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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梵朵

  「要是——好不起來呢?」黯然的語氣中,有著賀蘭靜最深的憂慮。

  「不會的。」李沅毓掩飾著內心原有的焦慮,依然咧著嘴角,微笑地注視著賀蘭靜,他說:「我記得你以前對自己不是這麼沒信心的——」

  「我也記得,當初你印象中的我,是一無是處的。」賀蘭靜沒忘記當年的他對她幾乎沒有正面的稱許。

  「是——是這樣嗎?」李沅毓有種被逮到的窘境。

  「所以,不必再強迫自己說些不切實際的安慰話語,那只會讓我更惶惑而已!」

  凝視著眼前賀蘭靜,彷彿時間匆促到只有一線之隔。跨越了界線,那天真幻稚的小女孩就在轉身之間,出落成這位成熟又善感的少女,讓與她對望的李沅毓來不及適應。

  「靜,我要你相信,無論如何我都會盡全力照顧你。」

  「我相信,因為你對公主的吩咐一向全力以赴的。」

  「不僅僅是這樣——」

  「那還有什麼?」

  「還有——」李沅毓若有所思了半晌,「有海心寨的弟兄們曾經對我的照料。」

  他,在善盡自己的職責。

  她,在向自己的內心釐清他的感情。

  他們的交會點,只有公主李芙影,除此之外,他們就是不會再有交集的兩條軌跡,只會愈走愈遠,愈離愈看不見……

  只是在形式上,他們更親密了。

  「李公子、李夫人——早呀!」一群農夫向這對甫進駐小鎮不久的年輕夫婦打著招呼。

  「真是可憐哪!那李夫人長得這麼標緻,卻病得這麼嚴重。」

  「什麼病?我聽藥鋪裡的二狗子說,那是他們倆夫妻半路遇上匪徒,搶了身上銀兩不說,還把李夫人推下山崖,才會跌斷骨頭呢!」

  「這麼慘無人道哪!還好這李公子挺多情的,硬是背著李夫人一路來到這兒,沒把她置之不理。」

  「就是啊!看他每天背著李夫人上藥鋪看診,都教人看了感動不已,哎——要是我那口子肯這麼對我,我就是一輩子躺著不動,都值得呀!」

  「呸呸呸——沒半句好話——」

  來到這小鎮沒幾天,李沅毓和賀蘭靜就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當然他們在決定落腳此處時,便已有了這層認知,所以,他們更以夫妻之名為掩飾,方便出入在這巴掌大的村落中為賀蘭靜療傷治病。

  但,唯一沒料想到昀,就是這純樸的小鎮居民,竟然把他們看成了神仙眷屬,把每天背她上上下下的李沅毓看成天下第一癡情漢子,也把坐上竹椅讓他背在身後的賀蘭靜吹捧成溫柔端莊的賢淑閨女。

  「喂——李大情聖,你在發什麼愣啊!」賀蘭靜總愛以這字眼逗著李沅毓。

  「我正在看你呀!李夫人——」李沅毓還故意拖長那後面三個字。

  「討厭。」拿起桌上的水梨,賀蘭靜就朝著李沅毓身上丟去。

  「哎喲——你是這樣報答你的救命恩人哪!」接起水梨,  李沅毓故意瞪了她一記。

  其實,看著賀蘭靜逐漸痊癒,李沅毓的內心有著無法形容的欣喜,雖然此時的她依舊行動不便,但至少手腳的骨折處皆已癒合,連身上的傷口都已結痂了,短短的一個月內能有如此的進步,他真的已經心滿意足了。

  唯一剩下的,就是傷及脊椎的部分,恐怕真要等適當的時機,他再趕回宮裡請公主配製藥丸來解決這個難題。

  不知何時起,這個難題成了他日夜掛心的事情,只要一想到賀蘭靜那咬舌自盡的絕望表情,他的心口彷彿讓千萬根針同時扎進,而她的淚就成了他心口滴下的血。

  他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在意這個他始終沒放在心上的小女孩,甚至於有幾次,他真的以為看見了那女孩笑容後的傷感——一種摻著情愫的傷感。

  為此,他都盡量迴避著與她四目對望的敏感,深怕一個疏忽,就把彼此推入了自我想像的浪漫裡。

  對個十八歲的少女,這種誤會是情懷!

