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為之氣結。「卑鄙!」
習慣了她的曲解,風悠辰只回以自己淡到難以察覺的苦笑。
「我可以帶個婢女隨行,這樣你總滿意了吧?」無奈之下,她只得投降。
風悠辰想了一下,自懷中掏出一隻通體翠綠的令牌強塞到她手中,看得出它是質地罕見、價值不菲的上好翡翠,當中雕鐫著蒼勁有力的一個「風」字。
「帶著它,萬一遇到麻煩,它可以助你化解很多危機。」
他可真有自信。雨濃也知道,他的確有自傲的條件。
她所不知道的是,這只令牌代表著傲風堡的最高權威,普天之下只有兩個,一個在風老太爺的身上,另一個屬於風悠辰,也就是說,擁有它便等於肯定了此人在傲風堡的至高身份。
「我才不稀罕。」更正確的說,她不想沾傲風堡的光。
「那就安安分分地待在堡內。」
又來了,除了威脅,他就沒點別的本事了嗎?
偏偏,雨濃沒骨氣的就吃這套。
滿心不情願的收下令牌,她皮笑肉不笑地問:「還有其他『吩咐』嗎?英明尊貴的堡主?」
深知再說下去,他們鐵定又會怒言相向,風悠辰揮了揮手。「要是和我在一起會令你痛苦,想走就走吧!」
「還有點自知之明,這是你全身上下唯一找得到的優點。」留下這最後一句話後,雨濃瀟灑地一甩門,從他眼界消失。
風悠辰搖搖頭,沉聲一歎。
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雨濃膽敢這麼對待他,人人眼中卓倫不凡的他,到了她眼裡只落得一文不值;女人對他狂戀傾慕、趨之若騖,偏偏她對他不屑一顧。然而,他卻偏對她傾了心,也唯有她,才能激起他全然的愛戀。
這到底算是感情的巧妙難解之處,還是上蒼的有意捉弄?
第四章
少了令她一肚子火的風悠辰,雨濃感到連呼吸都順暢多了,空氣也清新許多。她就說嘛,那個人與她是宿世冤家、相見分外眼紅的仇敵,這輩子恐怕是誓難兩立了。
「小霞,你最好把我看緊一點,搞不好回去你們堡主還會要你寫一份報告書。」她語氣滿含譏嘲地對著身旁的婢女說。
「看緊?報告書?」不會吧?堡主明明是交代她要好好保護小姐,怎麼雨濃小姐的口吻充滿火藥味?
「可是,堡主說的是伺候你、照顧你呀!」小霞不解地提出疑惑。
雨濃反感地連連冷哼。「他可真會修飾文辭。」
美其名是伺候,實質上是監視。她真的受夠了,到底要到什麼時候,她才能真正擺脫他的陰影?
愈想情緒就愈低落,無趣地漫步到拱橋中央,垂條楊柳映襯湖光山色,這些景致以往早就看到沒感覺了,倒不如傲風堡內的景觀來得怡然。之所以堅持出來走走,只是想暫時逃離風悠辰帶給她的窒悶感,望著粼粼水波上倒映的盈盈纖影,內心的惆悵卻是怎麼也揮之不去的。
走過拱橋,她沿著植滿楊柳的湖邊步行,不自覺便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幽靜處,她隨意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刻意延緩回傲風堡的時間。難得能暫時拋卻那道沉重的桎梏,她才不想太早回去看風悠辰那張討人厭的自負嘴臉。
折了一小根楊柳,她無意識的撥弄湖面水波,微一抬眼,見著身邊亦步亦趨的婢女,她淡哼道:「放輕鬆點,別死盯著我看,我不會讓你對風悠辰難交代的。」
小霞一愕,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奇怪,怎麼有人提到自個兒的未婚夫口氣會這麼沖?何況那個未婚夫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人中之龍,又對她驕寵備至。
「小姐,都出來一整天了,我們——」
「要回去你自個兒回去。」早知道她會說什麼,雨濃迅速截斷。
小霞悶悶地閉上嘴,看了看落日夕陽,很認命地歎了口氣。
「喲,大哥你瞧,河邊那兒不是有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嗎?」
猥瑣輕浮的嗓音傳入雨濃耳中,她倏地繃緊心弦,機警地料想到自己可能碰上了什麼事。
「可不是嗎,走,咱們打聲招呼去。」
聲音逐漸逼近,雨濃幾乎沒勇氣回頭。
「小美人,在等情郎嗎?」
直到輕佻的手搭上她的肩,她驚叫著跳起身來,駭然失色。「你們想幹麼?」
「哎呀,別緊張嘛,我們哥兒倆不過是看你一個人孤伶伶的,好心想陪陪你,和你作伴。」其中一名男子流里流氣地說著。
「不需要,我只想一個人靜靜,請你們離開。」她努力抑住驚慌,力持鎮定地回道。
另一名男子怪叫兩聲,調笑道:「哇,大哥,她叫你離開耶!」
「咦,這就怪了,這裡又不是她的地盤,她能來我們為什麼不能來?」
無賴!雨濃暗罵一聲,既然他們不走,她走就是了。
才剛轉身,一隻手毫無預警的被人抓住,她驚叫出聲。「你……」
「別這麼急著走嘛,陪我們兄弟快活快活。」
曖昧淫穢的口吻聽入耳中,雨濃徹底亂了方寸。
慘了、慘了,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她該如何脫身呢?
