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試了又試,還是進不去,急得亂了方寸。
「元哥哥,不要、不要啊!」梅蕙蘭在救下父母之後,依照獨孤無畏的指示,先趕來報告消息,獨孤無畏則駕著車,先載梅氏夫婦兩人到安全的地方後,他再趕回這兒支持。
不過,梅蕙蘭才剛回營,便知道了梅頌恩獨闖蜘蛛陣之事,她追著元寄恨的身後而來,卻看見了他奮不顧身的樣子。
「蕙蘭,頌恩被困在裡面,她出不來,我要去救她啊!」元寄恨跳下馬,激動地在陣外轉來轉去。
「你怎麼救她?她是故意把這陣給困起來的……」梅蕙蘭指著那一根根的白旗說道:「那是她的標幟,是她故意把陣口封住了。」
「為什麼?」他心知不妙。
「一定是她怕裡面的蜘蛛王,會先把她困在陣裡,再自己出來對付我們,姊姊用的是……同歸於盡!她、她……」梅蕙蘭淚流滿面地望向陣裡。
「不、不……」元寄恨狂呼吶喊地跪倒在地。他握緊拳頭,額頭冒著青筋,他不相信梅頌恩竟然連聲道別都沒說,就想離他而去。他咬著牙,嘴角都泛出了血跡,他臉色一凜,眼光炯炯發亮,像是下了一個驚天動地的決定。
「元哥哥,你要幹什麼?」梅蕙蘭拉著他,心口跳得好急。
「我曾經對她承諾過,不論在任何的情況下,我都不會捨她而去。」
「可是,你不能去,會有危險的……」梅蕙蘭哭著拉住他,卻拉不回他堅定的決心。
「我答應過她,絕不食言,我要她相信我,我絕不離開她,我會和她生死相隨!」元寄恨說畢,閉起眼運氣,有種拚死一搏的神情。
「我也絕不讓你去送死!我絕不讓你去……」梅蕙蘭抱住他的腳,跪坐在地。
不過,此刻的元寄恨,心裡只有梅頌恩的身影,救人心切的他,根本顧不及梅蕙蘭的心情,他堅持而行,在被梅蕙蘭拖了好一會兒後,他終於逼不得已用力一震,頓時將梅蕙蘭震到了一旁的草地。接著,他使盡全力飛沖而人蜘蛛陣裡。
「元哥哥……」梅蕙蘭大喊一聲,剛才元寄恨的舉動也震碎了她的心,她淚流滿面。而在陣地裡,梅頌恩跟那位西域高手還纏鬥得不分勝負。不過,梅頌恩知道自己的內力遠不及西域高手的十分之一,而她所能依靠的便是僅剩的意志力,她早已將全身綁來的兵器都用盡了,卻依然制伏不了他,眼看著,她就要虛脫倒地……
「頌恩……」元寄恨及時地托住了她的腰際,再替她擋下對方的矛戟。
「是你!你怎麼進來的?」她大吃一驚。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地,自己就讓風給捲進這裡。
「你不該來的。」梅頌恩急得生起氣來。
「我說過,不論在任何情況下,我都不會離你而去。」他一邊扶著她,一邊和那西域高手打得驚天動地。
而梅頌恩將他的話語聽在耳裡,暖人了心坎兒去,一種莫名升起的情緒,突然梗在她的喉嚨裡,她眼眶熱熱的,卻怎麼都說不出話來。
「好啊!小倆口結伴下黃泉,誰都不寂寞了。」西域高手笑得陰森森地,手裡還拿著一把圓鋸,鋸上還有血跡,而他舔了舔,讓人看了不禁倒抽一口氣。
「你也不寂寞啊!閻王爺早備好一鍋油,等著香炸蜘蛛精呢!」元寄恨不甘示弱逞口舌之快。
「渾蛋!你敢惹我?看我的飛鋸神功……」西域高手氣得甩出手上的鋸子,涮拉拉地不斷攻擊著他與梅頌恩。
而元寄恨和梅頌恩兩人一起聯手,功力大增,不若先前的步步退守。
「可惡!我就不相信我殺不了你們!」在打了好幾百回合後,那西域高手突然拿出了許多黑蜘蛛,放在地上,運起功來。
「糟了!他要用蜘蛛吐絲這一招!」梅頌恩一驚,拉著元寄恨頻頻後退。「喂,你知不知道,你用這一招就算能殺死我們,你自己也會讓這些蛛絲給纏死?」
「哼!我當然知道,不過,我今天絕對不能輸在你這小女娃的手裡,我寧可與你們同歸於盡,也絕不讓你們走出這陣式!哈哈哈……」西域高手似乎是瘋了,歇斯底里地笑著,而他放出的那些蜘蛛們,已經開始。吐絲了。
「頌恩,找機會自己先逃出去……」說罷元寄恨一個箭步上前,對著那些大蜘蛛猛砍個不停。不過,那些蜘蛛非但沒被砍死,反而吐出更多的絲,硬是將元寄恨纏住,,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了。
「不要動啊!你愈動它們就纏得愈快啊!」梅頌恩急得大叫。
「快走!不要管我,快!啊……」元寄恨像是被人勒緊了脖子,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呀!」梅頌恩抽起銀匕,奮不顧身地就往他身上的蜘蛛絲砍去,結果元寄恨是鬆了一口氣,但,卻換她被纏緊了。
「笨丫頭,你怎麼不走呢?」他氣急敗壞地罵著。
「如果能走,你早讓我一腳踹出去了。」她望著元寄恨,突然心底什麼念頭都沒了。
「頌恩,我們注定要在一起的。」元寄恨看著身上的蛛絲,瀟灑地對她說。
「為什麼?」她凝望著他深情的眼眸,動容地喃喃自語。
「我愛你!而且,我要讓你相信我愛你……」他聞著她的髮絲,想讓這樣的香味延續到來世。
「你愛我?你為了愛我,寧可放棄自己的性命?你真傻,你明知道我的心裡只有我師叔一人啊!」她哭了,心痛的想著:元寄恨哪!你幹嘛也學我的無畏師叔,為了救我心甘情願地犧牲生命?
