載她回他家,然後一起試試新床的彈性好不好,若有瑕疵才能及早退貨換床滿意的。
不過他還是尊重美女的意願先放她一馬,故意繞遠路好賺得多一點相處時間,同一條路來來回回七、八次不嫌累,直到佳人發出抗議為止。
「她真是妳朋友呀!」非常爆笑的那一種,相當具有娛樂性。
「理論上是,但是我還是要強調我沒有朋友。」同年齡的談話內容和她的層次不符。
「那我算什麼,妳偷養的情夫呀!」他語氣裝得很可憐,可臉上的表情恰恰相反,開心得不得了。
很想瞪他的楊雙亞卻只瞪到他的背,自覺傻氣地莞爾一笑。「朋友上頭加個男,獨一無二的。」
「喔!打算替我正名了。」他喜歡「獨一無二」這個詞,徹底的取悅了他。
「逢人便說我是你家裡的,要不就表現出我非你莫屬,我很懷疑有幾人不知道我們的情形。」正不正名似乎沒兩樣,他照樣以他的方式綁住她。
一場戀愛談得眾所皆知,她還能隱瞞什麼,大家心照不宣的在背後議論紛紛,就她當事人仍猶豫該投下多少感情,徘徊不定在愛與不愛的十字路口。
她喜歡他的陪伴,喜歡他的嘻皮笑臉,喜歡他偶爾出現的霸道,也喜歡他喜歡她的樣子,所有的喜歡加起來不知道能不能抵得過愛的重量。
她很彷徨,想愛又怕愛,不愛心裡又發酸,兩股拉扯的力量讓她左右搖擺。
其實他是強勢的男人,不容她不愛他,這才是她苦惱的地方,因為要愛上他太容易了,她卻不敢肯定到最後會不會傷害他。
她指的不是感情部份,而是自家那尚未解除的危機。
「妳是我們家的嘛!而且除了我妳想愛誰,我可是把妳貼上『雲中岳專屬』的標籤,誰敢來搶就會發現我很暴力。」他故做剽悍的掄起拳頭一揮。
他認定她了,百分之百確定,和先前兒戲般的婚姻完全不同,他會珍惜她,疼惜她,憐寵她,把她守護在羽翼下,讓她和他比翼雙飛。
至於她眼底的陰影他會想辦法抹去,快樂才是她該擁有的,任何惡鬼魍魎休想近她的身。
「不正經。」楊雙亞輕笑地戳戳他的背,對他的自大已有某種程度的忍受力。
他按下煞車回身吻上她,「妳不就是愛我的不正經。」
「咳!你還引以為榮,我有說愛你嗎?」臉微燙,她還沒完全適應他動不動就吻她的壞習慣。
靠近兩人住家的土地鮮少有人經過,鬼宅的傳說令人卻步,因此他們就算脫光衣服裸奔也不會有鄰人大喊傷風敗俗,愛摟愛抱隨心所欲。
所以家有滿屋子鬼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它們讓很多人不敢接近,遠遠望之心生畏懼,小偷也不上門。
「不愛嗎?寶貝。」雲中岳反問。
不愛嗎?她自問。
很難回答的問題,答案早在她心中,卻礙於某些原因而說不出口。
望著他半是輕佻半是認真的眼,楊雙亞很想轉開視線,卻在他帶著愛意的凝視下無法偏過頭,整個身體像是被吸進他深不見底的黑眸裡。
眼角餘光掃過幾道不該存在的身影,她表情頓時變得僵硬退縮,雙肩微微抖動地垂下頭,以眼前的寬背為遮蔭隱藏自己。
面對她如此不尋常的舉動,敏銳的雲中岳不可能沒察覺,笑臉不變的望向杜家門口那些行蹤鬼祟的黑西裝男子,半瞇的眼迸射出凌厲目光。
沒人看見他做什麼,舉高的左手朝半空中做了個類似手結的手勢,朗朗晴空忽然莫名的揚起陣陣陰風。
怪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在窺伺的黑衣人們忽露驚恐神色,口水直咽地連連後退,眼中的倉皇明顯可見,一個轉身全往路的另一邊跑去。
不過更奇怪的是他們的平衡感似乎不太好,走三步跑兩步地十分狼狽,跌跌撞撞還會飛起來,重重落下後用滾的離開。
「哎呀!我的小心肝,小心抓傷我的背,女人的指甲是留在床上使用,到時我不介意妳用力的抓……哇!妳真抓呀!」女人都是有爪子的貓,他總算見識到了。
「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嗎?」咬著唇瓣微抖著音,面色浮白的楊雙亞由他背後探頭瞄向家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