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紅著臉看著手上多出來的早餐盒,黃色的早餐盒上印了大小不一的紅色心形圖案。薊正昊趁她發呆時,輕輕推推她,以俊朗的笑容送她出了家門。
這是薊正昊待在她家的第五天了,他似乎一點離開的意願都沒有,這讓長原憫憫感到很頭痛。
她趕過他,而且不只一次,但他好像存心賴在她這兒一樣,直說腿不方便,身體虛弱,禁不起舟車勞頓。
而每次只要他一搬出這套爛理由,她就會心軟,允許他再住下來。說也好笑,心腸向來冷硬的她,竟會對一個看起來壯得像頭牛的男人心軟?
老天,這要是別人知道,鐵定會笑到肚子痛。
「總裁早。」半小時之後,她進到公司,秘書小姐即刻送上為她準備的早餐。「請問今天需要用早餐嗎?」
「不用了。」她微紅著臉,但口氣仍生疏冷淡。
秘書小姐看著她手上的早餐盒,微笑地退下。
長原憫憫拎著薊正昊為她做的愛心早餐進到辦公室內,關上門的同時,她尷尬地挨著門板小聲哀嚎。
她不應該再讓薊正昊顛覆她的生活了,自從五天前的深夜他突然出現後,她的生活就陷入一團混亂。
她先是一時心軟,衝動地爬上他的床陪他睡覺,再來是失去理智的把自己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然後還讓他佔據她的屋子整整五天……天哪!這不是她的一貫作風,而這個男人一出現,她就像著了魔似的,整個人變了樣。
不行,今晚她得和他攤牌才行,管他腳痛氣虛的,她一定要把他趕走,她要恢復原來的平靜生活。
「總裁,『力華財團,今晚舉辦的晚宴,您是要親自出席,還是派別人代為赴約?」秘書小姐的聲音驀地透過內線傳來。
她匆忙跑到桌前,把早餐擺在一邊,急忙按下通話鍵。「我自己去。」
「好的,我會替總裁準備出席的晚宴服。」秘書以專業的口吻回道。「另外,您需要來一杯咖啡搭配早餐嗎?」
提起早餐,長原憫憫的視線移向那個可愛的早餐盒,獄豫著要不要吃薊正昊親手做的早餐?他做的三明治很好吃,這幾天以來,她已經吃上癮了。
上癮?!這個字眼真令她感到恐慌,她對他做的食物上癮,是否代表她對他這個人也漸漸上了癮……
「總裁?」秘書正在電話那頭等待她的回應。
「送一杯咖啡進來……不了,我改喝茶。」突然想起薊正昊喝咖啡的模樣,她賭氣地改變了主意。
可仔細想想,她為什麼要這麼做?這種舉動根本就跟小孩子沒有兩樣嘛!她惱怒地拿了一個檔案夾蓋住早餐盒。從今天起她堅決不喝咖啡,不碰他做的三明治。
不久,秘書送了一杯高山珠露茶進來,她優雅地輕啜著葛地,桌上的專線電話響起,她接起了電話。
「早安,我是憫憫……」知道這支專線電話的只有冰川家的人,而最常打電話給她的除了冰川老奶奶和夫人外,就是霧介大哥了。
「憫憫,你的聲音聽起來很愉快,似乎現在心情不錯喔——」意外的,響起的是薊正昊嘹亮又有精神的嗓音。
憫憫僵在座椅上,她把電話拿開,距離耳朵一臂之遙,兩眼像看怪物一般直瞪著話筒。
「憫憫、憫憫……你在嗎?怪哩,怎麼突然沒聲音了?」那端薊正昊納悶地呼喚著她。「喔,我知道了,憫憫你一定太驚訝我會打電話給你,更沒想到我在電話中的聲音是這麼有磁性、這麼好聽,所以一時之間聽得呆住了,說不出話。憫憫,我說的對吧?」
超級無敵厚臉皮一個。她一手捂著額頭,好氣又好笑的搖頭。
「憫憫——你行行好,說說話嘛,我不習慣在電話裡自言自語耶,這樣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一樣。」一會兒,他的聲音又變得委屈了。
長原憫憫的腦海裡驀然浮現他被噩夢糾纏,無助可憐的樣子。
「欺,原來我這麼不受歡迎,我的憫憫連跟我說一句話都不肯……」他誇張地哀歎了起來。「我覺得自己好可憐,不只身體受了傷,連心靈都受創。我看我還是……」說到這裡時,他故意頓了一下。
還是怎樣?他想離開了嗎?長原憫憫屏著氣等他說出下文,但忍到都快斷氣,一顆心奠名產生了恐慌的感覺時,他卻還不接著說下去。
他的沉默讓她不安。
「唉!」他只是對著話筒歎了一口氣。
他幹嘛歎氣?「你歎氣是什麼意思?」她不經大腦地突然冒出這句話來。
「我會歎氣,是因為害怕你不關心我。」他忍著得意的笑容回答。
他害怕?「我……」她真的說不出話了。
