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好像還太便宜他們了。」楊朔亭有些後悔這麼快放他們走,他搖搖頭,轉身面對小巢兒,「你……」他正想問她是否有受傷或什麼的,沒想到聲音卻卡在喉嚨出不來,他驚訝地看著小巢兒盈滿淚水的眼眶。
楊朔亭心頭一緊,「該死的!我再去把他們抓回來修理一頓!」他握緊雙拳,要追上前抓回秦大少等三人,但小巢兒卻在這時候撲進了他懷中。
楊朔亭一時無法反應過來,就這樣愣愣地由她抱著,感覺她的手臂緊緊地環著他,十指緊抓著他背後的衣衫。她的頭埋在他胸膛,她的雙肩抖動,壓低的啜泣聲漸漸地侵入他的心……
一抹憐惜襲上心頭,楊朔亭動情地抱住她,而在這時,小巢兒也大聲地哭了出來,哭聲中挾帶的恐懼及慌亂讓楊朔亭忍不住更加收緊了雙臂。他低下頭,溫柔地在她耳際細聲道:「沒事了,別怕,已經沒事了……」
「嗚嗚……」小巢兒使勁地哭著。
「噓……不哭,別哭了……」楊朔亭以從未有過的柔聲呢喃道。
懷中這位哭泣的淚人兒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從第一次見到她,她不是對他吼叫生氣,就是莫名其妙地給他一個微笑,而她就算是再氣、再惱也不會因此逼出一滴眼淚。然而此刻,她大量的淚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衣衫,直透到他胸口的皮膚,滾燙的淚如薄刃般一絲絲一道道地劃過他的心。也在此刻,他知道自己已經開始在乎起懷中這個女人了……
小巢兒漸漸地收起了眼淚,「我……我還以為這次……真的要遭殃了。」
「只要有我在,誰都不許動你。」楊朔亭堅定的語氣像是一種宣誓。
「平常……平常玄音她們……都會出來救我,可……可是,今天她們卻一直沒出現……」
「他們可能是被其他事耽擱了,所以才來不及過來。」楊朔亭安慰道。不過,他還是不知道她所說的「他們」到底還有誰?
「嗯。」小巢兒點點頭,顯然接受了他的說詞。「楊朔亭,這次……真的謝謝你。」
楊朔亭空出一隻手抬起她的頭,見她眼中仍舊帶淚,遂道:「如果真要謝謝我,那就別哭了,笑一個給我看。」
小巢兒本就不是個習慣哭泣的人,聽楊朔亭一說,她立刻對他展開笑容。
楊朔亭立刻明白自己犯了錯,他不該提出這項要求的。此刻,他屏住呼吸,忘情地看著小巢兒……
淚水將她的眼睛清洗得更加晶亮,右眼仍有一顆滾珠懸掛著,鼻子哭得紅通通的,卻破壞不了她迷人的笑容。她的笑顏仿若春雨過後的花兒,嬌美又新鮮,陽光照在她臉上,讓她的笑更加耀眼動人,他發現自己已然迷失了……
小巢兒感受到他異樣的注視,一顆心緊張地急速跳動。她想化解這種尷尬的氣氛,於是開口道:「呃……我——」
小巢兒連一句話都沒說完,誘人的紅唇就迅速地被楊朔亭的唇堵住了。她起先不知所措他睜大眼睛,然唇齒間相互傳遞的溫熱氣息,令她不由得慢慢合上了雙眼……
四唇交接之時先是靜止不動,隨後楊朔亭輕柔地細吻著她,耐心地一點一滴品嚐她的唇。小巢兒被他這種磨人的舉動弄得意亂又情迷,忍不住張口吸取更多空氣,卻讓楊朔亭吻得更深!
