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 五星級酒店
「小姐,頭飾這樣可以嗎?」
「廖小姐,麻煩你臉部微仰,我幫你補點腮紅。你的膚色白淨,最適合這款含珍珠光澤的霜狀腮紅……」
一群服務人員簇擁著湘彌,有人為她換上晚禮服、有人忙著替她搭配髮飾和配件,務必讓她呈現出最美的一面。
今天是「展氏集團」總裁和廖資政的掌上明珠廖儷淇的文定之日,在高級酒店舉行晚宴,受邀者皆是政商名流或富賈巨紳。
今天中午,展宅的管家和司機便來到廖家,把女僕為她整理好的行李通通運到展宅。訂婚後,她便是展家的人,今晚開始便要搬進去住。
湘彌陌生地看著鏡中的自己,禁不住打了個冷顫。她真的要搬到那個冷血動物的家裡去嗎?真的要和他同處在一個屋簷之下,朝夕相對嗎?
雖然管家說已經替她收拾好高雅的套房,她擁有自己的獨立空間,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張陰沈冷酷的臉龐,她便覺得呼吸窘迫。
唉,訂婚宴都開始了,她還能後悔嗎?
她身上穿著一襲手工精緻的高級晚宴服,香檳色的雪紡紗,以多層次的垂墜設計來強調材質的輕盈與浪漫。銀白色的CELINE細跟高跟鞋將她的小巧蓮足烘托得更加完美,雪白粉頸掛上典雅的復古珠寶,整個人看起來明艷照人,卻又帶著小女人的嫵媚。
她這輩子都沒穿過如此高級的手工訂製禮服,昂貴的珠寶更是價值驚人。以前她在台北時,只能以欣賞的目光看著櫥窗中展示的高級精品。
而今,最美、最精緻的華服首飾穿戴在她身上,她卻感受不到半絲喜悅,盈盈水瞳染上無奈與悲哀。她居然要跟展仲堯訂婚了……十分鐘後,他會在眾多貴賓面前為她戴上訂婚戒指,她會成為展家未來的媳婦。
飯店的空調溫度適中,但一股寒意卻從腳底竄起。她好後悔,她不該天真地以為自己可以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她簡直是在玩火。倘若讓那個魔鬼般的男人知道她根本是個冒牌貨……不!打了個更猛烈的寒顫,她沒有勇氣繼續往下想。
想起數日前在展家的豪宅裡,當她被強吻後,氣憤地想甩展仲堯一巴掌時,他眼底的凶狠怒芒幾乎要撕裂她。那是一雙野獸的眼睛,殘酷且毫不留情,她無法想像真的惹怒他的下場會是什麼。
好想打電話給廖儷淇,好想告訴她:自己真的沒有能力再偽裝下去了,她想逃回台灣,逃開那個魔鬼!
可是,廖儷淇的手機卻怎麼也撥不通。湘彌知道廖儷淇一定是在躲她,因為她早就料定到了新加坡之後,她可能會反悔,是以故意不接她的電話。
怎麼辦啊?套上蕾絲手套的手沁出冷汗。她到底該怎麼做?外面已湧人大批賓客,她真是插翅也難飛了。
「好了,一切OK。」造型師為她配戴上由紫色碎鑽組成的小巧耳環,滿意地看著無懈可擊的準新娘。「廖小姐,你的皮膚真好,白裡透紅而且充滿自然的光澤,就算不上妝都很漂亮,身材比例更是完美。難怪展總裁這麼疼愛你,他一定非常期待能盡快迎娶你。」
造型師微笑,繼續說道:「偷偷告訴你喔,其實我們原本幫你準備的珠寶不是這一套,當時是展總裁的秘書到店裡去採購的,他說展總裁交代只要挑選最昂貴的珠寶即可。可是啊,就在昨天,展總裁居然親自蒞臨我們珠寶店,在店裡精挑細選後,重新選定了這套復古風的珠寶。他說原本那套珠寶太俗氣了,不適合你。」
替湘彌整理髮鬢,造型師又笑道:「其實我也覺得這套珠寶比較適合你呢,原先那套雖然價格驚人,但真的太奢華了,沒有這套寶石來得含蓄典雅。呵,雖然我常常替豪門新嫁娘做造型,卻很少看到准夫婿親自來挑選珠寶呢!你都沒看見當時展總裁的眼神有多溫柔,一套又一套地仔細評比,好像在挑選一件幸福的禮物似的,我相信你們婚後一定會過得很甜蜜的。」
展仲堯親自替她挑選珠寶?湘彌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能吧?他……他明明那麼厭惡她啊!那輕蔑的眼神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劃過她的心頭。
