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來了,我怎麼可能隨便放妳走。」在她訝然又蹙眉的眼神中,聶少獅拉起她的手,平滑如絲的輕語,「來,先坐下。」
她半推半就的被他帶進座椅裡,俏臉上帶著不以為然的神色,姑且看看他想變什麼把戲。
他旋身往後面走,有備而來地推出餐車,上面有簡單的烹飪器具。
「妳餓了吧?」他帶笑看了她一眼,自在的開始烹調起來。「讓我來為我鍾愛的女人做消夜吧。」
時光彷彿回到五年前的棕櫚樹下,在馬爾地夫的海灘邊,她第一次吃到男人親手為她料理的食物。
他想表達些什麼?
想到這裡,她不說話了,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飛走了,她怔怔地看著他利落的動作,心裡忐忑不安。
對於煎牛排,他還是這麼熟練。
這五年來,他為別的女人煎過牛排嗎?
「好了。」聶少獅輕鬆的剷起牛排放在圓盤裡,淋上黑胡椒醬汁,關掉另一邊的爐具,盛起一碗海鮮湯。
金曜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默默的吃著牛排,默默的喝著海鮮湯,從頭到尾,他都不發一語的看著她吃,沒有打擾她。
然後,她吃完了,推開椅子站起來,臉上有著故作平靜的表情,但她美麗的雙眼卻像承受著巨大的情緒,再一下下就要潰堤了。
「謝謝你的消夜。」她命令自己不帶任何感情的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吃得很飽,晚安了,希望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再見。」
她轉頭就走,走得急切、走得心亂如麻。
「等一下。」聶少獅喚住了她。
她沒有回頭,但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有什麼事嗎,聶先生?」
「妳忘了一樣東西。」
這一定是緩兵之計……但是,她還是回轉過身了。
她連皮包都沒帶,會忘了什麼東西?
他緩緩走向她,直到兩人面對面,近得幾乎連條縫隙都沒有,他忽然伸手溫柔的摟住了她的腰,狂熾的黑瞳直勾勾的瞅著她。
金曜喜心一跳,揚起睫毛,不由自主的凝視著他又深情又狂熱的雙眸,感覺到他執起了她的手,套入一個東西。
她低頭看了看,腕上已經多了雙獅鐲,剎時間,她心跳難抑,開始心神恍惚起來。
「不要再拿下來。」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啞聲說:「它已經屬於妳這麼久,不適合再戴在別的女人手上。」
她迎視著他滿含深意的目光,心臟如擂鼓般的跳動,但她說出口的卻是,「謝謝你肯割愛,多少錢,我向你買。」
「我們一定要這麼見外嗎,喜兒?」聶少獅苦笑一記,深深的看著她。「這手鐲是無價之寶,千金不換,它有靈性,會尋找它的主人,而妳就是它的主人。」
他的話重重擊在她的心扉之上,她大受驚訝般的推開他。
如果她接受他,這就代表著小赫的身世之謎將被揭開,而她一手安排的有目的邂逅也會無所遁形,她一直奉為信條的理念,做個有後代的愉快單身女郎,也將天地變色……
不行!這和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差太多了。
他現在渴望她,未必代表永遠渴望,如果將來有一天,他也像天底下所有一腳踢開女人的壞男人一樣,她該如何自持?
她母親說過,沒有永恆的愛情,世上沒有永恆的愛情……
「喜兒!」瞬間,他又把她拉進了懷裡。
這次不容她逃脫,他灼熱的嘴唇迅速的捕捉了她的唇片,他強吻著,不理她的抗拒。
但這次金曜喜比他更強硬,她使盡力氣推開他,頭也不回的逃離了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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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曜喜意亂情迷的回到房中,看著鏡中自己酡紅的雙頰,回想著剛才的熱吻。
她的手指,輕輕撫著微腫的唇……
她不懂,為何五年前打動她的那個男人,如今又輕而易舉的打動了她。
她害怕這種無法掌控自己未來的感覺,自小她只有母親,母親成天忙著龐大的事業,根本無暇兼顧她。
她非常獨立,也知道自己想要過什麼樣的生活,被人呵護與寵愛的感覺確實很好,但沒人可以保證,這些將一輩子跟隨著她。
所以她決定和母親一樣,做一個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擁有自己的工作、自己的骨肉,她可以享受孕育孩子的樂趣,但不必被無法預料的婚姻生活給牽絆。
這些計劃,她一項一項的照著執行,至今沒有失誤,連五年前她在最相愛時離開了聶少獅,她都可以灑脫的做到了,現在她還有什麼做不到的?
