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弟!你沒事吧?」闖禍的學長連忙蹲下察看,他這聲呼叫驚動全場所有人,大家都圍過來關心,特別是相楚江風稱兄道弟的畢明曦,更是瞬間把和海濤的閒聊拋下,急急忙忙衝到案發現場。
「怎麼了?啊!江風,你哪裡受傷了?」見到倒臥在地一臉痛苦的他,她大剌剌地直接用手在他身上摸來摸去,臉色比他更難看。
楚江風還來不及說話,成為眾矢之的的學長忙揮著手辯解:「他今天晚上很不專心,我已經提醒過他了!剛才我們做側踢練習,誰知道他一個沒站穩,就被我踢個正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這時海濤也排開人群過來,肅著臉彎下身觀察楚江風的傷勢。「你還好吧?」
「我沒事。」抽動臉上肌肉牽動一抹苦笑,為了佳人他這次付出的代價可大了,幸好讓她這麼按按摸摸的挺舒服,也算得償所望。
再仔細看一會兒,確定楚江風沒事,海濤毅然直身而起。「好了!沒事了,大家繼續練習。」
楚江風扶著肚子搭在畢明曦的肩頭,蹣跚走向體育館旁的休息區,等到他安然坐下,她才鬆口氣,輕蔑地奉上一個大白眼。
「你怎麼那麼遜啊!」抹去額際冷汗,方纔她真是嚇得連老爸姓什麼都忘了。「練了那麼久,怎麼還會被踢倒?」
「總是會有疏忽的時候。」只要她別和海濤走太近就好。
「遜就遜,還找一堆借口。」被這麼一折騰,她突然覺得口乾舌躁,於是從背包裡拿出一瓶飲料。「本來要給你的,不過看你這樣子大概不能喝,我自己幹掉好了。」
「我也有?」他從她手中搶過,拉開拉環便咕嚕嚕喝起來。
「你剛剛才受傷,別喝那麼急啦!」
「沒關係……」
「白癡啊你!到時候留下什麼後遺症!」她伸出手搶奪。
楚江風就這麼和她閃閃躲躲地玩鬧起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總是那麼愜意,可是,她又好像和每個人都能愉快相處,原本極怕在海濤面前丟臉的她,也漸漸能放開來笑得很沒形象。
他覺得此刻自己彷彿和海濤交換了角色,剛才是海濤和她在體育館的一角相談甚歡,現在是他和她在這裡嘻笑玩鬧。
而海濤則站在遠處,不時地往這方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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跆拳道社的練習,在楚江風與海濤的明爭暗鬥裡一次次過去,當事人畢明曦卻絲毫沒有察覺,仍暗自崇拜著暗戀的對象,並且調侃她好兄弟的爛身手。但這個星期三晚上,她莫名其妙的缺席,大家的練習好像也提不起勁。
楚江風跑到體育館旁的公共電話,插入電話卡,按下撥過不下百次的號碼。
「喂?」一個熟悉的聲音,卻非常沒有精神,是畢明曦。
「小畢?妳怎麼了?怎麼今天沒有來?」
「唉,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就回宿舍睡覺。」
一向壯如牛的她居然也會不舒服?楚江風開始緊張了。「妳哪裡不舒服?」
「呃……」問那麼多幹嘛?電話這頭的她有些吞吞吐吐:「……肚子有點痛啦。」
「肚子痛?妳昨天還好端端的和我在餐廳端盤子,怎麼今天就痛了?」
「那個……哎呀!你們男生不懂啦!」雖然是自己視如兄弟的好友,但真要她在他面前承認生理痛,還是非常地糗。
「妳……生理痛?」他一點也不害羞地問。
電話這頭的畢明曦聞言一愣,他怎麼問得這麼直接?
「要不要我幫妳買晚餐過去?我想妳應該還沒吃。」沒回答該是默認,他想了想,理所當然地又道:「還有,衛生棉夠用嗎?我一併幫妳買?妳要有翅膀的還是沒翅膀的?日用型還是夜用型?」
畢明曦差點沒嚇掉了話筒。「你怎麼這麼清楚這些東西?難道你……」其實有奇怪的嗜好?
「別把我當成變態好不好?」用鼻孔也能猜出她邪惡的想法,真是好心沒好報。
「我從我妹妹青春期帶她到長大,妳們女生的東西我怎麼會不知道?」他還認真地問過藥妝店的店員,衛生棉和衛生棉條有什麼不同哩!
