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說,她才發現自己肚子餓了,可是,她不想出去,她離開這裡太久了,她想留下。
看到她的眼神帶著感傷,他心中又冒出一股不捨,這似乎是春青歲月時養成的壞習慣,他總捨不得她哭、捨不得她難過--
抿緊了唇,他拿起手機,撥給一家熟悉的餐廳,交代一些話後切斷通話看著她,故意以一種誘惑的口吻道:「最快四十分鐘,才會有人送熱騰騰的飯菜來,這段時間,妳說,我是要像以往跟美眉約會時的習慣,我們先上床做運動--」
「我只是後補的,我想不必了。」
她直接打斷他的話,也特意選擇離他稍遠的椅子坐下,但這個房間就這麼大,一男一女待在這兒,空間更小,她想想不對,起身要走,他卻走上前來,擋在她前面。
不想讓他覺得自己太過怯懦,也怕剛剛的劇碼再重演,她強逼自己挺直腰桿不退後,一雙明眸嚴肅的盯著他看。
他的黑眸直勾勾的與她對視,下一秒,他卻突地大笑出聲,「哈哈哈……」
「你……你笑什麼?!」
他的笑聲讓她覺得自己很愚蠢。
紀漢文笑意一歇,走到她的床上逕自躺下。
「那是我的床。」
「妳的床?」他挑眉,提醒她這個屋子已經易主了。
她頓時氣短,不過下一秒,眸中就跳躍起兩簇怒火,她不悅的走到他面前,「就算你是屋主,別忘了我是房客,所以還是請你尊重一下,離開我的床。」
他突地揪住她的手臂用力一拉,將忘了保持安全距離的她拉到自己懷中,再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微笑的看著她。
對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藍若薇先是一愣,瞪著這張近在咫尺的魅惑俊顏,隨即回過神來,急忙的摀住自己的嘴,「你別想再冒犯--」
「我聽不懂妳說什麼。」他故意裝迷糊。
「走開!」她叫道,她不喜歡兩人這麼親近,她血液中的騷動更令她不安,雖然這個男人是她認識了十多年的人,但此時的陌生情慾卻如乾柴烈火般熾烈,這太詭異了。
「若薇,妳怕我嗎?」他挑釁的問她。
「我才不怕,我只是不習慣一個多年沒見面的『老朋友』變成大豬哥。」她惡狠狠的瞪他一記白眼,雙手仍小心的摀著紅唇。
他迷人一笑,笑容令人炫惑,不知打動多少女人心。
她努力的抗拒,卻不得不承認他的魅力所向披靡,連她那平靜了好多年的心湖竟在這短短的幾個小時內起了多次波瀾。
紀漢文臉上漾起一股邪魅的笑,女人身上的柔軟一向比床還讓人舒服,「藍若薇,我是變了,」他眸中帶笑的凝睇著她,「我變成一個高收入的醫生,一個懂得情趣、懂得使壞的醫生,所以女人們都說我很有魅力,跟我同處一室而沒被我電到的女人絕不是女人,妳怎麼說?」
「哈,我只想說,你很重,我快被你壓扁了。」
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卻忍不住因他故意往下壓的重量而猛喘一口氣。他的男性魅力太強了,她得趕快逃離。「我要起來,紀漢文。」
「那好,好事要成雙,若薇,如果妳再讓我親一下,我就放開妳。」他壞壞的提出條件。
藍若薇受不了的瞪他,「你變邪惡了。」
「這都是女人教我的,而妳是第一個教我這一點的女人。」他一臉可惡的笑。
「我哪有--」
「癡心是笨蛋,把一個女人視為一生的惟一更是愚蠢。」
「拜託,我們當年才十多歲。」她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
「那又如何?」紀漢文莞爾的接下她的話,「初戀最美,傷害就最深,所以就算再給一個吻以彌補我當年受傷的幼小心靈,應該也不過份吧?」
她瞪著他,發現自己根本說不過他,「麻煩你先走開,讓我喘口氣。」
「那倒不如請妳先讓我吻一下,我就放開妳。」他笑得更狡黠。
「你變賴皮了。」這是直述句。
「吻一下不會少塊肉的,何況這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
看著他的黑眸閃爍著饒富興味的眸光,藍若薇突然明白他不會妥協的,她現在是他逮到的獵物,可以任他逗弄、玩耍,那麼--
看到她終於認輸的鬆開手,他勾起嘴角一笑,俯身要吻上她的唇時--
詐降的她連忙使出吃奶力氣,用力推開他!
賓果!
