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你想被人搶劫,或是當冤大頭,否則我建議你到樓下的百貨公司特價品裡,找一件十元美金的襯衫,再換上一件十三元的牛仔褲,至於那雙舒適的名牌球鞋,你可以保留它,畢竟有雙好鞋才能遊山玩水,但記得將皮面拆掉,這樣才像仿冒品。還有,盡量用信用額度較低的信用卡,或是現金,以免馬上有人知道你是誰。」
「天啊,我發現我真該帶你一起去旅行!」他真的覺得蜜雪兒是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左右手。
「除非,你想娶我的女兒。」她打趣道。
「哦哦,我還是自己去吧。」
開玩笑,他可不想被婚姻綁住。一個愛管他閒事的父親已經夠煩了,別再多個老婆夾在中間。
蜜雪兒笑了,「有問題,隨時Call我,我的手機永遠為你打開。」
「是的,蜜雪兒媽媽。」他揮揮大手往外走去。
一分鐘過後,白爵士的電腦發出了收到信件的提示聲音,他的秘書走過去幫他打開信件——
父親大人,從此刻起,我休年假了,如果順利,十五天後見。這些年,我被您老操得太累,必須好好放個長假。而您也該輕鬆一下了。
對了,忘了提醒您,我已發函全球各部門,通知各高層放假一個星期,再回到工作崗位打拼。
剮試圖找我,否則我被綁架,誰來替玫茜及白金金控賺錢?
正在享受難得假期的兒子——奕夫
白爵士閱畢,立刻抓起桌上盛滿咖啡的杯子往電腦上潑去,「不肖子!」
嘶地一聲,電腦螢幕立刻變黑,站在他身邊的秘書,一下子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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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灣。
黑吟鈴面對賈斯文的再次求婚,真的是哭笑不得。
「我是認真的。」賈斯文特別選擇一家高級的西餐廳,向她提出求婚。
她啜了一口玫瑰花茶,沒有回答。
「如果你覺得自己仍在服喪期,我可以等。」他仍然企圖說服她。
「你到底看上我哪一點?」她提出了個尖銳的問題。
「這——」他一時啞口無言。
她直直地看著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十八歲就被迫出嫁,二十歲再嫁,二十三歲三嫁,但這幾年來,仍有些相信「命好不怕運來磨」的男人希望和她交往,卻都被她拒絕。因為她不想應付男人,不想再經歷生離死別。
雖然她對她的先夫們沒什麼感情,但她還是很難一再面對這種感覺。
賈斯文為了扳回頹勢,於是提議道:「我知道你對藝術有極深的愛好,不如我們一起去趟美國藝術之都波士頓,然後再往西走,可以看看寬廣的中西部草原,還可以去參觀有百年歷史的黃石公園,甚至可以去…·一」
「這些我都可以自己去啊。」她打斷他。
「那就當做我們是不小心在同一個旅行團偶遇的旅客。」他還是不死心。
黑吟鈴又啜了口花茶,「你為什麼不放過自己?」
他人長得也不差,家境也很好,在大學擔任藝術方面的老師,一直是許多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沒必要這麼委曲求全地追求她。
她的心老了,實在沒力氣和他耗。
賈斯文更加積極地說服她:「如果我說我愛上你,你也許會嗤之以鼻,但是我想說,你剛才那句話的上一句,應該是「饒了對方,就是放過自己」,你一直深陷在三次喪偶的情緒裡,也許你在內心已漸漸相信中國人所說的,自己是個剋夫的女人,因而不願再嘗試下一次的機會。但如果有一個男人,他不信這些,而且願意敞開心房,你又何必強制禁錮自己年輕的靈魂?」
黑吟鈴睇著他,久久不發一語。
賈斯文是這些年來,在她身邊講話最有內容的一個,也許她一輩子都碰不到一個乍見對方,就會臉紅心跳、小鹿亂撞的男人,如今有個言語不算是太乏味的男人,願意陪她一起去音樂之都波士頓……
多個人,也許安全些。再說,多年來,她一直想進波士頓大學進修,何不趁這個機會去看看那裡的環境呢?
反正如果他到時令她困擾,大不了分道揚鑣便是了。
「好,就依你的意思去做吧。」終於,她回應了。
「謝謝你,吟鈴。」他喜出望外地說道。
「謝什麼,我們不過是搭同一班車偶遇的旅客。」她還了他這句話,也拉開他們之間的距離。
「不。」他的態度突然變了。
黑吟鈴直覺不妙,這個賈斯文常有出人意表的舉動,這是她兩年來對他的觀察所得出的結果。
「我希望你以我的未婚妻名義一同出遊。」他堅決地說。兩人的關係好不容易往前一大步,他當然要好好把握機會,強勢介入她的生活,解救她強制禁錮的靈魂!