他的話語透露出幾分暖昧,讓她尷尬,又想起和他纏綿的那一晚了。
「憫憫,你別自責了,我知道你還是關心我的。」他兀自接下她的話。「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告訴你一聲,我晚上有事出去,可能要晚點才會回去。」
你要出門干我什麼事?何需跟我報備?長原憫憫在心中低斥著,但卻又因為他的話而感到安心。
憫憫自個兒陷在紛亂掙扎的情緒裡,所以薊正昊接下來交代的事、說的話,她全然沒聽進去。
「我要掛電話了,你去工作吧。我會想你的,拜拜。」
話筒傳來「嘟——嘟——」聲,長原憫憫卻還在出神。
許久,她回過神來,他掛掉電話之前說的那句「我會想你」突然劈進她的腦海裡,惹得她心湖蕩漾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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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碌了一整天,終於在下午的四點半鍾告一個段落。
秘書通知長原憫憫,約了造型師半小時後試裝、做造型,然後直接前往宴會現場。
她離開公司,來到一間特約造型工作室,造型師知道她偏愛黑色,貼心地替她準備了一襲「香奈兒」經典黑色晚宴服,是低v領、半裸粉背的性感設計。
長原憫憫很滿意這件晚宴服,但是她今晚卻對黑色感到排斥——全因為早上薊正昊讚美過她的關係——脫軌的念頭讓她想嘗試不同的色系,於是她在造型師不解的目光下選了另一套同款的金色晚宴服。霧金色的窄款長擺禮服搭上時髦的彩妝,給人一種獨特冷艷的美。
到了會場,宴會廳裡全是穿著華服美裳的賓客,長原憫憫在宴會開始後不久才抵達,今晚她並沒有攜伴參加,而是獨自出席這場盛宴。
幾位由日本來到台灣的商場友人看見了她,上前與她攀談。她的話不多,並沒有因為和他們是舊識而跟著搭話聊天,只是寒暄幾句就走開。
她對這樣的宴會不喜歡也不排斥,從來就當它是一種工作而已。以往在東京時她總是和冰川霧介一同出席,至少還有個伴。現在被派來台灣,她就這樣自己一個人,也沒想過要找人陪她出席這類晚宴。
驀地,她在人群裡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循著那道聲音側過頭,不意卻看見了薊正昊,他竟然也出現在這裡。
他怎麼會……長原憫憫恍然想起他早上打來的那通電話,他告訴她今晚有事要外出,想必說的就是出席這場宴會吧。
不過他會在這裡出現也不讓人意外,以他堂堂「薊氏企業」副總裁的身份,剛在國際間冒出頭來的「力華集團」能邀請到他親自出席晚宴,算是給足「力華」的老闆面子了。
長原憫憫失神地望著他所在的位置,幾個台灣商界的企業主正熱絡地圍著他,他的俊挺模樣當然也吸引了好幾位名嬡淑女們的青睞,她們的目光全密切投注在他身上。
她看了心頭很不是滋味。
她在幹嘛,他愛招蜂引蝶是他的事,她何必在意呢?
就在憫憫收回視線,懊惱得咬唇要走開時,薊正昊意外的發現了她的存在。
她亮眼的金色身影引得他一陣驚詫,他從沒看過她穿黑色系以外的衣服,他記得她連睡衣都是黑色的。
「憫憫∼∼」他無視眾人訝異的眼光,喚住了她,雖然拄著枴杖,卻神奇地快步走上前去。
從沒看過腿受傷的人走路還能走得這麼迅速的。長原憫憫瞪著他的腿,此刻她心中產生幾分懷疑,她懷疑他的腿傷根本就是騙人的。
「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早上我打電話給你,你為什麼提都不提呢?如果我知道你也會來這裡,那我就可以邀請你當我的女伴,我們恩恩愛愛、連袂出席,那感覺一定很棒!」他又陷入個人的幻想世界。
長原憫憫當場想踹他一腳。無賴,誰要跟他恩恩愛愛的,這男人的臉皮簡直厚到不行。
不想聽他天花亂墜,她轉身欲走。他卻跟著上前,左手托住她的細腰,帶著她往前走。
「你這是在做什麼?」她瞪著他。
「去外頭透透氣。」他親了一下她誘人的臉頰,領著她從側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