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這個心眼如牛毛、愛鑽牛角尖、個性又不可愛的女人,我真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這麼愛妳?」
「愛我?」風玲不領情的哼一聲,就像喝了一口水,不小心嗆到了,不太好受。「也許你愛我,可是愛對你來說卻是輕如鴻毛,你究竟對多少女孩說過,大概連你自己也數不清吧!」
「風玲,妳究竟是怎麼了?」他被她的冷言冷語激怒了。他抓著她的肩膀,才發現她在顫抖,於是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我知道亞蘋的事讓妳心裡不好受,可是妳不必在意亞蘋,她只是一個妹妹;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替我租下房子時,私下為自己打一把鑰匙。」
風玲冷冷的推開他。「我不在乎亞蘋,我在乎的是亞薇。」
「亞薇……我們曾經相愛,這是事實,我不能因為愛妳而抹煞這段記憶。風玲,我曾坦言不諱的對妳說過,有好長一段日子,我陷入對亞薇深沉的思念裡,直到遇見妳,才讓我重新有了想愛的力量,妳應該懂的。」
「我懂,我什麼都懂了,你對亞薇不是最深沉的思念,而是最深沉的懺悔。」
石碞臉上抽動一下,嚴峻的問:「妳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風玲把亞蘋的剪貼薄拿給他,字字血淚般的指控,「你背叛你們的愛情,讓她帶著遺憾和怨恨離開人間,難怪她會對你說,她寧願化作熏衣草魂守著你們的愛情約定,也不願意離開你。石碞,她心裡不甘心啊!」
這本剪貼簿他看也不看一眼,只用冷靜得似要看穿人的目光盯著風玲的臉,不帶感情的問:「妳心裡真的這麼認為?」
瞬間,風玲猶疑了一下。「石碞,剛才你說我從不給人解釋的機會,現在我給你機會,你有什麼話儘管說,我絕不轉身就跑。」
四目相對。風玲心裡焦急的、懇求的吶喊:石碞,你快否認,我一定會相信你。你快說話呀!
「我沒什麼好說的。」他俊逸有神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風玲驚愕、失望又傷心的「啊」了一聲。
「妳心裡已經不相信我了,我再說什麼也沒有意義了。」他無力的舉起手想揮手道再見,但在半空中又頹然放下,然後轉身離去。
「石碞,你給我站住。」風玲大聲喝住他,並跑到他的面前,踮起腳尖,狠狠的甩了他一個耳光。「現在我寧可相信徐亞薇的魂附在我身上!這一個耳光,是徐亞薇向你討回來的。」
說完,風玲把剪貼簿憤恨的丟到他身上,掩著哭泣的臉跑進大樓。
第十章
韓森的歌打得火熱,不論走到哪裡、打開哪個頻道都可以聽到這首歌,風玲知道這首歌將和石碞跟亞薇共同創作情歌一樣傳唱一時,深植人心。
她沒有迴避和石碞有關連的任何事,那夜石碞在她耳畔唱歌時,他的歌聲如罌粟花般開進她的心裡,而這些音符將會日夜折磨她的靈魂。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風玲抱著波波坐著看電視,韓森的歌聲聲入耳,而母親卻如一陣風捲進來,而且是一陣春風,這下風玲又明白了。
母親在她身邊坐下來,偷偷的瞄她一眼之後,起身到廚房拿一盤水果過來,然後又弄一弄抱枕,摸一摸波波。
風玲被母親小心翼翼的動作攪得心煩。「媽,妳有事要和我說?」
母親的表情神秘之中帶有甜蜜,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女。很多時候,風玲覺得她們不像母女,倒像說閨房情事的姊妹淘。
「風玲,妳和石碞……」
「媽,妳應該是想和我談妳目前的戀情吧?」風玲太熟悉母親這樣的神情。
母親嬌羞的輕點一下頭。
「他人很好,細心又體貼,風玲,我想這一次我真的找到可以依靠終身的男人了。」
「是嗎?」風玲淡然的說。
「是的,在他去大陸之前已經跟我求婚了。」
「求婚!」風玲驚訝的大叫一聲。「媽,妳先前不是還說再考慮,所以並沒有帶回來給我看過,怎麼沒多久時間你們就談到結婚的事?」
「風玲,他……」母親支吾半晌,才說:「其實妳已經見過他了。」
「我見過他?」風玲努力的在記憶裡搜尋那號人物。「我見過……媽,我想不起來,妳就直接告訴我他是誰吧!」
母親低聲的說:「就是王中仁。」
「王中仁……」風玲反覆念著這個名字,靈光乍現,忍不住大叫起來,「我的第十次相親對像王中仁?」
「沒錯,就是他。」
