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是勞勃爺爺的忘年之交,又為什麼要怕我呢?該不會是我先掌控到優先權吧?」何駿得意一笑。
想當初先看上這款車殼設計的是他們,也和那位設計師相談甚歡,雖然尚未正式簽約,但幾乎已談妥了八成,萬萬沒想到事岳會殺出一個程咬金。
「即使是你們先出面洽談的也沒用,既然還沒簽約,我們開價又比你們高,這件案子已經篤定會被我們簽下了。」她瞇起眸,也不予讓步。
「你是想用價錢把我們擠掉?」何駿喝了口熱湯茶,談笑間喜怒不形於色。
「那也沒啥不可以的,不是嗎?」她也切了塊牛排人口,兩人劍拔弩張地對峙著。
「好吧!那就走著瞧,看誰拿得到合約。」他倏而站起。
「喲!敢情何總裁是老羞成怒了?」她掩嘴一笑,非常優雅地咀嚼著口中的食物。
「不敢,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之間應該已經沒什麼好談了吧?」
「的確是沒什麼好談的,說穿了,我來見你只不過是基於禮貌跟你打聲招呼罷了,你也不用太緊張。我想趁這段空檔重遊故地,以後也不可能再跟你見面。」她唇邊噙著抹似水柔笑。
「哦!看來你是信心十足了?如果用錢可以達到目的,我也可以一反原則抬高價格,那你也沒戲唱了。」他不得不補充一句。
「那你就錯了,錢只是一種誘因,如果加上美色,那就更萬無一失嘍!除非那位設計師是個Gay,否則我看何總裁是英雄無用武之地了。」說完她便拿起紙巾拭了拭唇,「謝謝你的招待,告辭。」
「你!」
何駿還想說什麼,她已站起身對他點點頭,踩著迷人的步伐翩然離去。
他握起拳朝桌上一擊,在商場上打滾了這麼多年,他從沒受過這麼大的侮辱,沒想到那個才入行兩年、還乳臭未乾的小女人,竟敢挑釁他!
好,他一定要讓她明白,她這麼做絕對是愚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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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瑞,我們當真居於下風嗎?」一回到公司,何駿便打了通越洋電話給傑瑞,將他從美夢中吵醒。
「總裁!您……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聽不懂呀!」他明明還在跟周公下棋呢!怎麼總裁也插了一腳?
「我是說那款車殼的所有權。」何駿沒好氣地又重複一次。
「哦!您是指這個呀!」傑瑞歎口氣,「誰知道『菲士霸』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對方的確有意賣給他們。」
「該死!」他重重一咆。
「總裁,我已經很賣力了,真的對不住。」如果可以,傑瑞真想跪在他面前哭訴他自己付出了多少,天天早出晚歸,連睡覺時間都是硬擠出來的。現在這時間別人正高鼾好眠,他卻才剛躺下呀!
這還不算什麼,沒想到才剛睡著,又被總裁催命符似的電話鈴聲給嚇醒了。
「算了,我想憑你要對付那個女人,真的太難了一點。」
「哪個女人?」傑瑞一頭霧水。
「沒事。」何駿掛上電話,眸子重重瞇起。
他不甘心呀!怎能讓一個小女人玩弄在指掌之間,他非得要扳回一城不可,讓那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蠢事!
