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髻很快在他的巧手下完成,他編的髻不松不軟,恰到好處,若非真正用心,對她愛若至寶,一個大男人哪來這許多耐心。
「呵呵,好舒服,頭髮還是挽起來的好,謝謝你。」被暖陽曬烘了心情,兔兔轉過頭蜻蜓點水的在紫君未的唇邊沾了下。哪知道一個前傾,整個身子被扣進剛強的臂彎。
她的身子埋得深軟,紫君未的強壯幾乎整個掩蓋了她,她單薄的肩,細緻的手臂,顫動不休。
「對不起,我太莽撞。」他是紙糊的老虎,外表是成熟自信的大男人,骨子裡卻只是年少輕狂的二十一歲少年。
他深邃醺然的眼珠轉朱成碧,對上瞼上紅潮氾濫的兔兔,一顆心完全失去了自主。
這樣的愛戀管不得耳根發熱,管不得狂跳的心音,就這樣擁著她直到地老天荒也是願意。
兔兔被箍得難受,稍稍推開他,她除了困窘,臉也燙得嚇人,繼續在他懷裡待下去恐怕就快昏倒了。
「我喜歡你這樣對我。」
「不生氣?」甜蜜直上紫君未心頭。「還要不要?」
酡著臉,初嘗情滋味的小兔子猛點頭。
紫君未聲音乾熱的笑出聲音,他不能笑得太得意,要是小兔子翻臉他就嘗不到甜頭啦。
捧著她嬌羞的小臉蛋,紫君未吻住她花瓣般的軟唇,款款激起一繾綣的柔情,當兩眼交會,銷蝕在彼此的眼眸中。
「你這樣吻我,把兔兔當作你的誰?」戀著方纔的餘溫,卻不敢直視他眼中灼人的熱烈,她小小聲的問。
「家人。」
「你只有免兔一個家人?」應該是吧,她不曾見過他身邊有過誰。
「他們都在很遠的北方,很遠很遠。」家人嗎?他年少離家,多少光陰過去,就算老大也可能回不了陰山渡馬的長城外。
「你家,有誰?」
「我爹娶了十二房妻妾,兄弟姐妹數不盡,我想他也不記得有我這麼個孩子,就算我死了,不會有任何人會為我難過。」
他選擇在另一個國度待下,因為沒有家的人去到哪都是家。
「兔兔也沒有兄弟姐妹,一個人很好,但是,」她頓了下,堅定的說著但書,「現在有了紫君未,更好。」
他撫著她細緻的細臂不說話。
沉吟了許久,兔兔被撲面的微風催眠,幾乎快要睡著,這時才又聽他溫聲說:「我這樣的身份,也許會死得早,也許可以活到老,我沒想過自己有子孫滿堂的將來,也沒想過娶妻這回事,我喜歡你,有動過把你留在身邊的念頭,可是我身處的環境這麼複雜惡劣,又能保護你多久?」
兔兔揉揉眼,偎進他依舊溫暖舒服的懷抱,「你的煩惱比我多,兔兔不懂,但是,我喜歡你,不管你會早早死掉還是老得走不動,我就是喜歡你。」
這樣的天氣真好,她眼中漾著淡淡的幸福,嘀咕過後,靜靜的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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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吻定情。
紫君未是這麼認為的,而且他也把不輕易啟口的家事透露給兔兔知道,這表示他跟兔兔是定下來不會改變了。
但這是他單方面想得……美。
他忘記一件事——
美人,人人覬覦。
兔兔娉婷姣美的容貌像火燒草原,快速的傳入成都每個人的耳目,上至八十老翁,下至學說話的小兒都知道,還有人把她的容貌繪成圖樣出售販賣,且炙手可熱得很。
然後,成疊的求親帖湧進太韶堡,江湖人物知道自己不夠格,不敢高攀,可是,看看不犯法吧,於是,東樓的小跨院只要一入夜,就會多出不知名的人物來串門子,一晚鬧個兩日,一個月下來,太韶堡的人畜皆腿軟。
這段時間裡,兔兔每天都在改變,像蛻殼的春蟬,起先,圓圓的臉蛋還帶著微微的青稚,只要稍微一個恍惚,眼梢眉睫就染上春水盈盈的柔媚,身段柔雅,整個人即便自然的擺動,即撩動男人心中最純粹的情愫。
這一鬧,紫君未神經緊繃,整個人進入戰鬥狀態,對兩人之間又不確定起來。
大半個月過去,只要稍微的風吹草動,他就寢食難安,為了驅逐「蒼蠅」、「蟑螂」,眼眶已黑了一大圈。
兔兔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被看重了起來,看著一堆不認識的人追著她跑,她只覺得煩,這些自命風流的男人們都閒間沒事做,只會追著姑娘家跑嗎?
