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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仲夏

  她決定明天找他說個清楚明白,就算賴定他,不是他發自內心自願的,她也不想要。

  上了樓,洗了個澡,平躺在床上,她卻發現怎麼都睡不著。

  臨危之際那一吻還深刻的印在她的心上,感覺展鷹揚熱熱的唇還貼著她的,原來他那剛毅的唇吻起來是那樣的味道,平常看起來冷冷的唇,其實還是有溫度的,在他的懷裡,她感覺很幸福,哪怕那時的下一刻就要向閻羅王報到,她一點都不怕,因為有他相伴。

  但,回到現實世界,一切都沒有改變,他還是那個對她毫不在乎的展鷹揚,甚至可能已經開始嫌惡她了。

  "我是不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她望著天花板自問。

  以後,她在展鷹揚面前可能抬不起頭了,他八成會拿那件事情揶揄嘲笑她。

  "算了,做都做了,還想這些幹嘛?"

  她再度翻了個身,強迫自己睡覺。

  "總裁,你真的不回家嗎?"

  展鷹揚突然要到漢斯的窩住幾天,他真是嚇了一大跳,平常,他扮演著影子的角色,總是非必要不出面。這下子,他不是曝光了?

  "怎麼?你有女人要來嗎?如果是,我就到別處去。"展鷹揚已經喝下一瓶XO,至於為什麼突然想喝個爛醉,他自己心底有譜。

  他確實後悔,他怪自己不該在臨危時吻了裴又寧,萬一她當了真,如她說的賴定了他,那該如何是好?

  他表面看似漂白成功,成了商業經營者,但是骨子裡,他仍是黑道份子,過去結下的梁子隨時都可能成為現在問題的導火線,所以他不能被牽絆,也不想要有女人為他擔心受怕,更不要女人為他流淚。

  那時,裴又寧對他說:"天堂地獄,我都賴定你。"他的心確實狠狠的被敲去一角,但那又如何?他仍是暴鷹,一個把傷痕當記事本的黑道份子。

  況且,裴又寧和他來去的那些女人不同,她玩不起愛情遊戲,他更不想沾惹裴仲耕的寶貝妹。

  唉!真大的麻煩,現在他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

  "總裁,您不該繼續了,喝酒是澆不了愁的。"

  沒聽勸,展鷹揚又猛灌了自己一杯酒,"我問你,為什麼會違背我的命令而聽從那裴又寧的命令?""屬下該死。"以為他在怪罪,漢斯慌忙下跪。"起來,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始末。"一個對自己絕對服從的屬下,卻突然違逆了命令,反聽從一個小丫頭的話,任何人都會覺得奇怪的o"因為裴小姐說,如果不調頭,我就在你面前自殺。""我懂了。"真像那丫頭會做的事情,他一點都不意外。"總裁,屬下知錯,若是總裁要怪罪,屬下無話可說。""我是怪你。,'怪漢斯送裴又寧回頭,把他的世界搞的一團亂,他不禁自我解嘲,堂堂的暴鷹竟然會害怕一個小女生,而躲到這裡來喝悶酒,太可笑了。

  "屬下該死!"死士訓練守則第一條,不服從命令者,自刎謝罪,漢斯拿起武士刀,打算切腹謝罪,卻讓展鷹揚給擋下了,"沒我的許可,你想死嗎?"

  "可是……"

  "那丫頭應該不只說那些話吧?"他慢條斯理的再度詢問。

  "是。"

  "她還說了什麼?"

  "裴小姐說,調頭,她保得了我,不調頭,我保不了她。"他把裴又寧講過的話重申了一回。

  展鷹揚聽到大笑,他甚至可以想像到裴又寧當時的表情,"真是狂妄自大的臭丫頭,她憑什麼認為她可以左右我的思想和決定?八成是英雄電影看太多,滿腦子奇怪的思想。"

  "總裁。"

  "什麼事?"

  "有件事情不知道該不該說……"

  "認為該說就說,想說就說,不要吞吞吐吐。"

  他向來缺乏耐性,吞吞吐吐會把他的火氣往外逼,尤其是喝了酒,內外都熱,火氣正旺。

  "屬下認為,裴小姐和您很相似。"

  "相似?她?漢斯,你越混越回頭。"他冷哼。

  "不,屬下真的那樣認為。"漢斯跪地強調,"當我看見裴小姐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時,就有一種感覺,她似乎天生要當大姐的。"

  "大姐?那丫頭?"展鷹揚再度嗤鼻,晃著身子站起,"別再胡言亂語了,那丫頭將來只會是個普通人,等她畢業,會找個男人結婚,當個賢妻良母。"

  他的世界並不適合她,他自由來去慣了,不要枷鎖,也不要牽絆。

  "就是這樣。"展鷹揚決斷地對漢斯說,也是……對自己說。

  第四章

  自從那一吻之後,情況沒有比現在更糟糕了。過去展鷹揚把她當成了麻煩,現在他把她當成了隱形人,他可以半天不看她一眼,也不和她說一句話。

  裴又寧再也忍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一把搶下他手中的文件,沒好氣的質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

  "一整天不和我講一句話,當我是隱形人嗎?"

