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承認,也是我不能理解的。他明明可以活得自由自在,卻偏要給自己攬那麼多責任在身,創立擎月院,統一南七省,為了一個盟主虛名,將自己禁錮一隅,值得嗎?」
「不!哥哥才不是為了什麼虛名,他只是責任心太強了,不願只求自己的安適,他想讓身邊的人都擁有安定無憂的生活,他是為了更多的人才放棄了自己的飛翔。花公子,難道沒有人能讓你從天空中下來嗎?」
花軒然笑了,笑容映著湖光山色,凝成最美的風景。「曾經沒有,但現在,我想那個人已經出現了!」
方惜月沒有發覺他目光的異樣,「那就好!」
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好什麼?惜月,妳可別上當!我家公子用這招不知騙了多少女孩子為他尋死覓活的,誰要是相信公子的情話,那才是傻瓜呢!」
「小翠!」方惜月驚喜牠又飛了回來。
花軒然卻是咬牙切齒,好不容易營造的氣氛,卻被牠幾句話給破壞了。
小翠還不知死活地繼續說:「惜月,妳知道嗎?我家公子前幾天還說對蝶舞一見鍾情,今天就移情別戀來誘惑妳了,他說起瞎話來,比喝茶還容易。」
「小翠!」花軒然隔空一抓,小翠就被一股力量扯進他的手心,他威脅道:「你再詆毀我,我就掐死你。」
方惜月再也忍不住地呵呵笑了起來,天!這小翠太好玩了。
遠處一棵柳樹下,方君臨正一臉陰沉地望著他們,他一聽小馨說方惜月追著一隻會說話的翠鳥跑出來,就知道一定是花軒然。那只翠鳥在江湖中也有不小的名氣呢!
可是讓他火冒三丈的是,當他心急如焚地丟下待辦的事跑來時,卻遠遠看到這樣一幅畫面:一個妙齡少女正和一個俊美少年在柳岸旁言笑晏晏,不知道的人一定以為是情人在這裡幽會呢!尤其是惜月面上的笑容,更讓他的心一陣陣刺痛,花軒然真有那麼大的魅力嗎?連哥哥的話也拋諸腦後了。
從樹下走出,方君臨大步走向他們,平靜的面孔下卻是風雨欲來。
花軒然首先看到他,臉上立即掛上一個大大的笑容,親切熱情地打招呼:「這不是方院主嗎?真是巧呀!我正惦記著你,你就來了。」
方君臨想不到這種情形下他還能這樣若無其事,心裡怒極,唇角反而扯出一抹譏笑,「花軒然,我真好奇你偌大的聲名從何而來?難道就憑你眼下這等寡廉鮮恥、厚臉皮嗎?」
花軒然臉皮再厚也掛不住了,他雖然有時嘻皮笑臉,其實內心極度高傲,聞言,笑容一僵,「方君臨,你能不能別總是一句話便將人打下萬丈深淵?」
一直不敢吭聲的方惜月見情形不妙,忙說:「哥,你誤會了……」
「妳閉嘴!」方君臨斥道:「是與非我自己會判斷!」
方惜月怔了怔,旋即委屈的閉上嘴,從小到大,哥哥就沒凶過自己,今天卻……她越想越難過,眼圈都紅了。
花軒然心疼地看著方惜月,「惜月,妳沒事吧?」
他是情不自禁,但看在方君臨眼中,那簡直是挑釁。「花軒然,我警告你,我不管你以往是怎麼拿肉麻當有趣,也不管你過的是怎樣聲色犬馬的浪蕩生活,但你記住了,方某的妹妹不是你能招惹的,否則,莫怪方某鐵劍無情!」
花軒然強忍怒氣,「方君臨,我一再忍讓並不是怕你!況且我花軒然縱橫北六省,哪裡比不上你方家了?為什麼不能追求惜月?」
這時,落在枝頭上的小翠搧搧翅膀,又開始多嘴了:「我說公子,你還真夠遲鈍的,你還看不出來嗎?那小子根本是把你當成情敵,才會這麼殺氣騰騰的。」
方君臨目光更冷,而方惜月卻小臉紅紅地跺了一下腳。
花軒然連忙訓斥:「小翠,不許胡說,你弄錯了,他們是兄妹!」
「公子,你才弄錯了!他們不可能是兄妹,明明是情人。」
花軒然咬牙糾正:「是兄妹!」
「情人、情人!就是情人!」
方惜月只覺臉頰發燒,心跳如擂鼓,怎麼會這樣?她和哥哥怎麼會像情人?情人……她摀住了羞紅的臉,心裡卻沒有一絲懊惱,反倒有種甜甜的、欣喜的感覺,她和哥哥真的像情人嗎?
