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惜月輕皺細眉,心裡卻在歎息,她跟著方君臨走不就已經說明一切了嗎?但花公子竟還懵然無知,甚至問「方君臨知道嗎?」這麼可笑的問題,難道愛情真會讓人盲目至此?
「妳為什麼不說話?」花軒然快被氣瘋了,「那個人是誰?他比我花軒然還要強嗎?我不信!」
方惜月實在拿他沒辦法,只有捺著性子說:「花公子,請你理智些!這和力量的強弱毫不相關,我愛他是愛他這個人,即使他手無縛雞之力,我還是愛他!」
花軒然眨眨眼睛,奇怪地問:「手無縛雞之力?怎麼可能?妳若嫁給這麼沒用的人,方君臨更不會同意的,惜月,妳沒問題吧?」
方惜月只覺得他才是那個有問題的人,為什麼她怎麼說他都不明白呢?「好!花公子,其實我……」
就在這時,一個人影出現在她身邊,打斷了她的話……
方君臨一把事情處理完畢,便立刻趕回家,卻碰見正與方惜月拉拉扯扯的花軒然。他想也沒想,飛掠至方惜月身前,漆黑的雙眉微微一挑,右手一揚擊向花軒然。「放肆!」他把花軒然當成登徒子了。
花軒然看他一見面就動手,自然也不客氣地還擊。「誰怕誰呀!」兩人掌掌相撞,各自退出幾大步。
方君臨意外地一揚眉,這才注意到花軒然風采翩翩、姿容絕麗,於是,他很不屑地撇撇唇,「一個大男人長成女人樣已經夠可憐了,再加上輕薄無行,朋友,你還真夠差勁的!」不知為什麼,他一看花軒然就不順眼。
花軒然氣極反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我可憐?方君臨,我真想知道我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你,為什麼你每次見我都要痛罵一頓才甘心?」
聞言,方君臨神情立即變得嚴肅。「你認識我?」
「我認識你?哈哈!」花軒然皮笑肉不笑地咧開嘴巴,「真好笑!方君臨,我從來不知道你也會講笑話,還這麼好笑!但你不會以為給我講個笑話,我就會原諒你的所作所為吧?」
方惜月連忙解釋:「你誤會了!花公子,他真的不認識你,因為那天我們一起掉進忘情冥中,他也失去了記憶。」
方君臨神色一凜,馬上反應過來,「他就是花軒然?」
花軒然卻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所以他不敢置信地張大嘴,「他……方君臨也……原來他真的不認識我了……那豈不是……」他突然又竊喜起來,方君臨失去記憶不正好?反正他對自己印象一直不好,現在重新認識,也許可以改變一下他對自己的看法。
他立即瀟灑地拂袖,必恭必敬地對方君臨深深一揖,「在下花軒然,剛才冒昧衝撞之處,還請方兄見諒!當然,以你我的交情,你絕對不會在意的,對嗎?」
方君臨對他的前倨後恭有點不太適應,「聽你的意思,我們以前交情不錯?」
「那當然!」花軒然說謊一點也不臉紅,「當初你我以文武論交,你曾說過,當今天下論文才武學之造詣,無出花軒然之右者,可見你對我是推崇備至的。」
「是嗎?」方君臨有些懷疑地看著他,但越看就越不順眼。
「當然是。」花軒然親暱地拍拍他的肩膀,「方兄,你記得嗎?你還親口答應要把惜月嫁給我呢!」反正他現在失去記憶,不騙白不騙。
方君臨怔了怔,然後以一種很怪異的目光看著他,「不可能!」
「有什麼不可能?」花軒然笑得更親切了。「你早把我當成兄弟看待,所以,將惜月托付給我你才會放心,你甚至連她的嫁妝都準備好了,若不是事情突然出了點意外,恐怕我和惜月的孩子早就滿地跑了!」
「你胡說!」
「你閉嘴!」
前一句是方惜月忍無可忍之下的反駁,後一句是方君臨的怒斥。
這花軒然的腦子有毛病嗎?他怎麼會將心愛的惜月拱手讓人?
「喂!我可沒胡說。」花軒然面對同樣失憶的兩人,可是有恃無恐得很,「是你們不記得了,我只是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方君臨往後踏了一步,和花軒然保持一定距離,他的目光深沉而冷冽,沉聲道:「如果你來此的目的是為了惜月,那麼我只能告訴你,你白費心機了!」
「為什麼?」花軒然怪叫了一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就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對了!剛才惜月說她已有心上人,那個混蛋是誰?想和我弄情公子搶女人,何止是不自量力,簡直就是愚昧無知!還有,方君臨你也有毛病嗎?放著我這等濁世佳公子不要,卻把惜月嫁給一個……一個……告訴我,那人是誰?」
方君臨有點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他是白癡嗎?竟然到現在還看不出自己和惜月早已心心相印?
