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個錯誤讓妳失去了可以說不的權利,妳的過錯太大,我得懲罰妳一輩子,讓妳做牛做馬伺候我這個老公。」
何況,她親口對他說過,她這輩子愛的人只有孩子的親生父親,現在,他清楚的明白孩子的親生父親就是他,他說什麼也不會再退縮猶疑,他甚至非常肯定,她要的幸福只有他給得起。
「是嗎?你甚至沒問過我一句,翔翔是不是你的孩子,就這麼肯定他是你兒子?我們之前有上過床嗎?我怎麼不記得了?」秦左愛口氣涼涼地,似在數落,似在埋怨,似在撇清。
她這麼說是在氣他吧?氣他經過了這麼久的時間,還沒有察覺到兩年多前的那一晚,究竟是哪一個女子在他的大床上留下殷紅的血漬。
風笑海的心輕輕地為她疼著,布著些微粗繭的指尖溫柔的拂去她臉上被風吹落的髮絲。
「是我的錯,我允許妳氣我一輩子,不過,這改變不了妳必須馬上成為我新娘的事實。」他輕柔的嗓音如春風拂面,就像他掠過她髮絲的指尖那般溫柔,帶給她一陣悸動。
那一夜,因為夏綠艷為了師兄顧惜風的不告而別,傷心欲絕的躲了起來,而他,瘋狂的找了夏綠艷一夜,後來在一間常去的酒吧裡喝了好幾瓶的酒,直到幾乎醉死為止,不,應該說他已經醉死了,至少,他真的醉到分不清那個扶著他離開酒吧的女人是誰,又是誰跟他一夜雲雨,只知道醒過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他一絲不掛的躺在自家的大床上,那個女人留下來的只有一抹鮮紅的血漬。
當時,他四處查探這個女人的下落,可是就連酒吧老闆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當時酒吧忙著打烊,只想速速送走他這名醉漢,也沒多留意是哪個女人把他帶走的。
可,現在回想起來,一切卻又有跡可尋──
知道他住的地方,又可以找到他常去的酒吧把他帶走的女人,事實上並不多,只是自始至終,他都未曾把秦左愛列入懷疑的對象。當年正在紐約念大學二年級的她,不再像小時候一樣老愛跟前跟後的,偶爾見到他時也只是淡淡的、禮貌性的一笑,便回到自己房裡去,他從來沒有想過那個女人可能會是她。
或者該說,她的冷靜過於常人,就算第二天晚上他找上了她家,她也和平常一樣,若無其事的向他點頭微笑,然後回房。
沒懷疑過嗎?不,該說是有的。
只是,這份懷疑在一見到她之後便被徹底打散了,當時的她看起來根本不像是被他抱過一夜的女人,因為,一個處子乍然看到前一晚可能強行抱過她的男人時,該有的羞澀、逃避或是氣憤的眼神,他絲毫沒在她眼裡看到。
他該說自己是栽在她手上嗎?
這樣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卻有著比男人更強壯的肩膀,獨立的、從不怨天尤人的承擔起這個他所造成的錯誤。
對她,他欽佩卻也萬分心疼,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就是娶她,用他往後的生命來寵她、愛她、疼她,非關責任,非關翔翔,只是想要與她廝守一生,這單純的念頭清透而明白。
可,她定是不會信吧?誰教他開口的時機慢了好幾拍,慢到差一點就要由著她任性地去嫁給別的男人了。所以這回,他絕不會再遲疑了,就算婚禮有點寒酸,就算觀禮的人少得可憐,他就是要她馬上成為他的,一秒鐘也不願再等。
「你無法勉強我任何事的,笑海哥,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秦左愛一歎,清淡的眉間蓄著輕愁。
「我也決定了,我的決定不容任何人更改。」他堅定的望住她幽深的雙瞳,只手捧起她宛若琉璃般剔透白皙的臉,「這輩子,我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這麼肯定自己的決定,妳瞭解嗎?」
秦左愛點點頭,微笑,「果真,笑海哥是個極具責任感的男人。原來我想得沒錯,想要嫁給你,就要先替你生一個兒子。」
柔聲如涓,眸中含笑,一時之間,風笑海竟有些聽不出也看不出她話中、眼中的喜怒哀樂,反而隱隱地覺得不安。
「妳想嫁我?」
「是啊,你忘了你答應過我,等我長大,一定讓我當你的新娘?」可惜時光飛逝,他的眼中只有夏姊,早已忘了兒時為了哄她而許下的承諾。
那天夏姊在病房裡問過她,十六、七年前,不知笑海哥對她說了什麼悄悄話,才讓她不再鬧彆扭,破涕為笑,自此當起了笑海哥的跟屁蟲?