  "我忙。"

  是啊,忙是許多人的借口,以他的身份,確實比常人忙上好幾倍,更可以巧妙善用這個"忙"字,但過去他也忙,可就沒現在這樣陰陽怪氣。她寧可他仍是那個咆哮男,動不動就對她大吼大叫,甚至打她屁股一頓,都好過現在眼中沒她的存在。

  有時,他甚至不再丟工作給她,叫她一整天坐在沙發上發愣。

  "我的工作呢?"

  "不必了。"

  "什麼不必了?"

  "秘書會做,你專心讀你的書吧。"原本他就不該把她強硬安排在自己身邊,造成現在他的頭痛,"或者和你的同學出去玩,年輕人找年輕人比較合適。"

  "呵呵!"聽了他的話,她一陣冷笑。

  是誰叫她下課就要來報到?是他!

  是誰說她不可以到處亂晃,以防惹禍上身?也是他!

  又是誰說,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仍然是他!

  什麼話都是他說的,她沒反駁餘地,沒選擇的權利,現在他卻要一腳把她踢開,天底下哪有這種事情?

  "你何不老實說,你後悔吻了我。"她憤怒的指控。

  "這裡是美國。"他聲音冷冷的。

  "美國怎樣?"

  "吻只是打招呼。"他淡默的強調著。

  他的話讓她再度冷笑一陣。

  她真的猜中了,他不僅後悔,還惡劣的出那樣沒良心的話,叫人心冷到極點,"我也沒說吻有什麼意思,你自己想太多了。"

  "是嗎?"他狐疑的看著她,不怎麼相信。

  "我只是不想死了還保有初吻,如此而已。"

  他定睛看她,許久才問:"那……天堂地獄都賴定我,是什麼意思?"

  "哈哈,因為賴定你,當我做錯事情就有人幫我收拾啊。"她強詞奪理自圓其說了起來,雖然轉得有點硬,但是她不想被他看不起。

  "是嗎?"

  這樣不是比較好?

  可是聽了她的解釋,他心沒由泛起了一絲失望的情緒。

  真是有病!碰上這丫頭,他老是變得不正常。

  起身抓起衣服,他決定找女人排解內心的不快。

  "上哪去?"

  "找女人。"他大刺刺的說:"上床消氣!"

  "下流,無恥!"她臉漲成了豬肝色,很想狠狠踹他一腳。

  "照你的說法,天底下的男人都非常下流無恥。"展鷹揚邪佞的一笑,"我就是下流無恥,你寄望我成為什麼?情聖還是聖人?"她知道,他都不是。因為他是暴鷹,做事情總是隨心所欲。裴又寧追著展鷹揚下樓,卻在大樓外被吳炳華叫住,"原來你在這裡打工網!"

  "呃……是啊……"裴又寧眼見展鷹揚就要開車離去,她卻無法脫身,此時她覺得這個吳炳華實在是個令人討厭的不速之客o

  "既然巧遇,這回一定要吃個飯。"吳炳華笑著說。

  "我不餓……"

  "走啦,我請客。"吳炳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拉著她朝另一邊的地下美食街走去,"想吃什麼都可以點,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展鷹揚從後照鏡看著兩人親蜜地離去,胸口活像被捶了一記,悶悶的很不好受。'只要她和其他男孩子在一起,他就可以獲得自由,那不正好是他所期望的嗎?為什麼感覺會那麼不舒服?

  為了擺脫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他快速撥通了一組號碼,對著話筒那端說:"安妮,回家等我,我馬上就到。"

  "好。"電話那端的女人好像召受寵幸的嬪妃,雀躍的一口應允。

  他要女人輕而易舉,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太費心機,你情我願,就如此簡單,何必費心談論感情,那對他來,是沉重的包袱,他無心玩,也玩不起。

  十六歲,他差點死於非命,被雷鷹所救,之後進入雷鷹集團,在這個黑白兩道通吃的神秘企業,開始了舔血的日子。

  除非必要,雷鷹不要展鷹揚打打殺殺,所以二十二歲,他來美國攻讀碩士,並且籌劃雷鷹集團美國分公司,二十五歲,正式成為雷鷹集團美國分部負責人,這期間,他腦袋中只有工作,女人只是排解需求的工具,他從來不給任何女人遐想,他也不給任何女人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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