可他為何會跑去為她選購珠寶呢?湘彌越想越迷惘,手指忍不住溫柔地撫過頸上的紫鑽項鏈。平心而論,她的確很喜歡這套珠寶的風格。不奢華搶眼,但韻味古典,非常耐看,也很搭配這套禮服。
突然,一個念頭閃過她腦中——難道,連這套禮服也是他親自挑選的?可他為何要這麼做?莫名的暈紅染上她的臉頰,湘彌慌忙命令自己鎮定點兒,不要胡思亂想。
她、她才不要自作多情呢!展仲堯可是個殘酷冷血的魔鬼,不可能會對她這種女人釋放溫柔的。
也許他只是突然心血來潮罷了。或者,他不喜歡「廖儷淇」穿得太奢華或太花枝招展,所以才會臨時決定更換服飾……對,只是這樣罷了,她可別愚蠢地會錯意了。
又幫她整理好裙擺後,造型師道:「廖小姐,那我先出去了,有什麼需要的話,請隨時吩咐我。」
「好的,謝謝你。」
造型師一退下,湘彌馬上從晚宴包裡拿出手機,撥電話給廖儷淇。
也許希望很渺茫,但她還是天真地希望能在訂婚之前聯絡上她,取得她的諒解後,中斷這場荒謬的戲碼。
而且,前幾天展仲堯還破天荒地接受報章雜誌和電子媒體的聯合採訪,舉行一場盛大無比的記者會,正式公佈他即將與廖儷淇文定的消息。
謠傳已久的糟老頭居然是個英姿煥發、器宇軒昂的大帥哥,這消息立即轟動了全新加坡,還上了香港和台灣等地的財經頭條,各大媒體紛紛以最大的版面來報導這位青年才俊。「展仲堯」這三個字也在一夕之間形成了一股超級旋風,擄獲了無數女人的芳心。她們瘋狂地搶購任何與他有關的書報雜誌,視他為最俊帥的性幻想對象。
湘彌期待廖儷淇也可以看到這些報導,如此一來,也許她會改變主意奔回新加坡,那麼,她就不用瓜代上陣了。
撥了按鍵,傳入耳中的還是那千篇一律的電子語音──
「很抱歉,該用戶目前關機中,請稍後再撥。」
還是聯絡不上……湘彌無奈地切線。廖儷淇到底跑哪兒去了?她還在台灣嗎?還是跟王亞倫到異國逍遙去了?為何不給她半點聯絡的管道呢?
恐懼感突地泛上心頭,如果……如果她一直聯絡不上廖儷淇呢?湘彌暗罵自己真的太笨了,當初竟然會相信自己暫時代替廖儷淇完成訂婚後,在正式結婚前,她一定會想辦法說服廖母答應退婚,讓她全身而退,平安地回到台灣。
現在她該怎麼辦?又該如何應付接下來的婚期?
湘彌越想越慌亂,一籌莫展之際,門被推開了,一個全身名牌,但油頭粉面的陌生男人走了進來。
男人已喝得半醉,身上下但有股酒味,手裡還拿著瓶洋酒,色迷迷地看著她。
「哈哈,終於找到你了!感動吧?我知道你無聊透了,所以特地過來陪你呢!」
湘彌警戒地住後退。「請問你是?」這男人獐頭鼠目的,而且看起來很下流,讓她覺得非常不舒服。她不安地看著被掩上的門,渴望造型師能突然闖入。
男人怪笑道:「唉喲!來這套?你馬上就要嫁入豪門了,所以想裝清高來撇清我這個老相好啊?」他貪婪的目光緊緊地盯住湘彌白嫩無瑕的粉頸。「儷淇啊,你這樣對我就太不夠意思了,畢竟我可是你的舊情人呢!」
他又往前逼進一步,眼底充滿驚艷。「呵呵,不過看在你越來越漂亮的分上,哈,我可以不跟你計較啦!嘖,才一陣子不見,你怎麼變得更美艷啦?來來,先讓我親一口!」他賊笑地撲上前。
「站住!不准過來!」湘彌冷峻地斥喝,雙手護在胸前不讓他碰觸分毫,緩緩往門口退去。「聽著,我不知道你是誰,但如果你再不滾出去,我會立刻叫救命的!你快走!」
她快氣瘋了!廖儷淇那女人真是無可救藥的花癡!她到底跟多少男人有過曖昧不清的關係啊?最倒霉的是她這個冒牌貨,三天兩頭就要被她的舊情人騷擾,她真是受夠了。
男人一頓,不解地笑著。「哈哈,你在玩什麼把戲啊?儷淇啊,我可是你最喜歡的傑森耶,每次都可以讓你神魂顛倒的那個傑森啊!你幹麼擺出這張臭臉啊?看,我還帶來了你最愛喝的喊士忌呢!來嘛來嘛,一起痛快地喝個夠嘛!」
他牢牢地按住湘彌的肩頭,不由分說地便要把酒瓶湊到她唇邊。
湘彌又氣又怒。「不要!你放手!救——」
她的「命」字都還沒喊出口,門就又被推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