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這麼厲害——我——唉,真是衰呀!」白啟安這次的鐵板是踢到頭破血流了。
活該!誰教你壞了我的大計!俞靖咒罵著。
「靳先生——你找誰呀?」外門傳來一陣詢問。
「我找一匹色狼和一位戴著呢帽的少女。」靳馥恩的語氣有點像自言自語。
「小紅帽——今晚有人做這種打扮嗎?」服務生的話,也是近乎自言自語。
他指的好像是我吔!那他口中的色狼——
眼珠子一轉,俞靖念頭一動,遂把地上的白啟安揪上沙發,硬是把他壓到自己的身上!
「救命哪!放開我呀!」俞靖大聲呼叫。
「喂——你幹嘛?!」白啟安嚇得臉色慘白。
「碰!!」不出所料,衝進門的,果然是甫到門外的靳馥恩。
「可惡!」不說二話,靳馥恩一個上前,就把白啟安揍得人仰馬翻,兩眼掛著「黑輪」。
「哎喲——不是我,是她——」抱著肚子的白啟安氣急敗壞地指著一旁故作瑟縮的俞靖,「是她欺負我,是她把我壓在她身上的,是她——」
「禽獸!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靳馥恩揪著白啟安的衣領,神情是震懾得嚇人。
「算了。讓他走吧。」俞靖想,這要再演下去,她就沒把握把笑憋住了。
「滾——」靳馥恩握緊拳頭,怒喝一聲,便把那白啟安嚇得連滾帶爬出了門口。
「你——要不要緊?」靳馥恩第一次這麼近地看著她。
俞靖搖頭,說:「沒關係。」
「愈是好看的男人,愈要當心!」他好意提醒。
「那你呢?」俞靖反問。
靳馥恩笑了笑,回答:「我?更要加倍當心了。」
「聽說你是神偷,專偷美麗女人的心。」俞靖俏皮地接下去。
「那你不怕我嗎?」靳馥恩深深受她的天真無邪吸引。
「我何必怕你!」俞靖托起下巴,扁扁嘴,「朋友都說我是笨仙女變壞了的辛蒂瑞拉(灰姑娘)。」
「她們這麼說你?」靳馥恩似乎看見俞靖眼中的挫折與自卑。
「嗯——」俞靖想起那票女人三不五時的「渾話」。
「來!!我請你跳隻舞。」靳馥恩有心疼的憐惜,便脫口而出這句話。
今晚的他,穿著白色西裝,更顯得英氣挺拔。
「可是——我這青海女子跳舞不太行哪!!」俞靖燦爛地笑著回應,而手卻遞向靳馥恩伸出的手心。
「那我更要有挑戰的勇氣囉!」說罷,靳馥恩便把俞靖攬著,踩著圓舞曲,一步步朝門外的舞池滑去。
「我已經看見有人七孔冒煙了。」俞靖看見伍凌燕她們豎起大拇指及若桑那三個女人氣綠的臉。
「也好!天冷多加溫度嘛!」靳馥恩的心,難得如此鬆懈而自在。
「可是,我快被四周嫉妒的眼光殺死了。」
「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你對多少女人說過同樣的甜言蜜語?」俞靖半諷刺、半玩笑地對他回應。
「你說呢?」靳馥恩笑著搜尋著她的眼光,而那種神情則有著俞靖為之一顫的心悸。
「當、當!!」聖誕夜十二點的鐘聲頓時響起,驚醒了俞靖的快樂思緒。
灰姑娘的新衣將成襤褸,那她的水晶鞋該留在哪裡?
「我——我該回去了。」俞靖有些心虛了。
「不要——我還捨不得你呢!」靳馥恩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貪戀著他向來毫不執著的感覺問題。
而她,也是不捨他眼中的柔情,儘管谷翠亭千叮嚀、萬叮嚀的「欲擒故縱」閃過她的腦際。
對於從未涉入感情的俞靖而言,靳馥恩算是致命吸引,她真的無力抵抗他所加諸的萬分之一。
「我怕再不走——灰姑娘的馬車就要變回南瓜了。」俞靖貼在靳馥恩的懷裡,喃喃自語。
「傻瓜|!這會是什麼難題?」低吟輕笑中,有著靳馥恩足以酥人筋骨的挑釁,他說:「王子的吻,向來可以解決任何難題。」說罷,他便低下頭,在黑暗的燈光下吻了俞靖。
這突來的親密,著實教俞靖不知所以!
