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濃無力地蹌退了兩步,任狂湧的悲怨與淒惶取代所有的知覺。
☆☆☆☆☆☆☆☆☆☆ ☆☆☆☆☆☆☆☆☆☆
自那之後,雨濃與風悠辰之間不再有怒言相向的火爆場面,而是一見著他,她便冷冷地擦身而過,不願開口對他多說一句話,甚至連正眼也不願多瞧他一眼。
風老太爺看出他們之間僵滯冷凝的情況,在心底暗暗心急,偏偏人家男主角氣定神閒,好似沒事人一樣,他真是愈來愈搞不清楚這個孫子在想什麼了。
悠辰明明深切地在乎著雨濃,但為何又要裝出一臉無動於衷的樣子呢?
就拿那天的事來說好了,晚膳時不歡而散,悠辰注意到雨濃根本沒吃多少東西,還細心地命婢女送些飯菜到她房中,這些不經意流露的柔情舉止,在在說明了他是真心關懷雨濃、珍愛雨濃,也只有雨濃,才能激起他潛在的情感。
只是,向來冷傲的他,並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感情,若非極為瞭解他的人,又怎識得他冷漠無情的外表下所掩藏的柔情。
所以,雨濃不懂。
風悠辰也不急著向雨濃解釋太多,等到有一天,她能真正知他、懂他、拿她的心來看他,她會感受到的。
又過了數天,雨濃想起自己來到傲風堡也有一段時日了,不曉得孟斯凡那邊的情況如何,她始終忘了向風悠辰詢問。她明白風悠辰這個人混帳歸混帳,做人的原則還是有的,他不是個會食言而肥的人,但為了慎重起見,她仍需瞭解一下情形。
縱有千般不願,她還是按下私怨,舉步往書齋走去,她知道此時他人在書齋與嚴子豪議事。
意思性的敲了兩下門,得到回覆後,她開門入內。
瞧見進來的身影,風悠辰有些意外地揚起眉,與嚴子豪對望了一眼,對方識相地告退,將空間留給他們當「戰場」。
「別用那種眼光看我,我是有事要問你。」雨濃首先打破沉默,不讓他有任何誤解的念頭產生。
「哦?」他淡然應道,從容不迫地往後仰靠椅背,悠閒地凝望她。
不用想也知道,若不是有事,她對他是避之猶恐不及,怎可能紆尊降貴,屈就自己來找他,他很好奇,什麼事這麼了不起。
「有何指教?」
受不了他停駐在她身上的深沉目光,她清了清喉嚨,引出正題。「是關於斯凡大哥的事,我希望你言出必行。」
是為了孟斯凡?
一抹異於尋常的情緒閃過眼底,他冷沉地一笑,神情添了幾許難測的幽寒。「你可真關心他啊!」
「這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實踐自己許下的承諾便行了。」
神色一冷,俊容覆上縷縷寒霜。
她的倔強與冷傲,容不得她自己向他低頭,於是一次又一次的反抗他、激怒他,從不肯妥協,但是為了孟斯凡,她卻又肯拉下身段、委曲求全,孟斯凡對她而言真有這麼重要?
「別告訴我,你到現在仍然深愛著孟斯凡。」好似來自冰谷的森寒語調,感受不到任何情緒,卻冷得令人發顫。
雨濃一愕。
她倒沒想過這個問題,愛不愛孟斯凡是一回事,她只是單純地想到自己之所以待在此處的原因,不願自己犧牲得毫無價值罷了,畢竟孟家養育了她八年,她只想還盡欠孟家的人情債。
面對他灼灼的逼視,她無端的感到心亂,隨口回道:「就算如此,那又礙著你什麼了?」
臉一沉,他迅捷如風地起身,狂傲的氣勢襲向她,令雨濃頓感無措。
「你……」她本能地驚退了一步。
風悠辰沒給她逃開的機會,扣住她的肩頭,冷凝的眼攫住她頓現的驚亂。「為什麼要逃開?你屬於我,這不是你無謂的抗拒就能改變的事實。」
「住口!我說過了,我永遠不會甘心地臣服於你。」雨濃氣極地回吼。
「不,那是時間性的問題,你最好現在就學著習慣。」
霸氣的吻正欲落下,雨濃看出他的意圖,驚叫道:「不許碰我!」說著,便要逃離。
風悠辰在下一刻拉回了她,深深地望住她。「為什麼不?這是我的權利。」
「我不要習慣,我死也不要!」她已幾近尖叫。
如晦的眼覆上一抹陰沉。「因為你比較習慣孟斯凡?」
雨濃震驚地瞪大眼,這卑劣的男人說的是什麼人神共憤的混帳話?初吻被他強行奪去已經夠怨了,他竟敢得了便宜還賣乖。
忍無可忍,怒極之下,她悲憤地揚手往他臉上揮去,但她動作再快,也不及身手俐落的風悠辰防備快,轉瞬間,被制住的雙手動彈不得,雨濃還來不及反應,他不容拒絕的吻已然烙下,似要將甜美的唇印上屬於他的印記與氣息,正如他所說過的,她屬於他。
去他的孟斯凡!他不容許雨濃的心裡有除了他之外的男人,而霸氣熾烈的吻,似乎也正傳達著同樣堅決的信念。
該下地獄的男人!他又侵犯她了!!雨濃氣炸了,奈何就是無法抗拒他堅定而狂炙的進犯。
該死的風悠辰,這麼下流,我詛咒你早得花柳病、絕子絕孫!
