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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仲夏

  車子一抵達醫院,她連沖帶撞地衝進病房內,卻聽到幾個人嘻嘻哈哈打成一片。

  "這是怎麼回事?"她以為展鷹揚掛了,嚇到全身直冒冷汗,沒想到眼前所看到的並不是她所想像的情況。

  病房內,展鷹揚正和女人在打情罵俏,一旁站著幾個他的跟班,不停對他打趣,談笑風生的場面,一點也看不到她所聽到的"噩耗"。

  "你怎麼跑來了?"看見她,展鷹揚也有點意外。

  "漢克說你被放冷槍,我……"嚇死這句就省略了,裴又寧看見他-手搭在一個女人的腰上,另一手正摟著另一個女人的肩膀,擔憂長翅膀飛了,取而代之的是火氣上揚,"如果沒有死,就不要亂傳噩耗。"

  "你這丫頭真不可愛,我被槍子射穿了手臂還不夠,你還想要我翹辮子啊?"展鷹揚忍不住數落她。

  為啥兩人一見面就是針鋒相對?她不明原因,裴又寧單純地認為這是展鷹揚看她不順跟,但她又為什麼呢?明知道和他越是針鋒相對,他越不可能對她有好感,但她卻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和他相處。

  愛卻不敢說,的確非常不可愛。

  "艾裡亞,凱瑟琳,你們先回去吧。"展鷹揚推開身旁的兩個女人,自顧躺回病床上。

  "我留下來陪你。"艾裡亞嗲道。

  凱瑟琳怕會被排除,也忙偎向他央求,"也讓我留下來好嗎?"

  "不用了,我的私人小妹來了,她會送我回家。"

  私人小妹?

  說的是她嗎?

  真是有夠他媽的混蛋,一刻不壓搾她,他大概很難過吧?!

  "大哥,真的不用我們護送?"

  "現在對方肯定認為我四周圍都是人手,不會貿然行動,你們可以先回去休息。"展鷹揚一派悠閒,一點都不像剛被人放了冷槍的樣子。他出生入死慣了,她卻第一次看他受傷人院,在人作鳥獸散去後,積壓的擔憂與恐慌-旦釋放,淚水就像少了螺絲栓,失控的往臉舉上一直下滑。

  沒料到她會哭,展鷹揚嚇得手足無措,"你哭什麼啊?我又沒死,真死了再來哭也不遲啊!"她一直盯著他看,心被莫名的恐懼給揪著……裴又寧十八歲時,看見一段影片,那是展鷹揚故意拍下來向裴仲耕炫耀第N次掛綵的簡短影片。鏡頭內的他,衣衫零亂的敞開著,指著一道二十公分長的傷疤說:"這是這次的戰利晶,輝煌的記事。"透過影片,裴又寧看見一雙野獸的眼神,好像越是受傷,野獸戰鬥的意志越是高昂,而她就這樣莫名其妙陷入了他非刻意所張開的情網,傻傻的往裡面跳,而且越跌越深無法自拔。

  她以為自己一定可以習慣他的打打殺殺,可是現在看來,她的心臟還是不夠強,還無力支撐那些突如其來的衝擊。展鷹揚不瞭解她的感受,只以為她被嚇到,他下床傾身摸著她的頭,安撫道:"好了,別哭了,大家都叫我九命怪貓,根本沒人可以要得了我的命。"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嚇我?"她哭著詢問。

  "很難,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回台灣,當作不認識我,這樣你就可以不用受到任何驚嚇。"他從沒想過要讓任何女人為他牽腸掛肚,那是麻煩,也是累贅。從他的世界消失,讓他從她的生命隱滅?對她更難!現在她比較認為,哥哥說:"不要哭著回來!"的意思接近這個。為這個男人哭,恐怕是無法難免的,從她選擇愛上他的那一霎那,就已經注定好了。

  "可惜!"她強打起精神,把纖細的身體鑽進他的腋下,以全身的力量撐著他說:我賴定你了。"

  "賴定我?"展鷹揚低頭俯視,似想從她的眼神中尋找一點答案。

  "是,除非我願意離開,否則,誰也不能趕我走。"她知道,眼前只有兩條路,一是離開,二就是讓自己變得堅強,她選擇後者。

  展鷹揚認為她只是一時的迷惑,剛聽到時,他或許有點相信,不過隨之就不當作一回事,"隨你,不過工作照做,也不許哇哇大哭。"

  他沒有堅持,還把自己的重量丟給她。

  "喂!你……"她的抗議在接觸到他疲憊的眼時停止。

  原來他不是故意,而是藥效在他體內作祟,但……她還是忍不住開玩笑威脅,"你信不信我把你丟著不管?"