小翠那一聲聲「情人」卻讓方君臨惱羞成怒,「可惡!」他右手斜伸,一帶一轉之際,一抹寒光已撲向小翠。
只聽得「呀呀」兩聲,小翠已從枝頭墜落,七八片紅色羽毛也同時落下。
「小翠。」花軒然和方惜月同時驚喊一聲。花軒然奔了過去,並伸手要接住牠,小翠正好掉到他的掌心裡。
方惜月疼惜地問:「小翠,你沒事吧?」
其實方君臨只是削落牠幾根羽毛以示警告,誰知小翠竟恃寵而驕,故意大聲呻吟:「哎喲!可疼死了,翅膀怕是斷了。」
方惜月本就對小翠喜歡至極,尤其聽牠說自己和哥哥像情人,心裡更是對牠多了種莫名其妙的眷顧,沒想到哥哥反應這麼強烈,難道他不喜歡……又是失望又是惱怒,她跑到方君臨身前大聲指責:「你怎麼可以傷害一隻這麼可愛的小鳥?就因為牠說錯一句話嗎?你……我討厭你!」丟下這句話,她哭著跑回擎月院。
方君臨右拳一緊,深深吸了口氣,「花軒然,帶著你的鳥滾離擎月院,現在!」他轉身去追方惜月,唉!他怎麼會把惜月惹哭了呢?
禿了頭的小翠從花軒然手心站起來,若無其事的說:「真是癡男怨女呀!可有好戲看嘍!」
「看?我先讓你好看!」花軒然掐向小翠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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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方君臨想不到的是,這次方惜月真的生氣了,無論他怎麼軟語哄勸,她仍然是不理不睬,甚至一見他來,就把房門緊閉,任他敲破門板,也不讓他進去。
已經兩天了!方君臨獨自一人在傲風閣上,為自己斟滿一杯酒,嘴角浮現一抹苦笑。惜月還是不理自己呀!難道只因為那只可惡的小翠鳥嗎?還是因為花軒然……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心裡有說不出的苦澀,也許他真的不再懂惜月了,而他也不再是她唯一的依靠……
當蝶舞看到方君臨時,他實在已醉得不成樣子,淡黃色的長袍有大半踩在腳下,黑髮凌亂地披散著,似睜似閉的星眸一片迷茫,倒給他添了幾分失意浪子的落魄味道。
蝶舞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心裡暗道:方君臨,你別自欺欺人了!若只是兄妹之情,你會潦倒至此?
看見她,方君臨恍惚地一笑。「蝶舞呀!妳來……陪我喝!」
蝶舞走上前坐在他身旁,溫柔地勸道:「君臨,你這是何苦呢?若是讓惜月看到,恐怕會心疼你這個做哥哥的。」
「她……才不會心疼我!她只會怪我……」方君臨失意地道:「但我所做的都是為了她好呀!她卻……蝶舞……妳知道嗎?我現在越來越不懂她……」
「惜月已經大了,有些事是你們這些男人不能明白的,你雖然是她哥哥,但女孩子家的心事哪能全對你說,我想……」蝶舞羞怯地笑,「她需要一個大姐姐般的人照料她、體貼她……」
「大姐姐般的人?」方君臨不太明白。
蝶舞更加羞澀了。「君臨,今天我去看惜月,她對我說……她希望我來做她的嫂嫂……我……其實我真的很喜歡惜月,真的想……和你一起照顧她……」
方君臨拿杯的手一僵,惜月想讓蝶舞做她的嫂嫂?這是真的嗎?惜月大了,有些事已不能對他這個哥哥講了,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家……天,他的頭好疼!他難道真的該成家嗎?為了惜月。可為什麼心底卻有個聲音在排斥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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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另一邊的方惜月並不好過,成天把自己關在房裡,盼著方君臨來,但等他來了,卻更是氣惱。說什麼花軒然浪蕩成性、什麼他全是為自己好?花軒然關她方惜月什麼事?她氣的是……哥哥對小翠那句話的反應!說他們像情人有那麼難以忍受嗎?如果小翠說的是蝶舞和他,他定不會如此發怒……臭哥哥!
她心裡雖氣,可是每次看到哥哥愁眉不展地離開,她又後悔到不行。想到哥哥為自己不知受了多少折磨,到現在還為風濕所苦,她能不心疼嗎?尤其小馨又告訴她,哥哥在傲風閣上喝悶酒,她更是心中愧疚,只為一點兒小事就跟哥哥賭氣,真是不值得,所以,她去了傲風閣,想親自去道歉。
遠遠的,她就看到傲風閣中燈火通明,方君臨斜倚在臥榻上,而他身上靠著一個動人心魂的女子。
蝶舞!方惜月停下腳步,又驚又怒地看著他們微笑、乾杯、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