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一沉,冷起臉來。「管他瓜田還是李下,你早晚都是我的女人,沒有什麼話不能聽。」
雨濃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她就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狗永遠改不了吃屎!和這個狂妄的男人說話,下場只會氣死自己。
「我發現你仍然是這麼的令人討厭。」她皺著秀眉淡哼著。
風悠辰滿不在乎的一聳肩。「我並不驚訝。」或者該說——習慣了。
雨濃懶得多看他一眼,眼一閉,別過臉去。風悠辰也沒說多什麼,轉身往外走,臨去前丟下一句:「明天,我要見到一個神采煥發的溫雨濃。」
他沒回頭,所以沒見到雨濃愕愕然張開眼盯住他離去背影的蠢樣。
這個驕傲的男人!雨濃哭笑不得地搖頭。
她聽得出來,這句話的背後隱含著濃濃的關切,卻偏偏要用著霸道的命令句說出來。他難道就不能說「我希望」、「我盼望」之類的話嗎?
但不可理喻的是,她竟仍是因這一點也稱不上溫柔的字句而滿懷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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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病之後,不曉得雨濃是先前真的淋雨淋出問題了,還是被一群人叫「風夫人」叫得心理上受了影響,她和風悠辰之間的氣氛變得……好微妙、好耐人尋味,無法用字去形容,大概是身為人家的「賢妻」,她實在不好意思老對眾人為她認定的「夫婿」張牙舞爪、演出河東獅吼的戲碼。
她是不再對他冷嘲熱諷,可是反倒學會相對無言,無聲勝有聲了,所以,風悠辰完全弄不懂她的心思。說她開始試著接納他的話,又不盡然,她見著他還是冷淡疏離,他倒覺得她想表達的意念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而雨濃呢?老實說,她的情緒很複雜,面對風悠辰,她再也燃不起以往的怒火,每每想了千萬個理由想唾棄他時,腦海總會不期然浮起他餵藥的溫柔舉止,想起他曾徹夜不寐的照顧她,然後心頭便會迷惘得不知該以何種面目來面對他。
可以肯定的是,她再也無法勉強自己討厭他。
開門聲打斷了她苦惱的凝思,她望向端著托盤進房的小霞,眉頭開始皺了起來。
「我的老天,你饒了我吧!今天又是什麼名堂?」她忍不住呻吟出聲。
小霞聞言不禁輕笑。「是周大夫特別為你精心調配的補身藥方。」
雨濃垮下臉,無力地低吟。「幫我轉告周大夫,我和他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沒必要這樣荼毒我吧?」
「少人在福中不知福了,這裡頭可包含了好幾種有錢都買不到的珍貴藥材呢!」
「那你自己喝喝看呀!」雨濃不服氣地反駁。
「噢,不,我沒這等身價,無福消受。」小霞故技重施,一臉可憐相地將碗捧到雨濃面前。「夫人,你就別為難奴婢了,快快喝下吧,否則我交不了差。」
雨濃投降的歎了口氣,把心一橫,認命的三兩口喝掉它,將空碗塞回小霞手中。「滿意了吧!」
「多謝夫人。」小霞小心著不讓計謀得逞的笑容流露出來。
「最後一次警告,再叫我夫人,我就拿針線把你的嘴縫起來。」雨濃面無表情地說,這話已經講到快麻痺了,奇怪的是,風悠辰對這事居然不置一詞,完全不當一回事,而她呢,根本拿這群將她的警告置若罔聞的人無可奈何。
「為什麼呢?這是早晚的事嘛。堡主這麼疼愛你,這句稱謂只是時間性的問題。」
「疼愛我?」她不以為然的輕哼。「你哪一隻眼睛看到了?就會捕風捉影,道聽塗說。」
「我兩眼都看得清清楚楚啊!堡主可從來沒這麼在乎一個女人,你生病,他寸步不離地守在床邊照料;你身子骨差,他關切憂心地交代周大夫食補、藥補的雙管齊下。自己已經忙得連吃飯都沒時間,卻還不忘叮囑我送補藥來給你喝。所以說,你還能悠閒地坐在這裡喝補藥,比起忙得焦頭爛額、連飯都撥不出時間吃的堡主,是不是幸福多了?」
小霞說得順理成章,雨濃卻聽得一愣一愣的。
「你說……他到現在還沒吃晚飯?」最後一段話令她關切莫名,連她也說不出為什麼。
「對呀,好像午飯也沒吃。」小霞偏著頭回憶。
一抹難解的情緒流過心頭,有點疼的感覺。「他現在人呢?」
「聽說在書齋中。」小霞像領悟了什麼,要笑不笑地望著她,表情可賊了。好像有人在心疼了哦!
