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父子,對於唐文治的前倨後恭態度,只是哼了聲便說:「都起來吧!」
「謝千歲。」唐普豎見公主並沒有怪罪,暗自鬆了一口氣。不過,他也知道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就完了,否則孔聖昕不會專程到縣衙來。他站起來後,看著孔聖昕問道:「這個,關於小犬……」
孔聖昕手一揮,打斷唐普賢的話:「我今天來不是要追究唐公子不識得樂平身份的過錯,而是唐公子當街調戲良家婦女,還唆使下人毆打無辜百姓,這事你說該怎麼算?」
唐普賢這時才注意到地上正躺著一個人,那人已經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了,一時認不出是誰。他看看一臉不悅的樂平,又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孔聖昕,心下暗自叫苦。他這個不肖子,誰不去得罪,偏偏去得罪這兩個萬萬不能得罪的人,弄個不好,是會被斬頭的啊!
唐普賢想了想,決定先從孔聖昕這一方下手,畢竟有些交情,好說話,再者依他對孔聖昕的瞭解,他雖然厲害,可是心地仁慈,不可能會責他於死地。所以他戰戰兢兢的問:「不知道孔老師希望下官怎麼做?」
孔聖昕聽了挑了挑眉,不答反回:「唐大人的意思是,只要我說什麼你都會照做?」
「下官絕對不敢推辭。」為保項上人頭,他哪有說不的分。
「這位被唐公子打傷的人,學名仲文,家境清寒,只靠他爹跟他種田養家活口,現在被令郎打成這樣要他家裡如何過活?所以,我希望唐大人能負責將他的傷治好,當然這段期間的醫藥費跟生活費,得由唐家給付。」
「這是當然!」唐普賢忙不迭的點頭,這點小錢對他不算什麼。
「再者,我希望可以免除仲家三年的賦稅跟徭役,也就是說,希望唐大人能負擔仲家三年的賦稅跟徭役。」
唐普賢聽了不覺驚叫出聲:「三年?」心中暗道:這分明是獅子大開口嘛!但是看見孔聖昕挑眉的表情之後忙說:「這個應該的,應該的!」
「再來的,就由樂平來說吧!」
還有啊!唐普豎有苦說不出,但是只能苦著個臉,誰叫兒子不長眼。
樂平直覺反應的說:「既然唐公子喜歡調戲婦女,就將他處以宮刑吧!讓他再也不能害人。」
唐普賢聽了馬上又跪了下去:「公主,臣家就只有這個不肖子可以繼承香火了。請看在微臣為地方盡心盡力的分上,饒了犬子這一次吧!臣全家感激不盡。」說完又連連磕頭。
樂平聽了皺皺眉,看來這個方法似乎太不人道了,可是又想不出其它的方法可以懲處唐文治。她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只好抬眼向孔聖昕求救。
孔聖昕沉吟了下,考慮了各種方法,似乎都不太妥當,而且若是罰得太重,又怕唐普賢會心生不軌的壞心。在曲阜這裡雖然大部分的官員都知道他娶了公主,可是沒人見過公主的真面目,要是他有什麼不軌的行動,倒是大麻煩一樁。想想不如讓唐普賢自己來判最是合適。「不如唐大人說說看如何處置令公子,若說得適當,就照你的辦。」
唐普賢聞言凝眉思索,雖然可以不用斷絕子孫,但是要他自己來判自己的兒子也是難事一件。判得太輕,怕公主會說他循私;判得太重,自己又會捨不得,這真是個兩難。最後他一咬牙道:「就判他受二十下板子,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二十下大板對一個貴公子來說,可算是個大刑了,這一打下來,恐怕要十天半個月下不了床了。既然做父親的都捨得下這麼重的處罰了,她就放過唐文治這一次吧!下次如果再讓她碰到,肯定要他絕子絕孫。於是,樂平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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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聖昕要唐普賢將仲文送回家之後,拒絕了唐普賢要派轎子送他們回家的提議,逕自帶著樂平走出縣衙。
之前,封希月找到孔聖昕跟封希文之後,三人連忙分頭找,封氏兄妹往東,他往西,約定一個時辰後,在原地會合。所以,兩人出縣衙之後,孔聖昕便帶著樂平往會合的地點走去。
路上,樂平將剛剛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孔聖昕靜靜地聽完之後,說:「以後若沒有人陪著你,不准你出門。」
樂平聽了先是一愣,隨即想了想,但是想不通為什麼,所以開口問:「為什麼不准我出門?」她好不容易才對曲阜熟悉了些,現在卻不准她出門,那怎麼行!她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呢!