「沒關係,我只要你知道,在這世上,除了你師叔之外,還有另一個人也可以這樣地愛著你,至死不渝……」他的愛,深到她無法估量。
「呼呼,呼呼……」突然,幾陣力道強大的風就這麼刮進來。一個黑色的大披風,突兀地出現了。
「面具叔叔,」梅頌恩發覺身上的蛛絲,已讓那一陣由內力震起的風給刮飛了。是獨孤無畏,他終於在千鈞一髮的時刻趕過來了。
「頌恩,記得凌波輕煙陣嗎?以虛探實,或許有用呢!」獨孤無畏提醒著她。
「凌波輕煙陣?對啊!我怎麼沒想到……」不過,另一個念頭也頓時閃過她的腦海間,他怎麼會知道她懂得凌波輕煙陣呢?然而,此刻她沒時間再仔細推敲,立刻擺出她曾經學過的凌波輕煙陣,用虛虛實實的迷幻陣法顯然絕處逢生,在蛛絲盤踞之前,找到了出路,順利繞出了蜘蛛陣。
「你怎麼知道我學過凌波輕煙陣?」頌恩望著他,神情中有不可思議的霧水。她愈來愈覺得面具叔叔的神秘藏著她最想知道的關鍵。
「我……」獨孤無畏的話才到嘴邊,卻神色一凜,立刻將眼光定在遠處的那道樹林間。
所有人的眼光也隨著他的眼光而去,這才發現,樹林中早已佈滿成千土萬的蒙古兵,其中,有位身材魁梧的大漢,雄赳赳地騎在一匹高大的駿馬上,而他的表情嚴肅得可以讓空氣為之凍結;他那雙銳利而冰冷的鷹眼,正直視著他們,最後落在元寄恨心虛的俊臉上。
「父王……」元寄恨咚地一聲跪了下來,在這沉靜無聲的寒慄之間無言以對。
已經一個月了。打從他們自旗輪山回到銀燦山莊後,已經足足過了一個月了。
梅頌恩慵懶地靠著窗,無心欣賞窗外剛飄下的初雪。她擔心元寄恨,因為,她曾經聽過有關欽烈王的傳聞,據說他是蒙古王族裡最剛正的王爺,在年輕之時,就曾經為了朝廷大義滅親,將那些想謀皇位的兄弟們全逮進了死牢裡。一個月後,元寄恨為了讓他們全身而退,主動地向他父王扛起一切責任時,梅頌恩就覺得不對勁了。
「恩兒……」白蝶衣不知何時,走到她的房間,走近她的身邊。
「阿姨?」
「打從旗輪山回來後,你就悶悶不樂,可不可以告訴阿姨,你在煩惱什麼事呢?」白蝶衣長得很美,個性也是溫柔、樂天,因此,自小梅頌恩就跟她較貼心,不像梅步樵,威嚴地讓女兒總是與他隔得老遠。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嘛!你別聽蕙蘭嚼舌根。」她知道一定是她那多管閒事的老妹,背地裡跟他們報告她的一切。
「那丫頭?哼!她自己都比你還悶呢!也不知怎地一天到晚聽她哀聲歎氣,還常常一個人傻傻的蹲在池塘邊,對著裡頭的青蛙不知在咕噥些什麼東西?」
「喔!我倒是沒注意……」不知怎地,梅頌恩有個直覺,她覺得梅蕙蘭的心事一定跟元寄恨有關。
「恩兒,有件事阿姨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你,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有個人來照顧你了……」白蝶衣跟梅步樵商量了好幾天,終於決定由她先來試試她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