此時的方惜月卻怕花軒然得知真相會對方君臨不利,連忙扯扯方君臨的衣衫,輕輕說道:「好了!花公子剛來,一定很疲憊,我們應該讓他休息一下才對。」
方君臨忍下滿腔怒火,沒好氣地一甩手。「請吧!」
花軒然也怕再被方君臨看成輕薄之人,而被剔除出「妹婿候選人」的名單,只得勉強壓下滿肚子的不滿和氣憤,隨他們進了那簡陋矮小的屋子。
一向嬌貴無比的花軒然在打量完屋子後,連連皺眉,「方君臨,你還真是能屈能伸,這種破地方,虧你窩得住!」他順手向屋子的一角甩甩袖子,把十幾朵鮮花撒在那裡,說道:「沒有香氣的屋子我待不慣!」
方君臨好看的濃眉挑得老高,「你還真不是普通的麻煩!況且,一個大男人全身上下藏滿了鮮花,難道你不覺得那實在是又無聊又丟人的事嗎?」
花軒然眼睛冒火地瞪著他,「我上輩子和你有仇呀?你總和我過不去!況且你一個俗世濁物又懂得什麼?花是這個世上最聖潔、最美麗的事物,只有它才能淨化塵世的污濁與骯髒,虧天下人還說你文韜武略兼備呢,名不副實!」
方君臨無所謂地聳聳肩,「我是俗,你自己慢慢在這兒風雅,我去買些酒菜回來,希望你能不俗到連飯都不用吃的程度,喝點風呀露水的就能過日子,那我剛好可以省錢!」說完,他就瀟灑地轉身走出去。
「惜月,妳聽聽他說的話!」花軒然咬牙切齒地抱怨,但立刻又向屋外的方君臨叮囑:「喂!別忘了弄一條太湖鯉魚來嘗嘗,我喜歡清蒸的。」
方君臨沒有回頭,但唇角卻噙著一絲笑意,其實這花軒然也滿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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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確實很豐盛,而且很有地方風味,花軒然吃得也算滿意,不過,對於方君臨和方惜月偶爾過於親密,甚至有些曖昧的言行,他卻越看越彆扭,尤其是方君臨看方惜月的眼神,混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花軒然一怔,然後又暗責自己亂想,怎麼可能?他們是兄妹,可不是情人!
想到情人,他又想到小翠總是認定他們是一對情侶,也不知道一向比人還敏感的小翠憑什麼亂下判斷?
午後,陳勝民來了,他幾乎是誠惶誠恐地來給方君臨請安,說了許多尊敬和讚揚的話。大門外,陳玉蓮遠遠地站在那兒,她幽怨又黯然地望著方君臨,因為她已知道自己愛上的人是高不可攀的,其實,全村的人都知道了真相,甚至都渴望來看一看,卻被陳勝民阻止了。
方君臨已經決定明天一早就離開漁村,所以夜幕降臨時,他收拾妥當,打算早點休息,這時,卻傳來一陣敲門聲。
來人很年輕,長得極為俊秀,他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太湖會秦三奉會主之命,邀請方院主赴宴!」
方君臨很乾脆地一擺手,「我明晨就走,這些繁文縟節還是免了吧!只要應雄能造福太湖百姓,比這區區一頓盛宴更讓我欣慰。」
秦三卻似情急了,不斷求道:「方院主一定要賞臉,否則秦三還有什麼顏面回去覆命?不如死在這裡!」
旁邊正在自斟自飲的花軒然聞言,不禁哼了聲:「那你就死在這裡好了。」
秦三沒理他,只是跪伏在方君臨腳前,「求求你了,方院主!」說完,連連磕頭,眼中還蓄了淚水。
方君臨心裡疑惑,難道另有蹊蹺?但又不忍見秦三焦急的模樣,就點頭答應了。
方君臨和那個一直千恩萬謝的秦三走了,花軒然得其所願,終於可以和心愛的方惜月單獨相處,這種溫馨寧靜的夜晚,正是互訴心曲、培養感情的好時機。
他輕撩自己隨意散在肩頭的頭髮,擺出一個自以為很迷人的姿態,想引方惜月注意,隨即發現後者端坐在床前,眼睛直視前方,對自己優美的姿勢根本不加理會,他這才想起她根本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