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想擺脫我。哪怕得在額頭及眼睛四周抹上綠油精來保持清醒,我也要和去!」展妮宣示自己的決心。
「妳的意志力真叫人佩服!」
「因為我想嫁你的心從沒有變。」她重提。
「又來了!」他搖搖頭。他是接受她了,但關於結婚一事,現在說還太早。
「你的堅決有沒有一點動搖了?」展妮朝他眨眼睛。「我隨時等你求婚。」
「沒有。」倪柏翰語氣裡多了些笑意。
「還在掙扎?」
「我會再抵抗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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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昱璇的心感到一陣痛楚。情勢的改變她不可能沒有注意到,從展妮那天的搏命演出之後,她知道他們之間不一樣了。
當時為什麼不是她站出來,拚了命的和那群壞蛋對抗呢?如果她像展妮一樣豁了出去,今天又是怎樣的情勢?
倪柏翰來到了余昱璇當成辦公室的房間,看到她不知想什麼想出了神,他悄悄的走到她身側,哼著舒伯特的音樂「美麗的磨坊少女」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余昱璇回過神,平靜而且篤定的說出,「美麗的磨坊少女。」然後她側轉過身的看他。
「我就知道妳會!」
「所以你是在考我?」
「也不是考,妳知道展妮是個大音癡吧?」
「好像是。」
「有空調教一下她嘛!」
「也要她有興趣啊!」她有些心酸的道:「有些人是沒有興趣也沒有天分。」
「那就教她基本的就好。」
「如果只是要學基礎,那你自己就可以教了。」她沒有熱嘲冷諷的意思,但是話一說出,那諷刺的意味就是免不掉。
「昱璇,怎麼了?」倪柏翰不是神經質的人,但也絕不遲鈍、麻木。
「你怎麼會這麼早來?」余昱璇不想表現得太小家子氣,所以趕快換話題。
「我下午去香港。」
「展妮知道嗎?」
「她還吵著要去。」
既然自己不是第一個知道,那她就沒有意思再問下去了。她心中莫名湧起一股沒由來的失落與沮喪。
「我去辦一點事。」
「好!」她漫應。
「昱璇,妳是不是哪裡不舒眼?」他的手扶著她的椅背,半彎下身的關心看著她。「妳好像有些怪怪的,有心事嗎?」
她馬上站了起身,逃避似的走到了辦公桌的另一側,強顏歡笑。
「我哪有什麼心事。」她當然打死不承認。
「妳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的。」
「什麼話都可以說。」她重複著他的話。「柏翰,很多話還要我說嗎?我是說你不知道嗎?我們算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即使這中間有十五年的空白,但是基本的默契……」
「昱璇,妳這一說,我可是被妳弄得更加迷糊。」倪柏翰還是如墜五里霧般。
「好!那你和展妮現在是怎麼回事?」
「我和她?」
「你們現在不是很好嗎?」
「難道妳希望我和她不好?」
當然這不是余昱璇的本意。他在和她打馬虎眼,他明明知道她在問什麼。
「柏翰,她一心要嫁給你,而現在你的態度……你有考慮要娶她嗎?」
「娶展妮?妳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他失笑道。連他自己都快弄不清對展妮的感覺,她怎會知道。
「你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好,那我換個方式問,如果展妮要嫁給別人呢?」她眼神嚴肅的看著他。
「她有追求者?」倪柏翰不太以為意。
「當然有!」
「妳知道?」
「我還認識。」
「這很正常啊!」他的心裡揚起一抹不悅,可是他強壓下不理會。「她不醜又年輕,一定有一些對她瞭解不深的男人喜歡她。」
「那如果她答應嫁了呢?」
「恭喜她啊!」說著,他表情不再那麼瀟灑。「如果她真嫁了,那我就不用時時提心吊膽,擔心她非我不可,終於可以松一大口氣。」
「真是這樣?」余昱璇注意到他的細微表情變化,絕不是那麼的不當一回事。
「妳要嫁人我才會擔心。」
「你會?」她心中燃起一絲希望。
「如果妳嫁了,育幼院後續的事要怎麼辦?」倪柏翰認真的說:「我不能沒有妳這個左右手,妳對我而言太重要了。」
「只是因為育幼院嗎?」余昱璇挫折到不行。
「昱璇,到底妳有什麼困擾?」
「你真的不知道?」
