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羽,你……我都說已經不在意了,為什麼你還……」
「因為我在意。」緊捧著杯子,昕羽眸光黯然,「因為被整的人不是你,也因為受傷的人從來不是你。」
憶起當年他對她的刁難,昕羽雙手微顫。
她好想恨他,但她更恨自己的沒用,恨自己太晚覺醒,恨自己到現在還愛著他,也還……還無法忘記誤會前,他曾經對她的好、對她的溫柔……
微搖了頭,她緊閉眼眸,不再說話。低下頭,再一次避開了他的眼。
看著垂下容顏的她,關競緊握她的手,想再次為兩人的感情做努力。
「你聽我說,過去的事就讓它……」
這時,一句清晰的驚疑,引兩人同時轉頭看去——
「關競?這男的好眼熟。」
假藉洽公而與同事一塊蹺班外出摸魚的陳廉仁,因無聊而翻閱著咖啡館提供的財經雜誌,一張人物照引起他的注意。
「我不知道在哪裡看過……」詳細閱讀人物專訪內容後,陳廉仁驚叫出聲,「我的天,他竟然是豪世集團的新任總裁!?」
認出照片上的關競就是揍了他兩次的男人,陳廉仁嚇了一跳。
不知道關競身份的時候,他可以冷靜面對,甚至扯謊害人,可是現在一旦知道自己惡整的對象,就是商場名人關競的女人後,陳廉仁心裡直發毛。
「小陳,你認識他?」同事大汪一臉羨慕地看著他。
「這……也不算認識啦,只是,曾經很不小心的整到他而已。」雖然害怕,但想起自己的「豐功偉業」,陳廉仁還是笑得很得意,「哈哈哈……」
「你整過他?真的假的!?」大汪瞠大眼。
「就幾年前,我爸爸不是派我到英國研習嗎?有一天……」一直將大汪當自己兄弟看待的陳廉仁,毫不隱瞞地對他說出在英國與台灣發生的事。
講到杜昕羽害他在一天之內被兩個男人揍的事,陳廉仁是越說越氣,但說到為報復她而故意在關競面前胡扯、整她的事,他就哈哈大笑。
最後說到關競好像真的相信他,而誤以為自己被戴綠帽的盛怒模樣,陳廉仁笑得更加得意忘形。
「雖然那天我還是被揍了幾拳,但可以整死那個女人,又拿了她八千塊,我一點也不覺得吃虧。」陳廉仁說的好高興,「你就不知道……呃……」
陳廉仁突瞪雙眼。他發現自己竟被人揪住領帶,強行扯離餐椅。
「啊,是你!?你、你怎會在這裡!?:」認出關競,陳廉仁臉色發白。
意外得知的事實,教關競藍眸憤瞠、怒火狂燃。
「整她?你竟這樣整她!?」
想到自己一直以昕羽未犯過的錯,重傷她、辱罵她,還在她大著肚子,行動不便的時候,處處刁難她、惡整她,關競心中不禁悔恨交加。
難怪不管他再怎麼說,昕羽就是不肯原諒他,不肯跟他回去。原來這一切全都是他的報應,足他的自作自受、咎由自取,也全是……
這個惡人一手所造成!狠扯陳廉仁領帶,關競怒得全身發抖。
「關競,你做什麼?快放手!」昕羽連忙拉住他就要狠揮而下的手臂。
「他害我誤會你,害我……」想到自己曾因為他的謊言而傷害昕羽,關競已怒得掄起拳頭,狠勁往陳廉仁腹部重擊而去!