答案便是這句話──
「愛愛乖喔,不哭喔,這樣才會漂亮又可愛,等妳長大了,笑海哥才能讓妳當我的新娘子……」
當笑海哥的新娘,一直是她小時候的願望,這願望隨著日子過去越來越強烈,直到她再也無法承受笑海哥的眼底竟然沒有她,然後,她悄悄地退開,越退越遠。
誰料得到呢?那一晚,她竟然一路撿拾著笑海哥的傷心,一直幫著撿到他的大床上去了……
他忘了,那些話是他兒時的承諾,她卻認真的期待著……
風笑海的心一擰,千頭萬緒無從釐清,只能驀地低下頭親吻她嬌弱的唇瓣,自私的想用激情來化解她多年來的悲傷與失落,還有他的愧疚與心疼……
車窗外,金黃色的落葉飛墜,舞櫻翩翩,秋意濃濃;車窗內,他的吻深切而綿長,似要傾訴那難以言喻的感動與情真。
待他輕輕放開她時,清晨的鐘聲適巧響起,咚咚咚地敲了六下,宛若亙古癡人的樂音,悠悠地蕩入他們的心中,久久不歇,永生不滅。
剎那間,竟似永恆。
「答應我,當我的新娘。」
兒時的承諾終於成真,這麼讓人覺得幸福的一句話,再次從風笑海口中說出來,秦左愛驀地鼻頭一酸,洶湧的淚意瞬間浮上眼眶,她的心隱隱顫動著,幾乎要因過度的快樂而喘不過氣來。
這一刻,雖然只有短短幾秒鐘,卻足以抵去所有她因這個男人而曾經產生的痛,不管是心理的、生理的,不管是過去的、現在的,還是未來的,因為他真心誠意、極其溫柔的這句話,都已將她的痛消弭,轉化為濃烈的愛。
她真的不想這麼愛他的,一點都不想呵。
可是,她真的沒辦法,就算前頭是個火坑,她還是會選擇往下跳……
「好,就今天……讓我當你的新娘。」這是她一輩子的美夢呵,幸運地,她竟然可以實現。
話方落,車門已被打開,她的身子被有些瘋狂的風笑海騰空抱起,一路飛奔上教堂外的石階,一步步的往他的幸福邁進。
心,在飛揚。
沒有一刻像現在一樣,讓風笑海覺得天空是這麼藍,大地是這麼美,而他,是那麼那麼的幸福與喜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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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左愛真的沒想到會在教堂裡看到這兩個不該出現在此的婚禮見證人,一個是夏綠艷,另一個竟是渡邊牧野。
她怔住了腳步,遲遲無法再往前,然後,她下意識地將身子移到風笑海面前,一雙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渡邊牧野。
秦左愛防備性的舉動落在渡邊牧野眼底,勾起他唇邊一抹淡然的笑意。「怎麼?都要結婚了,還不謝謝我這個大恩人?」
恩人?秦左愛皺眉不語。
「如果我真要風笑海的命,妳以為這樣就可以擋得住我?」再一次訕笑出聲,渡邊牧野的眸光微微一沉,刻意忽略心口那若有似無的失落感。
「你究竟為什麼來這裡?」她以為他已經在第一時間離開紐約,沒想到……
「我會走的,等我親眼看見妳和風笑海完婚之後。」她的態度真傷他的心呵,好歹他也是那個一手促成她婚事的推手,雖然用的手段一點都不光明正大,但他功不可沒卻也是不可磨滅的事實。
她迷惑的看著渡邊牧野,不明白此時此刻他的心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驀地,一雙手臂親密的從身後攬住她的腰,風笑海將充滿男性氣息的俊臉擱在她的頸窩,在她耳畔低喃道:「這是他要妳還他恩情的唯一條件。等他參加完這場婚禮,妳就不再欠他任何恩情,這是我答應讓他當我們婚禮見證人的一個原因,另一個原因,就是讓他徹底死心。」
「可是……」她不懂,真的不懂,渡邊怎會如此輕易就放棄她呢?那麼,他以前所做的阻撓她的一切手段又是為了什麼?
「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戰爭,勝負已決,他知道他必須大方的退讓,成全我們,就是這樣而已。」如果不要想得太複雜的話,其實道理是很簡單的。
「沒錯,就是這樣。」渡邊牧野笑了,讚賞的看了風笑海一眼。
在勝負未決之前,他可以用任何手段來贏得這場可能的勝利,但當他深切的明白自己在左愛心中的地位之時,他就不得不退讓了。因為,她竟然可以為了消除他對風笑海的敵意,而決定犧牲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