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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橘千奈

  「何必生氣?所有事情都是我自願的,妳沒有義務回報我,更不必覺得欠我什麼。」

  「我並不討厭你。」她緊張得手心冒汗。該怎麼說出她真正想說的?

  「我寧願妳討厭我、疏遠我,徹底從我身邊離開。」他澀然咬住唇,恨自己的軟弱,「否則,我會一直抱著希望。」

  是,他是孬了,明知她對他無情,仍是不能斷念,她身上淡淡的藥香蠱惑著他,一再挑動他壓抑的感情。

  「如果……我也抱著希望呢?」

  傅瓏樹怔住,轉頭瞧她,髮辮掩住她半邊頰上的霞色,只看得見她眸底羞澀慌亂的光芒。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件事,如果我們隔了幾年才相遇,我也許不會……拒絕你。也許,我還是會有一點慌,畢竟我們年紀差很多,我總覺得,我們距離很遠……」唉,有點語無倫次了。她傻氣地低笑,「呃,你聽聽就好,我只是一時有感而發,很多事只有一次機會,錯過就是錯過了,談什麼可能性都是枉然……」

  她在暗示他,他還有機會嗎?

  他心臟狂跳,背後冷不防伸來一雙手,搗住他的嘴,將他拉倒在地。她也被一名男子抱住腰,白布往她口中塞入,雙手被綁上繩索。

  發生什麼事?傅瓏樹愕然,才發現有數名黑衣男子不時何時繞到他們身後,魏霓遠與姬秀和已經被綁住,嘴上都貼了膠布。

  「快點,東西拿了就走!」一名男子低聲吆喝,同黨立刻四散,將四周展覽架上的展示品全掃入袋子內。

  有人來偷古物?梁意畫無暇細想,往抓住她的男人腳板用力踩下去。男人痛呼一聲,提起拳頭往她頸後重重打下。

  她眼前一黑,軟倒在地,看見傅瓏樹的臉龐近在咫尺。

  見她倒地,他眸底進射出憤怒之色,反腳勾住身邊男人的腿,絆倒了對方,隨即翻身跳起。

  一眾黑衣男子紛紛抽出刀來,逼近傅瓏樹,他奮力反抗,卻還是被刀劃傷了幾處,鮮血滴落在地毯上——顯然他們只是想制伏他,下手不重。

  傅瓏樹倒退數步,喘息地靠在擺放佩刀的架子旁,無力再抵抗,兩個黑衣男子分別拉住他,想將他綁起來。

  梁意畫想叫他快逃,但嘴裡被布塞住,只能發出模糊的聲音。就在此時,見他低下頭看著自己,她一愣!他眼神悍戾凶狠,那陌生的銳利光芒幾乎使她戰慄,他彷彿變成另一個人。

  「別怕。」凶狠的眸光對上她,添了一絲溫柔,低聲安慰,接著伸手握住架上刀柄,「喀」地輕響,長刀出鞘,抖落森森寒氣。數百年不曾出鞘的刀,竟光燦如新。

  他長刀回處,身邊三個男人立時中刀,慘叫著退開,另外幾人持刀撲上來,他一一擋開,刀勢如風,轉眼間所有人紛紛掛綵。

  梁意畫看得傻眼,先不管那把一直拔不出的刀為何能輕易出鞘,他運刀之熟練、身法之利落,像是天生擅長武術,但多病的他做過最激烈的運動也只是散步,怎麼可能如此純熟地運使這把沉重的刀?

  她愣愣地看著他走向自己,舉高長刀,刀光一閃,切斷了她手上繩索,不曾劃破她半點肌膚,接著俯身取出她口中的白布。「沒受傷吧?」

  他眸底蘊著深情與憐惜,熾烈的情緒毫不掩飾,令她心悸,那份情感,她並不陌生——

  忽見一名黑衣男子在他身後舉起花瓶,朝他後腦砸下,她驚呼:「小心!」

  ☆☆☆☆☆☆☆☆☆☆  ☆☆☆☆☆☆☆☆☆☆

  聽到他被敵方大將射傷,在後方照顧士兵的她心一緊。他數日無法出戰,敵軍謠傳他傷重而亡,如今再度披掛上陣,卻中箭落馬。

  消息傳來,她再也無法按捺,與姜兒乘著馬車趕到前方。

  「鈴女來了!」

  士兵傳令的聲音響徹營區,軍心振奮,人人趕著來瞧她。她無心停留,與姜兒趕到他的營帳內,一入帳門,撲鼻淨是血腥味。

  「殿下呢?」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人聲嘈雜,聽不見他的聲音。

  姜兒引她走到床榻邊,「軍醫在替殿下裹傷,我們在一旁等吧。」

  她帶繭的小手緊握著竹杖,掌心泌汗。她看不見,無法處理外傷,鼻端都是鮮血的氣味,她只能空自焦急,再沒有比這一刻更恨自己看不見了。

  「殿下左肩中了兩支箭……箭頭取出,血止住了,軍醫正在上藥包紮。殿下閉著眼,臉色有些白……」姜兒低聲轉述週遭的一切給她聽,「他睜開眼了,看著四周的人,他看見妳,有些訝異。他看著妳。他一直看著妳。」