「不是不讓你出門,而是在沒有人陪同下,不可以出門。」
樂平聞言不由得皺眉。「那還不是一樣。你們都那麼忙,我常常都找不到人陪呀!」
孔聖昕簡單的定下結論:「那就別出門。」
樂平聽了為之氣結,這是什麼回答嘛!
「你又來了!什麼事都自作主張,也不問問我的意思。這次我才不要聽你的!」
孔聖昕語重心長的說:「我所作的決定都是為你好。」
「怎麼個為我好法?你倒是說說看。」樂平拉住孔聖昕的衣袖,她打定主意,若他不說清楚,大家就這麼站著,哪兒也別去,管他什麼約定!
孔聖昕說出第一個理由:「你懷有身孕,一個人在外不方便。」
樂平反駁道:「我才懷了五個月的孕,你別說得我好像快生了好不好!」說到懷孕,她開始覺得肚子好像怪怪的。
孔聖昕說出第二個理由:「要是有人像唐文治一樣,那你……」
樂平直接打斷他的話,他說的理由根本都沒必要禁足。「那是因為大家都不知道我是你的妻子,才會發生那種事,相信只要我跟大家熟悉以後,就不會了,所以你應該多讓我出去走走才是。」說著,她覺得肚子好像開始抽痛,額上漸漸有冷汗冒出。
孔聖昕說出第三個理由:「你跟本不明白人心險惡……」
沒讓孔聖昕說完,樂平便痛苦的抱著肚子慢慢地蹲了下來。「聖昕……我的肚子……」
孔聖昕見狀也跟著蹲下,看了看樂平蒼白的臉色,著急的問:「怎麼回事?」
「肚子……好痛……」
「怎麼不早說!肯定是動了胎氣!」孔聖昕不由分說,一把抱起樂平,便快速的往孔府的方向奔去,顧不得要去跟封氏兄妹會合的事了。
孔聖昕的奔跑雖然很快,但很平穩,窩在孔聖昕懷中的樂平並不覺得顛簸不適,樂平抬頭正要說什麼,便看見孔聖昕擔憂的神情,想到封希文的話果然不假,孔聖昕是關心她的,一時心情變得大好,忘了肚子痛的事。雖然他們是奉旨成親,但是他還是可能會愛上她的吧!她伸手環住孔聖昕的肩膀,將臉貼著他的頰邊,發現他已經汗流滿面,她笑道:「你知道嗎?這是我認識你以來,第一次看見你這麼急躁的模樣耶!」
孔聖昕心想,都這個時候了,竟然還有心情說笑。但是他還是語氣溫柔的說道:「合上眼,休息一下。」
「嗯!」樂平銜著笑,依言閉上眼,不再說話。感覺自己發冷的身子,因為他的體溫而漸漸暖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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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平趴在窗邊,兩眼無神的望著窗外,看著一成不變的景色,無聊的打了個呵欠。
自從那次動了胎氣之後,全家人都變得緊張兮兮的。孔聖昕下的禁令更不必說了,二嬸更是變本加利,只要她有什麼動作就急得大呼小叫,還叫孔聖昀跟孔聖昭輪流看護她,甚至連不管事的公公都會三不五時來慰問一下。
他們根本是借關心之名,行監視之實。
不過,那些她都還可以習慣,反正自從大家知道她懷孕以來,就已經沒有山口由活動過了,其實最讓她傷腦筋的是封希月。
「樂平姐,喝點雞湯養養氣吧!」封希月笑瞇瞇的端著雞湯走進來。
又又又來了!
看見封希月手中的瓷碗,樂平忍不住哀求道:「小月,可不可以求你別再燉雞湯了。」
「那怎麼行!你才動了胎氣,要多喝些營養的東西才好。」封希口1慎重的將碗往樂平面前的茶几一放,擺明不容她拒絕。
什麼叫才動了胎氣?從元宵到現在都過了一個月了;換句話說,她已經連續喝了一個月的雞湯了。
樂平看著面前黃油油的湯,實在是一丁點兒胃口也沒有。「我不是不想吃營養的東西,可是能不能吃別的呀!」
封希月聞言愣了一下,問:「怎麼了?你喝了雞湯有什麼問題嗎?」雞湯可是她最拿手的一道湯耶!
樂平無奈的說:「不是雞湯有問題。我問你,你煮的雞湯除了給我喝以外,還有誰喝?」
封希月想都不用想就回答:「沒有啊!就只有你喝呀!因為其他人都說雞湯太補了,他們不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