「你不用練習嗎?」她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發熱。
「反正遜都遜了,少練一天也沒差。」在她面前,他的「跆拳道」可是遜到外層空間去了。
「那,那就幫我買個……夜用型的啦!」嗅!天哪,她真的說了!要不是痛到一步也走不了,打死她也不會請他幫這種忙的。話說完的同時,她臉上泛起一陣暈紅,幸好他看不到。
「那翅膀呢?」
「什麼翅……」她猛然意會過來,臉上當下沸騰。「哎喲!要啦要啦,你不是很熟嗎?現在哪有人還在用沒翅膀的啊!」
楚江風翻翻白眼,他又沒真的用過,怎麼會知道?「好,那我順便幫妳買個海鮮粥,妳需要喝點熱的。等會兒見。」正想掛斷電話,另一端突然又傳來她的叫聲。
「等一下等一下啦!江風,如果海濤問到我為什麼沒去,你千萬不可以跟他說……說我那個痛哦!」還好她想起來,在楚江風面前丟臉總比在海濤面前丟臉來得強。
「嗯。」不用她交代他也不會說的,可是聽到她特別囑咐,他還是感到十分刺耳。「妳好好休息。」悶悶地掛上話筒,一轉身,赫然看到海濤往他這裡走來。
魁梧的身影來到面前,劈頭就問:「你打電話給小畢?她怎麼了?」雖然用的是疑問語氣,骨子裡卻是肯定句。
「她身體不太舒服,回宿舍休息。」這樣可沒有違背她的叮嚀。
「哪裡不舒服?」
「她叫我不准說。」迎戰似的眼神對上海濤,他扯開一個笑容,有意無意地透露與她「特別」的交情。「學長,今天的練習我想請個假,小畢要我去陪她。」
毫不示弱地回視,海濤輕輕點頭,還想問些關於她的事,楚江風已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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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通往她學生套房的樓梯,楚江風拎著一大袋東西來到她門前,空著的那一手停在門鈴前,又乍然停止。
這時候她要不睡得不省人事,要不就是痛到不想下床吧?
想到這裡,楚江風猶豫著該怎麼開門,但不按門鈴又進不去,突然間靈光一閃,他想到一個不太可能的可能性,瀏覽了樓梯間一圈,手隨即往窗台的凹溝裡摸去。
賓果!他由窗溝裡摸出一支閃亮的鑰匙,同時臉也沉下來。「這個笨蛋!」
開了門鎖大大方方地走進去,放下東西走到隆起的床邊,恰好與她蜷在被窩、只露出一顆頭的傻眼表情對個正著。
「你怎麼進來的?」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幻覺,想不到真的有人進來。不過,看到是楚江風也讓她放下了心,鬆了口氣後,抓緊被子繼續與痛奮戰。
他亮出手中鑰匙,橫眉豎目地瞪她:「妳真是笨得可以,備用鑰匙居然藏在那麼容易找到的地方?要是壞人開門進來怎麼辦?」
她也不想啊!一邊忍受肚子痛,另一方面還要聽他訓話,她委屈地抬起小臉。
「人家容易忘記帶鑰匙嘛!要不然寄放在你那邊好了。」
「妳不怕我來夜襲?」真是神經粗到一種難以丈量的地步,若非知她甚深,一定以為她在引誘他。
「你才不會。」她白他一眼,之後便把目光投向熱騰騰的海鮮粥。
她這麼相信他?楚江風不知該因她的信任高興還是悲哀,摸摸鼻子替她把粥倒進碗裡,又回到她溫暖的被窩邊。
「吃吧!」見她完全沒有動手的念頭,只是拿一雙大眼期盼地盯著他,他沒好氣地挖起一口粥,遞到她嘴邊。「請用粥,我的大小姐!」
她一副詭計得逞的樣子,笑嘻嘻地嚥下粥,就這樣被他餵下大半碗。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很信任他、很依賴他,她也恣意在他面前表露出最自然的一面,不管多粗魯、多任性,她就是肯定他會容忍。
以後他的女朋友會很幸福吧?腦際油然浮現這個念頭,她發現自己心頭一酸,不願意再想下去。
「還痛嗎?」不解她忽變的臉色代表什麼,他用手背撫撫她的臉蛋。「吃完熱食應該會好一點啊?我看妳的臉色也紅潤多了。」
飛紅著臉打掉他的手。奇怪,她怎麼會因他這個動作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
楚江風彷彿從她這個反應看出了什麼,帶著慣有的淺笑,印證似的又把手摸上她發燙的臉。
啪!果然,他又得到響亮的一掌。
「妳害羞?」他禁不住笑意逐漸擴大。
「害羞你個大頭啦!」她絕對不會承認的。剛才……剛才一定是她痛昏頭了!為了擺脫這個窘境,她毫無意義地左顧右盼,隨便找一個理由搪塞:「對了!那個……海濤有沒有問到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