  她一震,彷彿能感受到他訝異而熾熱的目光鎖在自己身上,垂下了頭,粉頰發熱,話中藏著難以發覺的苦澀,「他是在看妳呢,看妳這個還未過門的嬌俏娃兒。」

  他看著許久未見的素衫身形,任由軍醫將層層白布條纏上他肩胛。「聖女是為了我的傷,特地前來探視嗎?」

  「殿下是西紇棟樑,萬民所仰賴,我前來關切也是應當的。」她揪著姜兒的衣袖,安靜地微笑。他話聲仍是沉穩,卻比以前虛弱得多,傷勢應該不輕吧?

  他哼了聲,「淨學些官腔官調。既然妳要關切,就由妳來照顧我。請聖女留下,其餘的人都出去。」

  一名軍醫進言,「近來染病的士兵越來越多,聖女還得回去治療他們,是不是讓她身邊的丫頭留著照顧殿下就好?」

  數名軍醫也隨聲附和。

  他橫目而視,「我要她留下,誰敢囉唆?」

  眾軍醫隱忍著不滿,不敢多言,紛紛告退出帳。姜兒留下隨身的藥籃後,也退了出去。

  她聽著他沉重急促的呼吸,以竹杖點地,走到他身畔,「請殿下伸手,讓我替你把脈。」

  他依言伸手,將粗糙大掌擱在她伸出的小手上。帳內點著火盆,躍動的火光映上她憔悴的面孔,添了幾分嬌艷。

  回到戰場已有數月,戰事吃緊,他只知她在後方照顧士兵,無暇前去探視。怪病持續擴散,染病、死去的人越來越多,父皇也於十天前染病過世,國內已傳出不滿他將她帶上戰場的聲浪。百姓哀求著她回去替他們治病,生病的士兵卻希望她留在前方,讓他們感到神靈與他們同在,才能拖著病弱的身子繼續奮勇殺敵。

  她屬於眾人,不是他一人能獨佔。

  他癡癡地仰首望著她,發現她頭上覆著布巾,一雙眸子顏色更淡了,成了混濁的灰色,他心驚萬分,「妳在後方治好了多少人的病?」

  她搖頭,輕咳數聲,「我沒數。殿下失血過多,需要調養,軍醫應該開了補血的藥方,我這就去——」頭巾猛地被拉開,她一驚後退,手卻教他牢牢捉住。

  她心頭一顫,結巴道:「殿……殿下?」

  頭巾掉落,她一頭長髮披散,火光照耀下,青絲有大半都轉為銀白。

  他一時衝動,脫口而出:「妳別再當聖女了!」

  「什麼?」她愕然。

  「妳別再當什麼救人的聖女了!世上有千百萬人,妳怎救得了?」為什麼要用她的命去換眾人的命?她欠了誰?就因為是神派來救世的仙子,就得犧牲奉獻到底?蒼生的命是命,她的就不是嗎?

  他在擔心她嗎?姜兒沒說,但她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約略知曉自己時日無多。心頭流過暖意,她伸出左手,腕上有象徵鈴女身份的胎記。

  「我出生時,並沒有這個記號。我爹是樵夫,家中貧困,我是第七個孩子,上頭六個兄姊身體健全,唯有我生下來就是瞎子。我五歲那年發生饑荒,村民連樹根、樹皮都挖來吃,好多人都餓死了。有一天,爹娘帶著我走了好遠,到深山裡去找食物,他們給了我一個米糠和草捏成的團兒,讓我在樹下玩,我玩累了,吃了團兒,在樹下睡了,等醒過來,爹娘都不見了,林子裡只剩我一個。」

  她頓了下,語調平平淡淡,像在講述別人的事,「我獨個兒在山裡待了一天一夜,聽到野獸的聲音,只能躲在草叢裡發抖,後來一個獵戶經過,把我帶回去,他就成了我義父。

  「義父家裡有三個孩子,生計也是不輕,他打獵回來,全家都要幫著處理獵物,我因為看不見,切割獸肉時常讓刀子割到手,自己偷偷包紮,不敢說出來。有一天義父病了,幾個月都不能出去打獵,家中眼看就要斷炊,義父把我叫到床邊,握著我的手,要我隔天跟著哥哥們一起上山去打獵……」

  她又頓了下,因為他粗糙的指正摩挲著她手上的舊疤,指掌傳遞出親暱的溫熱,她原本蒼白的臉瞬間通紅,一緊張,又咳了幾聲,「不知怎的,只是握著手,義父的病就好了,隔天這個鈴女的記號就浮現出來。後來,義父沒再提上山打獵的事,我也不必幫著處理獵物了。所以,我會繼續救人,多救一位大叔、大嬸,也許他們家裡的孩子就能因此多活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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