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後宮,他只見到梅塔。
「王后呢?」
「努拉娜說有事想和王后私底下談,王后便叫我在這裡等,她和努拉娜到後花園去了。」
卡布斯心中的顫慄感更盛,他想立刻見到妻子,但後花園非常廣闊,想在短時間之內找到她並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除非……他迅速爬上直通屋頂的樓梯,剛開始是一階一階爬,然後一步兩階……一步三階……最後拔腿跑了起來。
他不想失去她!
心中狂呼著,莫名的恐懼感逼使他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攀上屋頂,一邊掏出妻子給他的手槍,一邊極盡目力在後花園尋找……
在那裡!
他的妻子蹲在花圃前不知道在找什麼,而她身後,努拉娜高舉右手,手上握著一支長長的銀針,正打算刺進他的妻子後腦勺。
「不!」他怒吼著舉起槍來對準努拉娜……
砰!
剌耳的槍響劃破王宮上空,歐陽萱莎悚然回首,恰好看見努拉娜肩頭上噴出鮮血,不禁駭異地跳起來連退好幾步,盯著從努拉娜手裡掉落的銀針幾秒再轉向後宮這邊,瞧見她的阿拉伯丈夫正慢吞吞地放下那把她交給他防身用的貝瑞塔手槍。
「該死!」卡布斯懊惱地低咒。「我明明對準她的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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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多月大的幼兒正是對自己四肢能力最感興趣的時候,如何從不動明王進化成爬蟲類,正是這時期最重要的研究課題。
「來,蘇威尼,來啊!」
看兒子爬一下、晃兩下,好像蜥蜴一樣,歐陽萱莎不禁咯咯大笑,樂不可支,直到卡布斯默默出現在身後。
「處理好啦?」
「嗯。」
注意到卡布斯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歐陽萱莎連忙起身,把兒子交給法蒂瑪,再協同卡布斯離開。
「如何?」
「她都承認了。」
兩人漫步在後花園的林蔭間,卡布斯的表情依然不是普通的陰鬱,歐陽萱莎猜想在謀害她之前,努拉娜一定又幹了什麼好事。
「都?她還承認什麼?」
「……是她殺了父親。」
「真的是她?」歐陽萱莎大吃一驚。「為什麼?」
殺她還有原因可說,但蘇丹?
那是她的親舅舅啊!
「因為在找到妳之後,我就捎信向父親報告說妳已經替我生了一個兒子,並提起我無意再娶其它妻子,而姑母實在很煩人,父親便決定在我回去之前把努拉娜嫁出去,免得姑母再來煩我,沒想到……」卡布斯沒有再說下去。
「就因為這樣?」歐陽萱莎不可思議地喃喃道。
卡布斯頷首。「不過姑母並不知情。」
「你怎能確定?」
卡布斯深深歎了口氣。「因為姑母當場破口大罵,說努拉娜應該事先告訴她說想殺了蘇丹,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替努拉娜下手,如此一來,就算事情不幸敗露,努拉娜還是可以嫁給我。」
「她們母女倆是在比誰最狠嗎?」歐陽萱莎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你打算如何處置她們?」
「妳認為呢?」卡布斯反問。
「無期徒刑。」歐陽萱莎毫不猶豫地說:「我知道這邊的習俗是要砍了她們的腦袋,但畢竟姑母並不知情,蘇丹的死也與她無關。」
卡布斯沉默一下。
「我會考慮。」他嚴肅地說:「另外,基於這次的事件,我決定廢除後宮女人的慣例以及男子娶妻必先娶堂表妹的習俗。」
「哎呀!還真的被你找到無懈可擊的理由了,」歐陽萱莎笑道:「前任蘇丹是由於這種因素被謀害,不能怪現任蘇丹避女人唯恐不及,我想那些酋長們應該都能接受吧?」
「還有,我也不會再娶其它妻子,所以……」卡布斯又說:「妳不會離開吧?」
啊,這個就……
歐陽萱莎笑笑,沒吭聲,逕自往右拐向水池,卡布斯立刻跟過來。
「阿伊莎?」
歐陽萱莎依然不理會他,再左轉,卡布斯又追上來。
「阿伊莎?」
歐陽萱莎向後轉,卡布斯也跟著回頭。
「阿伊莎?」
拜託,找不到導引裝置,就算她想回去也回不去啊!所以這種事還是等找到導引裝置再來問她好不好?
「阿伊莎?」
這男人怎麼這麼不死心啊!
「阿伊莎?」
天哪!饒了她吧!