她覺得紫君未踏實多了。
而她心裡頭惦著的那個人,現下就躺在她的大腿上,呼嚕嚕的睡著呢。
「奇怪,不是已經不痛了嗎?」伸個懶腰,她嬌小的胸部傳來今天不知道第幾次的刺痛感。其實不只胸部,昨兒個,小腹就隱隱作痛了好久,她一直忽略它,以為是吃壞肚子,不料,方才神經一牽扯,兩個地方互相呼應似的絞了起來。
她把紫君未的頭顱搬開,踉蹌著站起來。長大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被迫非要穿裙子不可,這玩意絆手絆腳不說,一個不小心就會摔得她眼冒金星,不知道是誰發明這東西的。嘖!
她想去喝水。
不舒服的這兩天很容易肚子餓,明明午膳才過沒多久啊。
走了兩步路,小腹的沉重感突然一輕,有股暖稠的液體淌濕她的底褲,隨著大腿內側滑落下來。
那奇異的不快使她掀起長裙,赫然見著一條血痕正遲緩的沿著她的小腿肚滴落草叢。
「怎麼回事?」兔兔一起身,紫君未就醒了,看著她發呆,他出聲問道。
她楞了下,大眼中一片茫然,「我也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從來沒人教她這些。
好半晌後,完顏芙蓉被緊急的招來。
紫君未被趕出門,關在外頭乾著急。
「怎麼有人笨成這樣,你娘是怎麼教你的,連初潮都不知道,蠢!」完顏芙蓉對自己被十二萬火急的招來臭著張臉。
虧她還精心打扮過,怎料,她要面對的居然是這個把她從成都美女寶座踢下來的小妖女。
「我沒娘。」兔兔小聲回嘴。
這個像母夜叉的女孩很凶,見到她總沒好臉色。
完顏芙蓉聞言呼吸一窒,朝兔兔頭上一敲。
「笨蛋!」
「痛!」她每次打人都很用力,一點情面不留。她究竟哪裡得罪她了?
「我看見你這張臉就有氣,你耳朵給我豎起來,聽清楚,要是漏掉一個字,沒照本小姐的意思做,下回痛死我也不來了。」有求於她,哼,瞧她一副臉色發白的可憐樣……去你的!完顏芙蓉,你心軟個什麼勁,這女人可是你情場上的頭號敵人呢。
抱著棉被,兔兔只有點頭的份。
「你就不會吼幾聲啊,這麼的善良,改天賣了你!」她就是看這隻兔子不順眼。
「我沒力氣。」她是不是腦筋不大好,誰喜歡被吼啊,那要花力氣的,目前,兔兔最缺乏的就是力氣。
完顏芙蓉無奈的擺擺手,「算了,每次跟你說話害我回去頭都要疼。」白癡。
兔兔蠕動了下唇,放棄為自己辯白的機會。
「我告訴你,葵水是每個女孩都會有的,你今天第一次來的叫初潮,趕明個讓廚房的嬤嬤給你熬碗溫經湯喝,記得啊,冰的東西絕對不許碰,絕對不許喔。」給她「使」吧,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耶,竟然要她講解這些難以啟口的東西……
「謝謝。」
「誰稀罕你謝!」從出現後就用鼻孔敵視兔兔的完顏芙蓉一陣風走似的人了。
兔兔只能苦笑。當女人,真的不大方便。
門外,杵著臉色不定的紫君未。
「我先警告你喔,你要開口問一句屋裡頭那隻兔子的情形,我就再也不來了,以後呼天搶地都別來找我。」完顏芙逸受夠刺激,不需要紫君未再多一腳。
他們兩人你儂我儂,她算什麼?
紫君未本來就不打算多此一問,既然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從善如流,側身進屋裡頭去,留下沒討到好的她。
寒風淒淒,她拳頭癢,非要找個人練沙包不可……
這時待在家練劍讀書的完顏宏亮突然全身一陣雞皮疙瘩。怎麼會有大禍臨頭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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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些了嗎?」紫君未來到床邊,要見到這麼溫馴的兔子不大容易呢。
「好糗。」
「為這種事害羞啊,傻瓜蛋。」
兔兔雙頰勻上粉紅,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自然的面對他。
「你別來,離我遠一點好,芙蓉說癸水很髒,不能讓男人碰的。」
「完顏大娘就教她這些不正確的知識,要不是我不方便,哪用得著她。」要是讓那個完顏芙蓉多來幾趟,肯定會把他的小兔兒教成思想古板迂腐的女人。
以後還是讓她少來。
「你的表情怪怪的。」也許是親近的時間多了,紫君未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都逃不過她的眼。
「沒事。兔兔,你忘記太韶廳上的那座人體銅人了嗎?」
「沒忘啊。」
「嗯,那是以男子當示範的假人,下回我應該考慮用具女體。」他想到什麼似的沉吟,一想到發明的事,他就有些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