這一刻,雨濃好生懊惱自己的任性,她實在不該拒絕嚴子豪的陪同,要不然現在就不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了。
「兩……兩位大爺,請高抬貴手,放過我家小姐吧!」一旁的小霞見狀也嚇得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兩人放肆地大笑出聲,好似在諷刺小霞的天真。到手的天鵝肉,他們有可能放她飛走嗎?
「放開我……你……救命啊——」雨濃驚慌地尖叫,抗拒著對方的上下其手及益發放肆下流的行止。
「這娘們夠勁!」他無視雨濃的反抗,反而更顯得樂在其中,一張粗鄙的臉急巴巴地湊向她。
雨濃又驚又急,使盡了全力掙扎,小霞也奮不顧身地加入混戰當中,努力想拉開色慾薰心的男人,而另一個男人自是使力的拉開小霞,兩名弱女子又怎敵大男人的蠻力,拉扯中,雨濃踉蹌地跌倒在地,懷中的令牌也掉出地面。
兩個男人看傻了。
「風?」他們面面相覷,難道這個女人和傲風堡有關?
小霞立刻奔向雨濃,以身子護住她。
看了看情況,她立即機靈地說道:「沒錯,我家小姐是傲風堡主的未婚妻,你們敢碰她一下,我們堡主不會放過你們的。」
雖然心中極度不願沾傲風堡的光,無奈形勢比人強,現在不是逞強任性的時候,雨濃只好撿起一旁的令牌,附和著說:「如果我少了一根寒毛,我擔保風悠辰絕對有本事讓你們身首異處、死無葬身之地,不信你們試試看。」
見他們驚駭失色的神情,雨濃就知道她成功地嚇阻了他們。以傲風堡的威名,要想壓制這類不學無術的三流小混混是綽綽有餘了。
為了女人而賠上身家性命可太划不來了,傲風堡不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他們對望了一眼,同時決定拔腿開溜。
逃過一劫的兩人,同時如釋重負地吁了口氣。
「小姐,你沒事吧?」小霞扶起她,猶不放心地上下打量,小姐可是堡主的掌中珍、心頭寶,要是受了傷,她可就萬死莫贖了。
「我沒事,小霞,謝謝你。」她由衷道。
「堡主交代的話,就是我分內的事。」
雨濃不禁有些疑惑,風悠辰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傲風堡內不論上下,每一個人誓死效忠的忠誠度都十分嚇人,她今日又再一次見識到了,那個傲慢又目中無人的傢伙值得嗎?
「唉呀!小姐,你的手臂擦傷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快回去吧,你的傷口需要上藥。」
「小傷口罷了,你別這麼緊張。」雨濃不以為意。經過方才驚魂的一幕,她的情緒徹底沉到谷底,只好早早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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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時,雨濃推說身子不適,沒出去用餐,只讓小霞端了些飯菜進房,起初風悠辰不以為意,以為是源於之前的口角,以致她不願見他。
之後一聽到小霞的轉述,得知稍早的驚險事件,他再也無法按捺滿心的焦慮,一刻也坐不住,直奔雨濃房中。
夜已深沉,他放輕了步伐靠近床邊,小心翼翼地執起她的手察看傷勢,雖只是輕微的擦傷,卻帶給他出乎意料的揪心感受,看來,他對她的感情比他所認知的還要深切。
認命地一歎,他取出藥瓶,輕柔而細心地塗抹在她的傷口處,這輩子,他風悠辰是注定栽在她手上了,不認命還能如何?
上好藥,他卻捨不得放開她,一雙大掌密密覆住她柔細的小手,輕輕放在唇上一吻。從沒想過他也會有這一天,為了某個女人夢系情牽,如風般傲然的心性,為她而成了繞指柔,沉穩漠然、冷傲如冰的傲風堡主,一旦扯上這個小女人,他便什麼都不是;也許該說,他的七情六慾,全然為她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