但靳馥恩的吻溫柔又熱情,而他身上的古龍水更刺激著俞靖的每一寸神經,不到三秒,俞靖就在他的柔情攻勢下豎了白旗。
「來——」靳馥恩的聲音有著激情的氣息,在糾纏不開的熱吻中,他拉著俞靖的手離開喧嘩的人群,奔向停車場的那輛黑色富豪裡。
「開車。」靳馥恩今晚是有司機接送。
他們在後座,依然不減親匿,相互醉在這一發不可收拾的繾綣裡。
這是怎樣的一段情?!會在初識不久便有這般濃烈的氣息,彷彿在前世,他們就是如此的熟稔、貼心!靳馥恩把俞靖帶到他從未讓任何女人進入的房裡。
這一夜,俞靖二十五年來懵懵懂懂的愛情,全在靳馥恩溫柔又狂烈的碎吻中,淋漓盡致地經歷了。
直到清晨的第一聲鳥叫,俞靖睜開惺忪的眼睛,才真正自激情中清醒。
天哪,我做了什麼事?!俞靖愕然發現身旁多個男子,而且還是個身材魁梧、肌肉結實的全裸男子。
然後,她想到了昨夜的限制級!
「一定是那些雞尾酒惹出的毛病。」俞靖不敢正視自己的心,遂把一切行為推給那些酒精。
躡手躡足地下了床,俞靖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拿著裝有輕便襯衫的包包,悄悄地進去浴室打理自己。
「啊——」俞靖讓鏡中的自己嚇了一記。
原來,是昨夜太過激情,連自己頭戴假髮的事都忘得一乾二淨,而今,鏡子裡的自己是狼狽得可以,好端端的假髮此刻已歪得一塌糊塗,簡直比路上的瘋子好不到哪兒去,所幸,靳馥恩還是睡得不省人事,否則,他一定會槌胸頓足,懊惱昨晚「失身記」。
戴好那頭重要的道具,俞靖換上了包包裡的襯衫衣裙,匆匆忙忙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了房間,朝著外頭的傾盆大雨奔去。
第九章
收了行動電話,靳馥恩的神情又是一陣黯然!
「怎麼?!莫先生調查的怎樣了?」司機王伯算是從小接送靳馥恩長大的,所以對靳馥恩的心事多少瞭解一點。
「度假村說根本沒這個人。」這讓靳馥恩更加迷惑。那位長髮女孩不但一整天在那拍賣會場中晃來晃去,連晚上還送來消夜點心,這麼大的一個人卻突然像空氣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度假村的人,上至總經理,下至掃地的歐巴桑,都沒有人見過這位女孩的行蹤。
「少爺——那你何不乾脆登報找尋呢?」
「要真能這麼容易,那我會沒想到嗎?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姓名。」這一向是靳馥恩不太在意的事情,如今卻令他後悔莫及,他原先只是認為她的「不告而別」是女人慣用的欲擒故縱手法而已,待幾天後,便又會主動找機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而這一等,就是一個多月。
靳馥恩的耐心已被逼到極點,每個白天、每通電話,他都渴望著她捎來的音訊,到了夜晚,那間灰藍色系的房間,那張加長加寬的雙人床,都有著她的熱情呻吟,尤其是她枕過的羽毛枕及蓋過的蠶絲被,至今仍留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味。
而這充滿誘惑的一切,教靳馥恩逃不開也躲不了。
他怎麼會為了一個平凡的女人,就如此失了心扉?!她既沒有若桑的嫵媚,也沒有芬妮的嬌嗲,更沒有李紫涓那善體人意的殷切。但,她的舉手投足就教他倍感親切,她的銀鈴輕笑就能撫慰他寂寞甚久的心間。
靳馥恩向來懂得拿捏自己的情感,對女人,他的付出永遠都是淺嘗即止、多情卻不深重。
但是,俞靖就破壞了他堅守多年的規則,而靳馥恩絲毫不喜歡這份類似牽腸掛肚的感受,所以,找出俞靖,就能找出癥結,進而化解掉他莫名其妙的牽絆與思念。
「叭叭叭——」王伯拚命按著喇叭,「真討厭!明明是直行車,偏要擋住右轉道。」這輛富豪轎車此刻正卡在馬路最右側的慢車道上,而一旁人行道上的行人,就算用爬的,也已超越他們幾百公尺遠了。
「又是大塞車啊!要再停著不動,我恐怕得下來用走的了。」靳馥恩有些無奈、有些焦慮,因為今天十點的約會對靳氏工程來說是一筆大生意。
而這樣塞車,對原本已經睡過頭的俞靖無異是雪上加霜,奸不容易今天是她這位俞氏企業研展部經理走馬上任以來,第一回可以獨挑大樑的機會,而她大小姐為了要展現高階主管的架式與形象,還大費周章地讓伍凌燕「凌虐」了她那留到耳下的秀髮,逼迫她換下十年的黑框眼鏡,再穿上名牌的套裝與高跟鞋。
而當她頂著這全身裝備在公車上擠上擠下一回,再以跑百米的方式奔跑在烏煙瘴氣的人行道上面,俞靖知道,她此刻的模樣只要一進公司,鐵定又是笑話一則。
一想即此,俞靖霎時停下腳步,拿出了放在皮包裡的小梳子,就大方地對著那輛停在路邊老半天不動的車窗玻璃顧影自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