  "隨你。"他已經累到不想苦撐,在她面前他可以很安心,很安心一覺到家。

  聖誕節前幾天,管家就開始張羅聖誕晚會的一切事宜,裴又寧卻仍然身在水深火熱之中,常常睡倒在一堆檔案夾裡,然後在展鷹揚的車內醒來,一點也沒感受到節慶的氣息。

  她當然不可能笨得以為展鷹揚從上次受傷後會突然轉性看上她,他對她的態度只有在藥效作祟那一刻最為溫柔,之後,他又故態萌發,每天丟一堆工作給她,連泡茶小妹該做的事全部丟在她身上,甚至還要其他部門儘管使喚她,簡直就是把她當成了廉價勞工。

  不過以她是裴仲耕的妹妹的身份,除了他,也沒人敢真的使喚她。

  聖誕節就快要來臨,她遠在希臘的哥哥都記得寄禮物給她,展鷹揚身為監護人及頂頭上司,該不至於寒酸到沒有準備?

  "你不會忘記什麼吧?"她試圖要提醒他。

  "忘記什麼?沒有啊。"

  以為他是故意裝佯,可是她等了又等,聖誕節晚會到了,她還是沒有等到任何的禮物,倒是他突然伸長了手問:"我的禮物呢?"

  瞧他的手,裴又寧忍不住回以一記白眼,"那麼多漂亮美女送你禮物,不缺我這一份。"

  她說的不誇張,從賓客進門,他雙手已經忙的不敷使用,接著是他的嘴唇忙碌,每個進門的美女都要來一記親吻,看到她差點吐血身亡,但他卻說那是-種西洋禮儀,除了禮貌不具任何意義。

  噴!那是他個人看法,她可看的很清楚,那些女人,醉翁之意都在他,巴不得佔據他每一分、每-秒。

  她藏著自己所準備的禮物,一個人窩在樓梯間看這場年節氣氛很重的晚會,展鷹揚請在場的所有女賓客跳舞,就是獨獨遺漏她這個"女人"。

  裴又寧翻著白眼,不是她愛計較,而是那些女人根本是來爭"鋒",低胸的禮服一件比一件低,低到男人不必費力就可以一飽眼福。

  展鷹揚從頭到尾玩得很開心,任憑那些高聳胸部貼著他的胸膛,在舞動身軀時隨著晃動一望炫目的乳浪。

  她討厭女人靠著他,撇開眼不算,卻不能駕馭思緒不去亂想。

  托著下巴,她整個人陷入幻境。

  想像暴鷹擁著她翩然起舞,四周除了悠揚音樂再無其他閒雜人等,似乎整個世界只為他倆轉動。

  擁著她的暴鷹變得好溫柔,頻頻詢問她,"喜歡我送的這套禮服嗎?"

  "喜歡。"她笑著回應。

  她喜歡那些音樂,也喜歡那些昏黃的燈光,讓她微得以遮掩嫣紅的臉蛋,她的心跳得好快,因為這是暴鷹第一次這樣溫柔看著她。

  她喜歡他眼中有她,更愛他那溫柔得讓她醺然的眼神。

  "人家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一點都不假。"

  "是嗎?"

  "你好美。"他滿口讚歎。

  隨著他漸漸逼近的臉孔,她的下巴突然下滑了一下,夢乍然驚醒,她錯愕的看到一雙修長的腿站在她眼前,她心虛地臉蛋立即紅得像天邊晚霞。

  "你在發什麼呆?"

  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聲音的主人正好是這屋子的主人,也是今晚最搶手的單身貴族,更是一隻滿場飛舞的公孔雀。

  真糗,她竟然做起白日夢來了!

  "臉幹嘛紅成那樣?"展鷹揚疑惑的睨著她問。

  從剛才他就一直在注意她,她一個人坐在樓梯間發呆,一會兒擰眉,一下子傻笑,活像個小白癡。

  "你該不會在作夢吧?"

  "胡說,我哪有在作夢!"她訝然站起大聲反駁,同時……愕然發現全場都投給她疑惑的目光,接著,每個人臉上都掛著一抹嘲笑。丟臉丟到家了!"幹嘛不下來玩?別人會以為是我虐待你。""我沒禮服。"她嘟著嘴,依然動也不動。其實心底是有點期待的,希望他會突然叫她去樓上房間看看,或許會有個意外的驚喜,更說不定有件美麗的禮服就躺在她的床榻上等著她去發掘。

  但夢,一定終歸只是夢。"那就早點去睡覺,小孩子早點上床比較好。"展鷹揚笑著摸摸她的頭,轉身又加入那一票狐群狗黨。

  她就說嘛!

  夢終歸只是夢,而美夢由來最易醒啊!

  在龍蛇混雜的紐約,大白天碰上扒手很稀鬆平常,只不過這個扒手比較不長眼睛,什麼人不去偷,偏偏相中裴又寧下手,她雖稱得上是只肥羊,但是站在她身旁的展鷹揚卻是超難惹的,碰上了算是不幸。

  "把皮包還給那位小姐。"展鷹揚扭著扒手的手,只要稍一用力,那扒手就痛得哇哇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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