以為她屈服的紀漢文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招,一個不注意,便從床上翻落,倒坐在地上,他難以置信的看著跑到門邊、得意微笑的小女巫。
「魅力撞牆了,紀漢文,我想我應該注定是你的魅力死敵,我們兩人之間是沒有電流的,過去十幾年的試驗你還不放棄嗎?」
他嗤笑一聲,「妳敢說剛剛那一記深吻沒有吻到妳的靈魂深處?」
「沒有,我只是恍了神而已。」她死鴨子嘴硬,絕不承認。
他站起身來,優雅聳肩,「那好吧,算我搞錯了,我先走了。」
紀漢文越過她,頭也不回的就往外走。
她一愣,想也沒想的跟在他身後,「那吃的?」
「我會打電話請餐廳改送到我家,妳呢,就請自便。」
她張口欲言,但他已經步出木屋外,往碎石路走到下方再繞往別墅去。
藍若薇抿緊唇,走到獨木橋頭,看著正踏進別墅大門的他,臭著一張臉吼道:「紀漢文,我認真的告訴你,你比以前更討人厭了!」
他停下腳步,轉身走到獨木橋頭,就著岸旁的路燈,和她相望。
見她一張臉氣呼呼的,他笑得更燦爛,而她一見他那在燈光下亮得炫目的一口白牙,更是一肚子火。
「別氣了,藍若薇,我也認真的告訴妳,妳比以前更令人喜愛了,所以今晚如果妳孤枕難眠,我很樂意提供我的臂膀。」
她半瞇起星眸,他怎麼會變得這麼討人厭!
火冒三丈的轉過身,一走進小木屋便用力的將木門給甩上,但因為年老失修,那扇門甩到門邊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再慢吞吞的闔上,並沒有達到她預期的效果。
夜風送來紀漢文充滿男性魅力的大笑聲,氣得她的太陽穴隱隱作疼。
在廚房找到僅存的一包泡麵裹腹後,外面也傳來汽車引擎聲,她從窗戶望出去,就見到一輛轎車停在別墅門口,一名看似服務生的男子左右兩手提了兩個餐廳送菜的長方形容器走進去,一會兒又出來,開車離去。
四周再次陷入唧唧蟲鳴的夜色中。
藍若薇深吸口氣,將浮現在腦海中那個討人厭的英俊臉孔扔到九霄雲外後,回到房間,拿出阿嬤的電話聯絡薄開始打電話。
「抱歉,我是若薇,請問我阿嬤有去妳那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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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過去,天空泛起魚肚白,唧唧蟲鳴讓啁啾的鳥聲取代,林木間瀰漫著薄薄輕霧,一片寧靜。
驀地,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在紀漢文的房間響起,也打破了這片山中靜寂,晨曦躍窗而入,側臥在床上的他伸長手拿到話筒後,一邊爬爬劉海,一邊坐起身來,「喂?」
「漢文,我一回來就聽到藍若薇回來了,你們昨天還一起回去,『美食餐廳』送了兩套龍蝦套餐過去,說,她不會就睡在你旁邊吧?我可不准你再跟她糾纏不清,我--」
「媽,妳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他敲敲渾沌的腦袋,打斷母親連珠炮似的吼叫。
「我要消息靈通,我就提早一天回國了,我告訴你,媽有心臟病啊,上回你為她失魂落魄,連書都不想念時,是我抱著病體去守著你一年你才有今天的,我不准--」
「媽,妳別太看得起妳兒子,她對我還是沒興趣。」說來,還是有點心酸。
嘰哩呱啦的怒吼聲戛然停止,電話的另一端有好長的沉默。
「媽?」
「那女娃兒真是沒眼光,我兒子那麼優秀,她居然……嘖,也好啦,反正天天都有女孩打電話找你,我還怕沒媳婦!」紀母劉如媚相當不屑的道。
「媽,那我可以睡了?今天是星期六。」難得的休假。
「不行,你給我起來,我買了一堆東西要給你,我出國十二天了,也想見見玉儀,你去接她來,我也買了一些化妝品要給她。」
玉儀?他下了床走到窗前,邊講電話邊探看對面小木屋的情形,看來靜悄悄的,藍若薇還在睡吧?!
「好吧,但等晚一點兒。」他想先去瞧瞧她。
「不必去『敦親睦鄰』,馬上給我回家。」
看著被切斷的電話,紀漢文聳聳肩,不得不稱讚一下他媽真的是「知子莫若母」。不過,他可不是聽話的小孩。
待他梳洗完畢後,他注意到木屋那裡還是一點動靜也沒有,繞過去要開門卻發現門上鎖了。
他笑笑的搖搖頭,從口袋裡拿出鑰匙,她似乎忘了房子已經易主了。
開門進去後,巡了一圈,這才發現藍若薇早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