終曲
阿拉伯半島是全世界最乾燥、最炎熱的地方之一,老實說,這種地方實在不適於人類居住,但愈是嚴酷的環境愈能塑造出強韌的生命力,這就是為什麼阿拉伯人會比其它種族堅忍驃悍的因素。
人,是由環境塑造出來的。
近午時分,一騎快馬像風一樣穿越過山陵,奔馳向馬斯喀特城,直至入城後才減緩下來,然後馬背上的騎士,一位年近三十歲,高大英武俊逸軒朗的男人,咧開足以令世上所有女人神魂顛倒的迷人笑容頻頻與周圍的百姓們打招呼。
「阿拉保佑您,蘇威尼殿下,您回來了!」
「哲男,好久不見,你又胖了!」
「阿拉祝福您,蘇威尼殿下,您是回來參加賽馬的嗎?」
「沒錯,辛賓,這次我的馬一定可以得到第一!」
「讚美阿拉,蘇威尼殿下,您還是那麼健康。」
「謝謝,庫得法,老實說,這是我老婆的功勞,雖然凶悍了點--我就喜歡她那樣,但她把我和兒子女兒都照顧得很好。」
從百姓歡迎他的熱烈程度上可以看出他是一個極受擁戴的王室成員,不過如果有人去問那些百姓的話,他們一定會說所有的王室成員都如同這位大殿下一樣受歡迎,因為這一任的蘇丹王室是最富有親和力,也是最能夠為百姓謀福祉的統治者。
進入王宮區內,男人輕快的跳下馬。
「父親、母親呢?」
「陛下正在接見英國特使,王后在獅子宮寢殿。」
於是年輕人又左轉右拐的來到獅子宮寢殿。
「王后呢?」
「在書房。」
穿過長長的翼廊,轉向中庭間的迴廊,男人來到書房,省略敲門的手續,直接一腳踢開門闖進去,一把抱起那個正在研究破花瓶上的花紋,看上去大不了他幾歲的小女人,熱情的左親右也親。
「母親,我回來了!」
鏗鏘一聲,小女人被他嚇得掉了花瓶,定睛一看是大兒子,不禁破口大罵。
「可惡,每次回來都要害我摔破好不容易收集來的東西,你就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式打招呼嗎?」
「我想念妳嘛!母親。」還在左親右親。
「夠了,蘇威尼,又不是狗!」兩腳懸空的小女人受不了地推開他的嘴。「還不快放我下去!」
蘇威尼放下小女人,轉向書房內另外兩個跟他一樣俊逸迷人的年輕人。
「法德、費薩爾,你們也回來了。」
法德與費薩爾那兩張一模一樣的臉相視一笑。
「我們是同一天回來的,他早上,我下午。」
「咦?你們約好的嗎?」
法德搖頭。「沒有,只是湊巧。」
「湊巧?」蘇威尼哈哈一笑。「你們從小到大做什麼都很湊巧,這就是所謂雙胞胎的默契嗎?」
法德與費薩爾聳聳肩,沒說話。
蘇威尼又轉回去親了小女人一下。「母親,其它人都會回來嗎?」
包括他在內,母親替父親生了十一個兒女,除了三個早已出嫁的女兒之外,八個兒子都必須經過特殊的教育成長過程。
十六歲之前,他們必須在父親的嚴格鍛煉下磨練強健的體魄,在母親的細心教導下學習豐沛又驚人的知識;滿十六歲之後,他們就會兩手空空的被趕出家門,趕出阿曼,到其它國家遊歷四年,滿二十歲之後才可以回來。
回來之後還得花一年時間走遍阿曼所有的領地,再回家絞盡腦汁撰寫兩篇洋洋灑灑的「心得報告書」交給父親審核,通過這一關之後他們才算成年,也才有資格結婚娶老婆。
而他,卡布斯蘇丹的大兒子,在通過審核之後就被趕到哈拉德去建立阿曼的副都,負責管理哈薩的領地。
至於二弟只對研究醫學有興趣,所以也門的領地便交由老三負責,老四一心鑽研理化機械科技,老五跟母親一樣是歷史迷,老六是他的副手,老七、老八還不能回來,不過老七的興趣是經商,老八想做教師。
除了最小的三個弟弟,其它人都已結婚生子,而且跟父親一樣,他們也都只娶了一個老婆。
還有,他們都跟母親一樣聰明。
「大概吧!」小女人蹲在地上,懊惱地撿拾破碎的花瓶,努力壓抑把大兒子抓來打一頓屁股的衝動。「不過最小的兩個還不到時間回來。」
「他們在哪裡?」
「我哪知道。」小女人沒好氣地說。
「西特拉在奧地利,扎伊爾在美國。」費薩爾替母親回答,一邊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來翻閱。
「啊!對了,說到美國,專利法案通過了吧?」蘇威尼也蹲在地上幫忙母親撿碎片。「這樣以後我們光是靠專利權就可以賺到建設國家的龐大經費了,父親說石油會污染地球,能不挖掘還是不挖掘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