「我的天啊!這件事實在太……霹靂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風玲咋舌。沒想到她第十個相親的對象,間接媒人的對象竟然是自己的母親。
「當中仁向我提出交往的要求時,我也曾猶豫了一下,可是中仁他並不介意我大他十一歲,而且妳也說過相愛的兩個人年齡不是問題,於是我才決定接受他的感情。」母親擔心的問:「風玲,妳不喜歡嗎?」
「媽,我喜不喜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妳真的瞭解對方嗎?而且你們才認識多久,談結婚會不會太快了?」母親對愛情的天真和盲目,著實令風玲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我們認識沒多久,感覺上卻好像是一輩子。」母親走到窗下,撥弄一下風鈴,發出響亮的聲音。「風玲,媽知道自己的愛情不順遂,影響妳對男人的看法,對愛情產生潔癖,可是哪一個人沒有缺點、哪一段愛情沒有一點點的瑕疵?風玲,愛情是相愛的兩個人在現實生活中去追求、去包容,而不是依著妳自己的想像去要求,這樣妳永遠都在失去。」
「媽,我瞭解妳的意思。」她就是這樣失去石碞。「媽,我想妳要去大陸找他吧!什麼時候動身?」
「明天的飛機。本來我想早一點告訴妳,可是我看妳這幾天心情低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母親注視消瘦一大圈的風玲,心疼的說:「風玲,我不知道妳和石碞之間究竟發生什麼事,不過我看得出來妳心裡很痛苦。妳從小就獨立自主,從來不對我說妳的心事,我自認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可是我還是喜歡我的女兒能跟我撒嬌一下。」
「媽……」風玲撲到母親懷裡。
二十幾年來,她一次覺得自己像嬌弱的女兒一樣,需要母親溫暖的懷抱來撫慰心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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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玲送母親到機場,在千萬叮嚀和祝福之下,目送母親上飛機。
在她要走出機場大廳招出租車時,林世然從身後輕拍她一下。
「風玲小姐,好久不見,出國玩回來了?」林世然問。
「不是,送我母親出國。」風玲問:「你呢?你是要帶團出去,還是回來?」
「都不是,我送石碞,今天他回日本。」
風玲的心抽痛一下,黯然蹙顰低眉不語。
林世然又說:「搭我的車回去吧!」
「謝謝。」
風玲坐上林世然的車。
車子上高速公路,車道有點阻塞。
林世然打開音樂,是韓森的歌,他歉然的要轉頻道時,風玲說:「沒關係的,很好聽的歌。」
「是的,現在最火的情歌和偶像歌手。唱片公司一直想辦法要留石碞下來,可是那傢伙就是不肯。」林世然餘光瞄她一眼,「我想那傢伙這一輩子會留在日本繼續過著醉抱美人的荒唐生活。」
風玲只聽不說,這一路上都是林世然在說話,說的都是石碞的事。
雖然聽到這個名字時心還是會痛,情緒仍會激動,不過她不會拒絕知道有關他的消息。
而林世然見風玲並沒有不高興,於是又繼續說下去。
「真可惜,我以為這次他回來會一直待下去,沒想到他會這樣回去。剛才妳若是看到他,一定認不出來那個槁木死灰的男人是迷倒眾生的石碞。亞薇死的時候,他傷心難過,但還不至於把自己封閉,不過這次他好像徹底死了心。」林世然擔憂的說。
她何嘗不是徹底死了心?好幾次她受不了想念他的煎熬,想拋開他過去的種種前去找他;不過,又想到她會因他對愛情不忠貞而痛苦萬分時,於是決定寧受相思之苦,也不去找他。
「風玲小姐,妳別看他好像一副玩世不恭大眾情人的樣子,其實他是一個死心眼的傢伙,亞薇和別的男人在一起時,他還是相信她會回心轉意回到他身邊。」
風玲大吃一驚。「亞薇和別的男人在一起?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亞薇不是很愛石碞嗎?」
「亞薇是很愛石碞沒錯,可是她把持不住自己的感情,我想也許當時她太年輕了。」
「請告訴發生什麼事?」
「亞薇是一個感情豐富又善感的女孩,他們的歌曲受歡迎之後,石碞實在太忙了,沒有很多時間陪她,所以只要有男人稍稍對她示好,她就禁不住誘惑而出軌,而石碞也一次一次的原諒她。那個傢伙認為都是他的疏忽才讓亞薇感到寂寞,才會向別的男人尋找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