跟著,他又打了通內線電話給外頭的助理,「幫我查查『菲士霸』的公關經理這幾天是在哪一間飯店下榻。」
「是的總裁,您稍等一下。」
助理立刻經由相關管道找到了答案,「總裁,是在『凱西飯店』。」
「我要房間號碼。」
「是的……是3號。」他又看了看資料。
「把電話轉給梁秘書。」何駿五隻手指輪流輕敲著桌面。
「是。」不久之後秘書便接起電話,「喂?我是梁秘書。」
「梁秘書,將我晚上與明天的約會、行程全部取消,我有私人的事要處理。」
他看著行程表上複雜的約會。
「可是……有幾項行程是很重要的。」梁秘書很震驚地表示。
「那就改期吧!」
「好吧!等改期確定我再通知您。」雖然不解,但總裁都這麼說了,她也只好照辦。
「行,就這樣吧!」何駿掛了電話後又看看表,眼看下班時間就快到了,他便立刻起身,穿上外套走出辦公室。
第九章
湘吟站在養父母的墓前,對他們深深一鞠躬。
在美國這兩年來,她從沒忘了他們,也一直很思念他們,每每遇到工作上的挫折或心情低落時,都會情不自禁地夢見他們。
儘管他們只是養父母,可對她的愛從來只多不少,一直以來她都當他們是自己親生父母,是完全無可取代的。
這也是她不願意讓別人喊她「湘吟」的原因,因為湘吟是屬於爸爸、媽媽的,是那個單純、可愛、做事直接又粗線條的女孩。而現在她是Angel,會計較、會耍心機,已完全變了個模樣,她極度痛恨現在的自己。
「爸、媽,我覺得我實在不適合商場的生活,爺爺又逼我嫁給我不愛的男人,讓我好痛苦。我再怎麼對人生沒信心,也不會出賣自己的下半輩子,所以我打算這次返回美國把一切處理好之後,就回台灣定居,回到最初的湘吟,永遠陪伴著你們。」低首默念著自己的想法後,她再看了墓碑上的相片一眼,才落寞地走下山去。
這一路上無人同行,她可以靜靜地想著一些事……尤其是他,那個至今仍在她心底深駐的男人。
搭了計程車回到下榻的飯店,來到房間外拿出鑰匙正打算開門,她突覺身後有一道不尋常的氣流,猛一回頭,竟看見何駿正在走廊的另一邊,笑望著她。
她心底一慌,正想推門而入,卻讓他捷足先登地擠了進去。
「不請我坐?」何駿問道。
湘吟瞪著他,一雙柳眉輕輕揚起,「要進來就進來,何不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幹嘛鬼鬼祟祟的?」
「哦!那是我小看你了,本以為你不會這麼大方。」他對她的惡劣態度視而不見,主動地坐進一張沙發椅上。
她暗吸了口氣,著實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兒,讓她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想喝什麼?冰箱有啤酒和飲料。」
「那就一罐啤酒吧!」他目光看向她的牛仔喇叭褲,發覺褲緣下方沾了許多泥漬,「你去哪兒了?」
她隨著他的目光看向自己,「去看我爸媽。」說到這,她突然轉首問道:「查出你妹妹的下落了嗎?」
「還沒,不過我已經不恨你養母了。」他輕描淡寫地說。
「為什麼?」她想知道原因。
「因為我已經查出來了,雖然你養母的確是我妹妹的保母,但我妹妹的失蹤卻與她無關,不……應該說她是救我妹妹的恩人。」他以拳頭抵在眉心,嗓音轉為深沉。
「我不懂。」
「調查了好些年,終於找到了當時的一位目擊者,他說當年你養母帶著我妹妹在公園玩耍,一名女子趁你養母回頭撿起我妹妹丟出的皮球時將她給抱走了。」
何駿抬頭望著她,「你母親發現後,拔腿直追,卻不小心被一塊石頭絆倒,跌入一旁水池,頭部撞到池畔,就此得了暫時性失憶症。」
「什麼?那後來呢?」她激動地站起。
何駿突然笑了,「知道嗎?這樣才像原來的你。」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快說!」她咬著下唇。
「當她醒過來以後,竟忘了這一段過往,也就是單單忘了她帶過我妹妹的這段往事。後來我去拜訪過那位醫生,那位老醫生還記得那件事,他說你養母極可能是因為責任感與壓力所致,潛意識裡一直不願想起我妹妹是在她手中被人抱走的事實。」
「既是如此,我爸應該知道呀!可是他——」
「在那之前你父母為了某事大吵了一架,你母親負氣離家,才來我家幫傭帶孩子,才不過一個星期就出了事,你父親自然不知情了。」何駿望著她,「所以……這幾年我錯怪了人。」
「我媽她……天……」湘吟不禁潸然落淚,隨即抬手用力抹去。
他坐到她身邊,從口袋掏出一條手帕遞給她。
湘吟拿過來拭了下眼角,卻依舊冷淡地說了聲,「謝謝。」
「我們就非得裝得這麼生疏嗎?」他瞇起眼看著她,「難道你忘了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有過什麼關係?」她深吸口氣,「不要故意把自己說得跟我很親密似的,我可是快要結婚的女人了,很多話請你自重,別亂說。」
「自重!你是什麼意思?」
何駿傾身向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如果不是當初我不要,你早就是我的了,不要把自己說得這麼高尚。」
「你想做什麼?」她用力抽回手。
「別裝了,這兩年來我想你有些地方確實是變了,對男人應該更熟悉了吧?」
何駿勾起唇,戲譫地對住她圓瞠的眼。
「那又怎樣?就算我熟悉他們,也不想熟悉你。」湘吟強忍住極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重重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