離開令他心醉神迷的唇,他一路吻至她白玉般細緻的頸項,低喃道:「不許讓其他人碰你,包括孟斯凡。」
她僵直身子,咬牙不語。
她明白他的想法,她是他的所有物,今生都別想逃開。
終於,他放開了她,凝望面無表情的雨濃,好一會兒才深深沉沉地開口:「孟斯凡快活得很,至少比起你來是如此,這個答案夠讓你滿意了嗎?」
雨濃聞言不禁望向他,那微帶嘲諷的神情一片冰冷,但足夠給雨濃她要的結論。
也就是說,他實踐了自己的諾言,而她也還清了孟家對她的恩情,從此兩不相欠。
輕吁了口氣,她有著如釋重負的輕鬆。
風悠辰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神色更為陰冷。「看來孟斯凡在你心中的份量不輕。」這個笨女人!她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看清事實,孟斯凡一點也不珍惜她,只將她當成貨品般交易。她為什麼就是看不透?傻得不曉得要怨他,還癡癡地掛心著他。而自己呢?不計一切擁有她,為的是一生的情已繫在她身上,卻反而換來她無盡的恨。她並不是個麻木無心的女人,誰才是真正在乎她的人,她難道感受不出來嗎?
雨濃沒有反駁。八年情義,怎能說絕便絕,畢竟孟斯凡也曾疼惜過她,縱然他今日的做法令她心寒。
「這算默認嗎?」風悠辰道。
雨濃冷冷地別過臉去。
風悠辰的神色比她更森冷。「我懂了,原來你之所以恨我入骨,是因為我拆散了你和孟斯凡的良緣?」
這是什麼鬼話?雨濃那張沒有表情的容顏浮起些微錯愕。
風悠辰沉浸在自己酸澀的妒意中,一時沒察覺她的情緒轉折。「但是,溫雨濃,你似乎忘了一點,人家孟斯凡艷福齊天,身邊有個千嬌百媚的姜曼妃,你主動送上門他也未必稀罕你,今日就算沒有我,你還是只能落個多情自古空餘恨的下場,不是嗎?」
雨濃死瞪著他,再一次有了想將他千刀萬剮的衝動。
「風悠辰!你好卑劣!」她悲切地恨聲道。這道她不願憶起的傷,他為何要殘忍地挑起?快意嘲笑別人、傷害別人,真能令他感到有趣嗎?
「惱羞成怒?還是無法接受事實的殘酷?」他冷漠地哼道。
如果不狠心逼她看清事實,她永遠也不曉得要清醒,雖然他知道此刻的雨濃必然恨他入骨。
「是又如何?我就是要單戀他、我就是愛他,為婢為妾也是我的事,與你何干?」對孟斯凡是否餘情未了已是另一回事,她絕不在他面前示弱。
「溫雨濃!你這個沒腦袋的蠢女人,孟斯凡到底哪一點值得你愛得這麼盲目?」
「總好過傲慢自大、目中無人的你!」雨濃大聲地回道。
雙拳不自覺緊握,他冷然如冰地回敬道:「只可惜我再令你厭惡,你都注定是我的人。」
「夠了!風悠辰,我受夠你了!」再說下去,她真的會被逼瘋。
再也不願多看他一眼,雨濃霍地轉身欲走。
「站住,你去哪裡?」他攫住她的手。
「沒有你的地方。」她冷冷地道。
他真這麼令她難以忍受?隨著情緒的起伏,手勁不自覺緊了緊。
雨濃咬著唇忍受手腕傳來的疼痛,不願叫出聲。
「說清楚!」他沉聲命令。
「去外頭透透氣!是不是我的身份已成了囚犯,得一輩子老死在傲風堡,見不得堡外的陽光呢?至高無上的堡主?」她咬牙切齒地譏諷道。
他沒理會她的嘲諷,不經意見著她的眉宇間壓抑著痛楚,才發覺自己的粗魯,鬆了鬆力道,神情也放緩許多。
「讓子豪陪你出去。」
雨濃臉色一變。「這算監視?」
不,他是擔憂她的安危,要嚴子豪隨身保護。
但他可無意解釋。「隨你便,否則就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