所以,她不能任由事情再這麼發展下去了,再這麼下去,她的一切將會被聶少獅給改變。
由他對她的表現,她知道他現在還深愛著她,憑她的條件,她可以找到無數愛她的男人,但是小赫卻只有一個,如果他被搶走了,她將沒有活下去的憑借。
說穿了,她怕自己將一切交給他,而最後換來當緣盡情滅,他只要小赫卻將她丟開的巨大隱憂。
更何況,他會只忠於她一人嗎?
那天早上,她親眼見他和別的女人走出房間,兩人言談之間多所曖昧,這又怎麼釋?
沒錯,她真的是太傻了,他根本是個花花公子,她又何必為了他心魂不定,還幾乎要被他親手所做的牛排餐給收買,說不定他跟每個女人都來這一套,根本是他慣用的伎倆。
想到這裡,金曜喜的胸腔劇烈起伏,她很快撥了電話給隨行秘書。「馬上幫我安排機位,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回韓國!」
打完電話,她覺得平靜多了。
她走到隔壁房間,看著小赫熟睡的小臉,心緒漸漸回穩。
既然下定決心就不要三心二意了,為了保護小赫,保護她自己,這麼做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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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樟宜機場。
孫曼菁代表總理歡送著聶氏一族的貴賓,在候機的貴賓室裡,她殷殷地與聶天祐道別,感謝他撥冗來主婚之後,笑盈盈的走到聶少獅身邊。
「這次你們的行程太趕了,我們都沒有時間再度好好溫存,真的很可惜。」對於那夜的盡興,她回味無窮,也難以忘懷。
「曼菁,妳不是還有公事要處理嗎?」希望這位小姐聽得懂他的暗示,現在他需要獨處。
昨天得知金曜喜一行人已提早退房回韓國了,聶少獅心中有股強烈的失落感。
他真的這麼惹人討厭嗎?
她竟躲他躲得這麼迫切,連一刻也不願再待在有他的地方,她是唯一一個這麼對待他的女人。
但,他還是無法將她的倩影從心中抹去。
往好的地方想,或許因為她的芳心已被他擾亂,所以她才急著走,換言之,她心裡有他。
「我知道我送機的任務已經結束了,飛機也快要起飛了,可是我就是想再陪你一會兒。」她對他釋出一記嫵媚的笑,明媚的大眼儘是風情。「明年二月我會去台灣一趟,參加一場國際性的會議,希望到時能見到你。」
他詭譎地勾勒起一抹笑。「我當然會盡地主之誼。」
到時把他那些同樣多金又愛玩的狐群狗黨介紹給她,讓她盡情享受一夜情,這樣應該夠盡地主之誼了吧!
「聽你這麼說,我真的很開心。」孫曼菁薄嗔的瞅著他,有點不平衡的說:「我還以為你心裡只有金小姐一個人,沒有我的存在呢,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你就太傻了,被她高貴美麗的外表所騙。」
聶少獅沒說話。
據他對女人的瞭解,這種時候她們多半會自動自發的說下去,不需要他的鼓勵,她也會說。
「其實,金小姐雖然美貌多金,但行為相當放浪,我想聶公不會希望有這樣的孫媳婦,她和安總裁根本沒有辦法相比。」
如果他看上的是位純潔優雅的小姐,她絕不會破壞,可是那個金曜喜,她的怪在國際的社交場合是出了名的,她怎能不提醒他?
「怎麼說?」他薄唇微微往上挑起,不動聲色的問。
「她生了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而她則是她母親金英秀女士年輕時在精子銀行買來的產物,說不定那個孩子也是她有樣學樣,在精子銀行買來的,也或許,是她花花公主本性的紀念品。」
聶少獅的心像被打了一拳。「妳是說,那孩子是她親生的?」
「這根本不是秘密。」孫曼菁嗤之以鼻地說:「因為她們母女均是不管世俗眼光的怪胎,那孩子的出生曾喧騰一時,甚至還有很多條件優異的男人不介意她的行為,搶著當孩子的爸爸,這也難怪,金家財富驚人,誰都想垂涎駙馬爺的位置。」
他緊緊蹙起了眉心,感覺到天旋地轉,心也亂成了一團。
小赫是她和誰生的孩子?
因為愛著那個男人而無法再接受他嗎?
還是……他的思緒一下子飛回五年前,他們在馬爾地夫同居了一個多月,兩個人都沒有避孕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