從未有過的情像激流震得小巢兒心慌地緊攀著楊朔亭,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會跌入一個未知的深淵……
一聲輕吟從她喉間傳出,這聲音更加挑起了楊朔亭的烈火,但也將他拉回了現實。他放開小巢兒的唇,頭埋在她頸間費力地喘息著,極力想平復心跳的速度以及下腹的蠢蠢欲動,而小巢兒則是柔軟無力地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適才的火熱衝擊已讓她全身有如虛脫般。
過了好一會兒,兩人才終於找回了所有的理智。也在這時,小巢兒才發現自己竟然雙腳離地,手環著楊朔亭的脖子,整個人就這樣掛在他身上。她臉一紅,放開雙手,推了推楊朔亭的胸膛。
楊朔亭會意地放下她,看著她被吻腫的嘴唇,心想自己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用手捂著嘴,臉上有著難得一見的羞赧,「對不起,是我太衝動,冒犯了你。」
「你……你不必向我說對不起,因為……因為我並不討厭剛才的……」小巢兒害羞地低下了頭。
「我也是。」楊朔亭從未像現在這樣侷促不安過,心頭的悸動讓他無所適從,他也學她低著頭,「告訴你,這是我……第一次親女孩子,我不知道我竟然會這麼衝動。」
「我也是第一次被人親……」小巢兒絞扭著手指頭。
兩人的對話就此停止,因為他們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氣氛十分尷尬,直到一陣風吹過,兩人卻同時笑了出來。
「呵,這樣咱們誰也不吃虧啦。」小巢兒笑著道。
「可是我仍覺得自己佔到了便宜。」楊朔亭誠實地說出心中的感受。
小巢兒臉上嫣紅再現,「咱們別說這個了。」
「好,不說了。」楊朔亭難為情地抓抓頭,接著指向不遠處的地上一包包東西,「地上那些東西是你的嗎?」
「嗯,那是一些蔬果魚肉,還有香火蠟燭。」小巢兒走向前去撿拾,楊朔亭也幫忙她撿起一些。
「已經煮熟的?」楊朔亭問,因為他聞到了雞肉的香味。
「對呀,這樣方便嘛。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我本來是打算東西買回來就直接去他們墳前祭拜的,沒想到卻遇上了惡徒。」
「那我們現在走吧。」
「你要一起來?」小巢兒疑問。
「有何不可?」楊朔亭笑道。他本猜到她雙親早已亡故,不然她也不會一人住在這林中,而玄音便是照顧她長大的「狼」……他憶起玄音昨天說的話,似乎看著小巢兒成長的並非只有她,還有另一人,但……那是誰呢?
說話間,小巢兒帶著楊朔亭一同前往爹娘的墳。
而在原地,有一銀一白兩條身影從隱密處看著漸行漸遠的楊朔亭與小巢兒。
「萱兒,我這方法果然管用吧,他們兩人都已經動了情了。」玄音像是詭計得逞般地笑著。
「若小巢兒知道你是故意不出面救她的,她恐怕會氣上一陣子。」被喚作萱兒的人有著一對又圓又亮的大眼睛,只是她該生意盎然的眸中卻有著難以言喻的哀傷。
「沒關係,反正……咱們和她相處的時間也不長了。」玄音的笑容中有著一股心疼。她明白小巢兒如果知道她們要離開她了,一定會很傷心的;也因為這樣,她才急欲為小巢兒找尋一個好對象,好讓小巢兒幸福快樂地過一輩子……想到這兒,玄音忍不住笑出聲。
「怎麼了?」萱兒問。
「我沒想到楊朔亭竟然單純得這麼可愛,看來我是幫小巢兒挑了個仍是完璧之身的純情小伙子。哈哈……」
見玄音開心地大笑,萱兒無奈地搖搖頭。但想起往後的日子,她又忍不住愁上心頭。離開小巢兒的原因不為其他,而是為了她在十九年前發的毒誓、下的詛咒,她必須親自去面對自己一手造成的罪過……
兩人來到小巢兒雙親的墳前,這座墳相當整潔乾淨,顯然常常有人打掃,不用多想,那人當然是小巢兒。
楊朔亭看著墓碑上的名字,原來小巢兒姓「聶」,她爹的名字為聶華,而她娘的名字則為李芸。他再仔細看著墓碑左下方寫得較小的立碑人。
「聶心巢……那是你的名字?」楊朔亭問。
「嗯。」小巢兒點點頭,雙眼晶瑩地看著他,「很好聽的名字對不對?」
她這麼問,當然是希望聽到肯定的答案,但沒想到楊朔亭的回答竟是:「是很好聽沒錯,那應該是屬於一個優雅又和藹可親的女子所擁有的名宇。」
小巢兒閒言柳眉一蹙,咬著牙問,「楊朔亭,你是什麼意思?」
「我說的沒錯呀,『聶心巢』這名字聽起來的感覺就是如此……」這時,楊朔亭終於明白小巢兒眼中那團怒火的來源了,急忙解釋道:「小巢兒,你別誤會啊。雖然你有時候凶巴巴的,某些動作看起來又粗魯,但我絕對沒有說你不適合這個名字的意思!」
小巢兒更是氣得嘟起雙頰,「楊朔亭!」
糟糕!好像越解釋越糟了。楊朔亭在心中暗叫。
「你別生氣啦,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他更加感歎自己那差勁的口才,「都怪我不太會說話,如果你生氣的話,那你打我好了——唔!」楊胡亭手捂著左胸,沒想到這女人真的捶了他一拳。
「哼!」小巢兒鼻子朝天,用力地哼了一聲後便不再理會他。
她在雙親墳前擺上祭品後,點了炷香祭拜他們,而楊朔亭則忍住滿腹的委屈,雙掌合十,朝那座墳拜了拜。
一會兒之後,小巢兒在墳前席地而坐,一對眼睛直溜溜地看著墓碑,楊朔亭也學她坐下,心中仍為剛才的事懷有歉意,緊張地道:「小巢兒,你還在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