「我的確沒有頭緒。」他誠實道:「女人的心像是一大片的海洋深不可測,也摸不著邊際在哪。妳明說好不好?到底是和展妮有關,還是……」
她搖頭。除了搖頭,她真是灰心到家了。
「昱璇──」
「早去早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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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妮注意到余昱璇吃得不多,而且沉默得叫人很不舒服,所以午餐結束後,她跟著她來到了平時她會帶本書看或是沉思的樹下。這棵樹還是她小時候和父親一起種的呢,現在卻成了余昱璇的避護所。
「余姊,妳有話就說吧!」她是直腸子的人,喜歡直來直往。
余昱璇只是淺笑。
「妳看起來很不開心。」展妮又說出想法。
「妳看起來卻很開心。」
「我沒什麼好不開心的事啊!」
她知道展妮就是這種個性,這些日子的相處使她瞭解她的脾氣、心思、行事風格,她不會刻意做作或是掩飾,她的喜怒哀樂是那麼的明確,這更叫她更加的左右為難。
「展妮,妳和柏翰……」她欲言又止。「妳和他現在算是一對戀人嗎?」
「妳的看法呢?」展妮反問。
「簡偉帆怎麼辦?」這是余昱璇的回答。
「他算叔叔耶!」
「叔叔?」她嚇了一跳。
「我和他不可能的。」展妮鄭重的說:「對了!說到這個人,余姊,我真的很抱歉,如果他有得罪妳或是對妳不禮貌的地方,請妳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他計較,他那個人沒什麼惡意的。」
「他跟妳說了什麼?」余昱璇直覺認為,是簡偉帆惡人先告狀。
「只說你們談得不愉快。」
「展妮,不是我愛在人家背後道人長短,那個傢伙……」她沒有咬牙切齒,但是她的眼神非常的痛惡。「只能用可惡來形容。」
「他只是說話比較……」
「他像個暴發戶。」
「但是他的人其實……」
「沒有水準。」
展妮替他說話,「他那個人熱心、急功好義,但可能是表達的方式不對,他當朋友其實是很好的。」
這會余昱璇不想回答。
「妳喜歡的人是像倪柏翰這樣的?」展妮是年輕,但是她不笨、不蠢。「一直是這樣的?」
「展妮!」余昱璇臉色一變。
「我感覺得出來。」
「妳不要亂點鴛鴦譜。」
「那妳正經的跟我說,妳一點都不愛倪柏翰。」展妮舉起手。「妳跟我發誓,妳沒有愛上倪柏翰。」
「妳沒有權利要我這麼做。」余昱璇反彈。
「妳其實已經回答我了。」展妮一歎。
「妳不要──」
「原來我們終究得當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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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不想再碰那個姓余的女人釘子,所以簡偉帆不再上育幼院,他和展妮約在外面。明明才三十歲的女人,為什麼把自己搞得像是那種不苟言笑,又龜毛到家的老處女似的?
很難得看到不樂觀、不陽光的展妮,從她知道自己是領養的、從她想嫁那個姓倪的卻始終失利,她都還是樂天得要命,這一會不知為了什麼?她卻黯然神傷。
「終於徹底的失望了啕!」他調侃的道,其實話裡的真正含意是關心。
「余姊也愛倪柏翰。」展妮一句話就把一切的情況都講明了。
「哼!那傢伙是情聖不成?」簡偉帆不爽。「妳們就沒有一個喜歡上我。」
聞言,展妮的臉上露出一點的笑意。
「讓給她嘛!」他一臉大方、瀟灑的說。「那個姓余的會看上的男人,八成也是怪胎一個。」
「簡偉帆,余姊很好。」
「才怪。」
「你對她有成見。」
「她對我才有嚴重的偏見。」簡偉帆訴苦道:「我又不是毒蛇猛獸或是洪水災難,她要再惹火我,我就去追她,讓她愛上我之後再甩了她,看看誰厲害。」
「簡偉帆。」展妮瞪他。
「我是還沒有對她施展魅力哦!」
「你不要再逗我開心了,我現在笑不出來。」
「我才不是逗妳開心,展妮,我現在最後一次問妳。」他不想再繼續下去,如果根本不值得他等的話。「妳和我這輩子到底有沒有可能做夫妻?」
「簡偉帆,我也是最後一次很慎重的告訴你。」她一臉正經八百的說,「我們有可能當一輩子的朋友,但夫妻,可能要等下輩子了。」
「如果我拿刀逼問妳,妳也是這種回答?」
「你拿槍指著我,我也是這麼回答。」
「死都不改答案?」他變臉。
「簡偉帆,有些人能做夫妻,有些人就只能當朋友,我是年輕,但這道理我還懂。」她已經不是清澀無知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