「啊!」陳廉仁捧腹痛叫。
眼見陳廉仁惹上大人物,還被當場逮到,大汪嚇得轉身就跑。
轉眼間,咖啡館陷入一片混亂,讓正在吧檯裡工作的小書看傻了眼。
「畜生,我今天就要你的命!」狠著眼,關競一再出手重擊陳廉仁。
「關競、關競!」昕羽急得想拉開他,卻始終不能如願。
「我要你向她道歉,我要你向她道歉!」他拳拳狠重,打得陳廉仁鼻青臉腫,血水直流。
「對、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小姐,求你救、救救我!」毫無招架之力的陳廉仁,只能一再跪地求饒。
「關競,夠了,別再打了!」
「可是他欺負你,他——」
「我說夠了!」昕羽激動喊著,「他已經道歉了,我只要他一句道歉,還我清白就好,請你不要再這樣打人了,你冷靜點好嗎!?」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保護他!?」他氣瘋了。
「因為我擔心他會告你傷害,會害你吃上官司,傷害你關家的名聲,難道你真要他那樣做嗎!?」她痛聲喊道。
瞬間,一切紛亂應聲而止。
鬆開對陳廉仁的箝制,任由他驚慌竄逃,關競緩緩轉過身,怔顏凝望身旁因激動而淚光閃動的她。
他以為在證明了她的無辜之後,昕羽會因為他的誤會而更有理由怨他。
但是她不僅沒有,還擔心著他與關家的一切。關競既感動又羞愧。
「你放心,我絕不會再讓任何人有機會整到我們,也絕不會再讓你受到任何委屈。」關競確定自己在昕羽心中絕對佔有極重要的位置。
因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總是以他為考慮要點。
「現在跟我回去,好不好?」抬手拭去她懸眶的淚,他唇角有了笑。
昕羽凝淚看他。
「走,我們現在就回去!」生怕她會拒絕,關競一把抓起她的手,快步走出咖啡館。
他不會給她拒絕的機會。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但是……
才走出咖啡館的門,昕羽便用力抽回被他緊緊握住的手。
「你……」
一切誤會已經解開,她似乎沒有再堅持離開的理由。
但,她在猶豫。猶豫著是否要如此簡單,就原諒他過往對她所做的事?
「昕羽——」空了的手,教關競愕然回頭。
「你讓我好好想想。」撩過風揚的發,她別過頭,避開他的眼。
「昕羽,以前是我不對,請你原諒我,好嗎?」他低聲請求著。
「你……」關競的道歉,衝擊著她的心。
「我知道已經發生的事再也無法改變,但是,請你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好不好?」強抑住不安的心,關競放輕嗓音,溫柔的說著。
機會?眨著眼,她在風中緩緩回過頭,凝眸望進他的眼。
飛揚的發,遮去她漆黑瞳眸。
透過絲絲黑髮,她靜凝著他清藍眼眸,心底有著掙扎。
她也想忘去以前的事,與他重新開始,但那難過且難捱的日子,教她……
「如果一切可以重新來過,那……該有多好……」她神情幽然。
「重新來過?」站立風中,關競神情愣然。
時問可能倒流嗎?不可能。
已發生過的事有可能消失而淡無痕跡嗎?不可能。那,她的意思……
沁人心底的可能回應,教關競顏容僵凝。
「對不起。」斂下睫眸,她搖著頭,「請讓我再好好想想。」
以後的事會怎樣她不知道,關競是否會繼續等她,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今天的自己還是無法和他一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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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天後,關競就再也沒有來找過昕羽,好像他已經忘了她的存在一樣。
雖然每天開店做生意,她臉上依然有著笑容,但是小書看得出來,她的笑少了自然,卻多了愁。
所以當一封來自英國律師樓的書信寄到昕羽手中,要她回英國辦理遺產手續時,小書立即催促她上路,要她藉此出國去散散心。
雖然覺得這封信來得有些怪異,但想暫時放下一切的昕羽,仍帶著簡單行李飛抵英國。
出了機場,她先搭計程車來到之前住處,想去看看雅姨的房子。等她存夠了錢,她要為雅姨和姨丈買回它。
意外的,她在房子前遇到屋主。
「現任屋主目前不住在這邊,所以你大可安心住下沒關係。」他笑著遞給她鑰匙,告訴她房子已另有人買下。
「這……」
「對了,屋裡那輛單車你也可以拿去用,現任屋主對人一直很大方。」
見屋主笑著,揮手離去,聽羽看著手中鑰匙,有著滿心的疑問。
但她無心再多細想,因為她有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她不可能會有什麼遺產能繼承,她不是貪心的人,不可能冒領他人財產,她必須把事情說清楚,免得吃上官司。
但一找到發信的律師,經對方一再說明後,她才知道是有人代她出面,向當初騙走雅姨錢的那個壞人索回巨額賠償,而且,聽說那人已被捕入獄。
她問律師是誰幫的忙,想當面道謝,但律師只告訴她當事人要求保密,讓她只能帶著失望與滿心的感激離去。
一連幾天時間,昕羽像個觀光客一樣,在城市裡四處遊走,她讓眼前景物轉移了注意力,讓四周的談話聲充盈耳際。
只是回到了屋裡,站到窗前,她心思幽然。冷寂的空間讓她不禁想起了關競……
她想起那天他落寞的神情與眸裡的絕望,孤寂的身影與沉重的步伐。同時也記起他在離去前,再一次回首望她時,那藍眸裡的控訴、怨意與另種她無法分辨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