  但對三十歲的他而言,那就是難堪了。

  「李沅毓,接著——」一個分心,李沅毓就讓賀蘭靜丟來的一顆水梨砸個正著,「哈哈哈——誰教你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難不成是思念著隔壁剛搬來的那位俏寡婦。」

  自從三天前,這鎮上搬來了一位美麗又風騷的俏寡婦之後,大家茶餘飯後的話題又有了新鮮樣了,尤其這位新鄰居又常常藉故跑來向李沅毓問東扯西,那搔首弄姿的狐媚樣讓賀蘭靜看得很不是滋味。

  而偏偏李沅毓還是那副笑臉迎人,讓一旁的賀蘭靜氣得牙癢癢又不便表露什麼,只能偶爾說得雲淡風輕地來揶揄他一番。

  「哎喲——你這丫頭真是本性難移,手才剛復原,就閒不住砸東西練習啦!看我不修理你——」說罷,李沅毓一個箭步上前,倏地蹲下身子抓住了賀蘭靜的腳底板,呵著氣就搔了起來。

  別誤會,這不是調戲,是藥鋪大夫交代的穴道治療,只不過,賀蘭靜一向排斥,除了怕癢之外,和李沅毓之間的那份親暱也教她志忑不安。

  她已經極力地去掩埋自己與日劇增的情感,但往往在得意自信之餘,李沅毓輕輕的一個小動作、淡淡的一個回眸,就又把她的努力一舉推翻。

  而愈是心慌,笑聲愈大,殊不知,她和李沅毓用的是同樣的方法來漠視自己的情感。

  「哈哈——不要啦——饒了我嘛——哈哈哈——」

  「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怨我。」托著那雪白細緻的裸足,李沅毓在按著穴道的同時,不禁又起了陣陣心悸。

  怎麼搞的?愈來愈輕浮了。李沅毓是如此喝斥著自己那常常莫名漲滿心坎的波浪。

  「李沅毓,放手,否則,我要翻臉羅。」賀蘭靜已經笑得受不了,下著最後通牒。

  「說一句我認輸——那我就放手!」李沅毓這陣子大概是被賀蘭靜給傳染了,玩興絲毫不輸給她。

  「你——你無賴。哎喲——哈哈哈——好啦好啦——我說就是嘛。」賀蘭靜嘟著嘴,一臉懊惱。

  「說呀!」李沅毓站起身,一臉得意地看著眼前氣喘不停的賀蘭靜。

  那飄揚的發、那紅潤的臉頰,那笑出的淚光眼波,以及那飽滿得令人想低頭一嘗的紅唇——

  李沅毓的笑愈來愈淺,他的心緒幾乎都讓賀蘭靜這不經意流露的性感給佔領了,那體內一再被壓抑的浪花此刻似乎拍打得又高又急,再一次把李沅毓的理智推到了暗無天日的深洞裡。

  他,無法克制地吻上了賀蘭靜。

  「咳咳——」幾聲突如其來的輕咳,驚醒了這對深陷激情的男女,他們倏地分開。

  「真是抱歉!我來得真是不巧啊——」又是隔壁的那位寡婦。

  「吳大嫂,有什麼事嗎?」李沅毓用最快的速度平復了內心的起伏,以鎮定的口吻問著。

  「哦——是這樣,我家的磚掉了一角,因為太高我構不到,想麻煩李公子替我補補。」這寡婦說話的表情,儼然不把賀蘭靜放在眼裡。

  「我隨你去。」李沅毓沒半點猶豫,立即跟著那寡婦出了門,把驚愣的賀蘭靜留在屋裡,連句交代都不提。

  這就是你給的教訓嗎?!看著他疾步離去的匆匆,賀蘭靜有被羞辱的怒容,原來他的情感也是這麼的放浪不羈,可以灑脫到如此的從容。

  那——他的心呢?豈不是另一樁表裡不一的虛偽,明明是不在乎的傲骨,卻為何在那一剎那間成了情感的俘虜?

  賀蘭靜不怕付出,只是李沅毓的刻意疏離,教她在無從下手前就退縮。

  這一晚,李沅毓照例先幫賀蘭靜敷完藥,再抱她到炕上就寢。

  他們之間,還是同以往那樣閒話家常,完全嗅不出任何異樣,但正因為如此,李遠毓對賀蘭靜表現的體諒行徑更感到貼心與歉意。

  她是真不知世事抑或——他突然發現她的笑容背後,有著令他捉摸不定的心緒,不過,這也好,雙方都保持在自己可以掌握的領域裡,免得會錯意、表錯情,平添尷尬而已!

  習慣在夜裡沉思的李沅毓,又獨自踱步在院落裡。

  離開了公主已經一個多月了,不知佳人是否安好?

  月光下的李沅毓顯得侷促、焦慮!

  而這等情緒,有大半是因為賀蘭靜。

  自從和賀蘭靜這一路相處下來,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失掉了一些定力,就拿今天的事而言,他真的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激情給震驚,就因為這樣,他才會拋下她逕自離去,對這份他無法解釋的衝擊,他還是只能用逃避二字來清醒自己。

  在以往,面對多少長安城的名妓,他李沅毓都不會有這種過度反應,因為他心中的那處位置,始終只有公主李芙影可以佔據,但,今天,他竟迷失在一個小女孩的一顰一笑裡。

  不可以!只有公主才是他的唯一!他永遠記得自己曾如此堅定地告訴自己。

  再次取出懷中的那手絹,李沅毓試圖要喚回自己當年的情真意切,只是這一剎那間,那份意念竟模糊到他自己看得都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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