男人真的不能給他甜頭吃,她冷笑了聲。
「你儘管笑吧,但我仍會認定你是我的未婚妻,而且我也會在出國之前,將我名下百分之九十的財產移轉到你名下。」他很堅持。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她打斷。
「你不怕命運?我可能讓你的命不保。」
「我已經說過,我不怕!」他就像一頭栽進愛河的人,什麼也不管。
「你瘋了。」她潑了他一把冷水,希望他作罷。
可是他卻依然堅持道:「也許吧,那就讓我瘋狂!畢竟人生難得有幾次可以碰上自己鍾愛的人。」
她總覺得他說得有些悲壯,好像不是去旅行,而是去……赴死,她真不想用這個詞,但隱約覺得有些不好的預感。
「我不需要你的錢,我擁有的已足夠了,你難道忘了?」她提醒他。
「我知道你的一切,但這是我的心意。」賈斯文逕自說道。
「隨你吧。」不過是趟旅行,隨他怎麼做。再說,他未必會像她的三任先夫那麼倒楣。
「謝謝你,謝謝你。」
賈斯文伸出大掌準備握住她的柔荑,她立刻閃過,馬上提出警告:「你可以自稱是我的未婚夫,也可以隨意安排你的財產,更可以安排旅行的路線,但有三點你必須配合,否則我們就各走各的。」
「你說。」
「第一,我一定要去波士頓,第二,你不可以觸碰我的身體,第三,絕不同房。」她沒有商量餘地說出自己的條件。
他顯然有點失望,但還是說道:「沒問題。」
近水也許不一定先得月,但總有機會先近月。能夠近月,自然就比其他遠觀者擁月的機率大。
他願意賭這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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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波士頓。
廣場路上擠滿了來自不同地方的人們,與一輛輛寫著前往不同方向的雙層巴士。
車旁有著一堆衣著整齊的導遊,正在門邊大喊著自己的旅客上車。
一時之間,原本各據一方的旅客,都匆匆趕往自己的巴士門前。
「往波士頓市區及黃石公園十五日游的旅客,請搭乘金龍八號車。」
賈斯文聽到是他們所屬的旅行團,紳士地拖著黑吟鈴及自己的行李,往金龍八號車擠去。
看到人來人往,好像菜市場的吵雜情況,黑吟鈴一下子感到親切起來。
據她瞭解,美國的旅行團通常素質很高,看來賈斯文並沒有找到最好的旅行團,所以才會加入這種所謂的平民團。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只要他遵守行前的約定,就一切隨他吧。
就在他們的行李就緒之後,導遊賽諾便開始點名,點到最後時,他一再喊道:「白逸夫!白逸夫?」
這時,一抹高大的英挺身影,三步並兩步地跨上巴士的階梯,「我是白逸夫。」
白奕夫為了避人耳目,所以將自己的名字做了小小的更動。
他真的換了一身行頭,但仍從那些廉價品中找出適合自己品味的衣褲,依舊是白色的襯衫,外加水藍色的牛仔褲,球鞋沒變,但聽從蜜雪兒的建議拆了鞋面的商標,至於高級的Hemes旅行提箱,他可不想破壞它。
這可是他的最愛,全球限量二十個,犯不著為了一次假期而弄壞它。
他的出現,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尤其是單身女郎,都虎視眈眈地盯著他這可口的獵物。倒是賽諾鬆了口氣,人總算到齊,可以啟程了。
「白先生,你的座位就在我的旁邊。」賽諾說道。
「謝謝。」
白奕夫坐下,隨意瞄著窗外,意外從暗色玻璃窗的投影裡,看見了一張美麗卻看似對世事淡漠的精緻臉孔。
以他對女人的經驗,這個東方娃娃絕對不超過二十四歲,但她老成的神態卻和那張年輕的臉蛋格格不入,至於她身邊的男子,雖然算得上稱頭,但仍配不上她。
黑吟鈴彷彿感到有人在看她,而且是道強烈的質疑波光,於是往墨色玻璃看去,試圖找尋那道波光的來源,結果,白奕夫那如神祇般俊美的混血臉孔,就這麼直直地撞人她的眼底、心底。
她第一次有種呼吸急促的感覺,而且還伴隨著急速的心跳聲……她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