「哦。」她低低應了聲,小霞透視似的眼神令她渾身彆扭。「少用這種眼神看我,這不關我的事。」
「哦。」小霞也古靈精怪地學她應了一聲。
「算了、算了,當我大發慈悲好了。」受不了的雨濃先行投降,管不得小霞會怎麼想,起身往膳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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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適量的飯菜,雨濃快步走向書齋,卻在到達門口時舉棋不定、猶豫踟躇了起來,抬起的手又洩氣地垂下。
這麼做,他會怎麼想?就怕他會錯意,他已經很不可一世了,千萬別又平白滿足了他自大的男性驕傲。
算了,想這麼多做什麼,既來之,則安之。
鼓足了勇氣,她毅然敲了幾下門。
「進來。」風悠辰頭也沒抬,目光在幾本帳簿上飛掠而過,手中的毛筆也行雲流水般的疾速揮動。
雨濃看著他聚精會神投入的模樣,終於相信他是真的忙到不可開交的程度。
久久沒得到回應,風悠辰隨眼一抬,然後怔住,手中的筆忘了揮動,傻傻地盯住眼前的娉婷佳人。
「喂,餓傻啦?」所以說人不能逞強就是這樣,還以為自己的身子是鐵打的,可以不食人間煙火嗎?如果她看到一個餓到頭昏眼花、反應呆滯的男人,實在不需要感到太過意外。
「雨濃?」
懷疑呀?有這麼誇張嗎?餓到連人都不認得了。
明媚靈動的神采,終於使風悠辰回過神來,同時肯定這不是幻影。「你又有什麼指教了?別找我吵架,我現在沒空。」
「切膚之痛」的記憶猶新,有前車之鑒的他立即在雨濃開口前聲明:「先說好,我沒招惹你的斯凡哥。」
雨濃尷尬地嚥了嚥口水,侷促道:「不是啦,我——是聽說你忙到現在,才幫你送晚餐來。」
風悠辰一聽,整個人張口結舌,見鬼似地盯住她。
不會吧?今天明明沒下雨,也沒颳風打雷呀!
這是什麼表情?亂侮辱人的,瞧他,兩眼瞪得這麼大,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瞅得雨濃嫣頰生暈,囁嚅道:「你——別想歪哦!我只是……只是因為上回我生病,你照顧我……所以……我不是個恩怨不分的人……這算回報。」她支支吾吾地用力解釋。
「哦?」他挑起英挺的眉,漸漸湧現笑意。「過來。」
雨濃生平最討厭人家對她頤指氣使了,他卻老愛用命令的口吻對她說話。
「為什麼你不自己過來?」她不服氣地回道。
要是有人敢這麼對他說話,那人肯定是不想活了,但如果此人是溫雨濃,那就不能以常理論之了。
「好。」結果竟是風悠辰乖乖依言行事。
他起身迎向她,雨濃自然而然將餐籃交給他,他隨意一擺,一把將她拉進懷中,又再度嚇傻了雨濃。
多次的經歷,她知道接下來他會有什麼樣的舉動,她不閃不躲,反正逃不開,也沒有能力抵抗,掙扎看來就顯得過於無知了。
溫熱的唇印上她的,有如清風的拂掠,他只是淡淡的、柔柔的輕觸著,就好似涓涓細流一般的溫存,傾訴著無涯無盡的柔情。
她張著眼,神情麻木的盯著與她如此親近的絕倫俊容,平心靜氣問自己,此刻她的心所感受的究竟是什麼?以往,她是否太過盲目,忽略了什麼而不自知?
輕柔的吻逐漸加深,灼熱的唇舌,試圖與她交纏,換取刻骨難分的纏綿。
她始終處於被動,任他激情的吻放肆地掠奪著她不曾付出的一切。
這一吻,繾綣入心。
風悠辰眷戀得不願結束,但仍是輕輕放開了她。
「夠了沒?」她努力讓語調聽來平板,不帶任何情緒地看著他。
「應該吧!」
雨濃二話不說,狠狠地踩他一腳,然後面無表情的轉身離去。
哇!她下手……噢,不,是「下腳」真狠!
風悠辰搖了搖頭,看看一旁的餐籃,再將目光拉向遠去的身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第六章
房內,孟斯凡忐忑不安地來回踱步,神情滿是驚惶。
姜曼妃冷眼看著驚慌失措的他,心中開始懷疑,這個人值得她當初使出渾身解數勾引媚誘嗎?一點野心與魄力都沒有,她真是看走眼了。
她姜曼妃可不是個甘心屈於人下的人,也不允許她的男人是個懦弱無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