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鷹飛真正需要的,是她。
「我好高興不奇姊你來看我。」平凡撒嬌的賴在不奇身上說:「你乾脆就留下來當我的師爺好了,替我拿主意定法子。」
不奇扮個鬼臉,「恐怕我就算想留下也不成,這回我沒告訴你司徒大哥,匆匆忙忙跑來,他回去人成要和我大大訓話一番。」
「這麼一講,對了,不奇姊,你怎麼曉得我需要你來呢?」
「可不是我的神機妙算。」不奇自懷中搜出一封紙書,「我接到這封信,立刻動身趕來。」信上寫的簡單,意旨是平凡非常想念不奇,希望能邀請她到府上住個兩三天,讓姊妹們好好的聊聊。
「這是鷹飛寫的信。」平凡瞪大雙眼,「為什麼?」
「為了給大嫂一個驚喜啊!」突然間樹稍倒掛金鉤現出一張小臉,「可是信是我替大哥派人發出去的。」
「小鸚!」平凡試著皺眉緩和她的笑臉,「你又在偷聽了。」
「這回可不是。」小鸚轉個身子自樹上翻身下來,自從與嫂子學藝之後,她身手越來越靈巧,「我先上樹睡覺,你們後頭才到林子小亭來喝茶聊天,所謂先來後到,我怎麼算偷聽呢?」「好吧,算你有理。」平凡執起信說:「你說這是個驚喜?」
「大哥與董總管說的,董總管再告訴我的。那陣子大哥為了關起大嫂的事而煩心,把這驚喜忘得一乾二淨,後來我想找人來替你們兩人說項談和也不錯,就自作主張替大哥發出信了。」
「小鸚,小心讓你大哥知道。」平凡溫和的訓斥著小姑,「雖然大嫂很感激你的幫助,可是下次別再——」
「平凡妹妹,」不奇雙手抱胸,面色鐵青的問:「方纔這位小姑娘說起什麼關禁之事,究竟怎麼回事?」
***
「那真的是誤會。你聽我說嘛,不奇姊。」平凡一面追在後頭,一面急急說。
不奇手持她擅長的飛刀暗器走於前頭,氣憤的說:「不管是誰我都不許他欺負我的妹妹,更何況他是你的夫君,怎麼能夠關住你呢!」
「當年司徒姊夫不也——」
「沒錯,就是這樣我更要給他一點教訓。」不奇說:「當年沒人替我討公道,我得自己去找你姊夫算帳。今日你有姊姊替你出頭,不用擔心,我絕對會讓他不能再關住你半步。什麼嘛!要知道我們女兒家不是好欺負的!」
「他有他的理由——」
「不許你替他說半句好話。」不奇警告的瞪她,「錯就是錯,沒有借口。」
「我也不要見你傷害他!」平凡叫著:「我可以自己和他解決。」
不奇冷哼一聲,「有一必有二,假使我該死的縱容他,讓他以為我們姊妹可以坐視你被欺負而不管,他未免太過天真。不,我已經下定決心,你讓開,平凡妹子,我保證他那條命我不會碰,就算我打他個半死,我也會負責讓他活回來。」
平凡橫臂擋於書房門口,「除非你先打倒我,否則我不會讓你進去找他的,不奇姊姊。」
「我是在替你出氣,凡兒。」不奇叉腰有氣發不得。
她咬咬牙還是沒放下手,「我可以自己解決。」
「你我還不瞭解嗎?你心腸那麼軟,他只要一聲好言好語你就忘了自己的委屈,萬一還有下次、或是下下次?不,我要一勞永逸的解決這個爭端。」
就在平凡還打算繼續勸說,書房的門卻由內打開了,「平凡,你與司徒王妃在這兒做什麼?」
平凡忙把鷹飛往內推,「不關你的事,進去。」
「雷鷹飛,你給我站在那邊。如果你打算躲在平凡的背後,我發誓會讓你從『西北無敵』變成『西北不敵』。」不奇已經大聲挑戰。
「噢,我的好老天。」平凡以手遮眼,「抱歉,不奇姊姊說的話不是真的,你可以不用管。」
但雷鷹飛已把平凡推到身後,「司徒王妃為什麼事如此生氣?」
「問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做的好事?」鷹飛皺起眉頭,莫非與筱嫻的牽扯有關?「司徒王妃我能瞭解你為平凡氣憤的心情,不過范姑娘是我雷家的問題,我雷某自會解決的。」
「我才不管你與那位筱嫻該怎麼辦,現在我講的是你——竟把我們平凡給拘禁起來,你是何居心?她做了什麼事讓你有權利關住她?」
原來是講這件事,鷹飛認罪的點頭。「我的確是做錯了。」
「你倒挺爽快承認的。」不奇降低一點敵意,「好,那麼我問你,你有誠意認錯嗎?發誓沒有下次?」
「平凡娘子絕不會再受到關禁的命運,除非把我自己與她一起關起來。」他說。
不奇鬆開胸前的手臂,開始沉吟的繞著圈子,「你不錯,我喜歡你這人乾脆利落。若是讓我再聽見你關住平凡妹妹,我前來府上討人,你該無話可說。」
看見不奇姊已沒那股滔天怒火,平凡也不覺鬆口氣,「可以了,不奇姊姊,我會自己與鷹飛哥談談。」
但不奇好整以暇的等著。
鷹飛嘴角一扭,返身走入書房中,過不多久帶著一隻昂貴的青玉瓷瓶回到不奇面前,「我雷鷹飛如有違心之論,就讓我下場與這瓶一樣。」語畢,他竟用力以十指掐碎那只青瓷瓶,霎時破碎的瓶身混著他掌心流出的血滴濺到地板上。
「你!」平凡又急又氣,捉住他流血的右掌,「傻、笨、呆、蠢!」
鷹飛還能對她微笑,「別又哭了,這次你要我用哪只手來替你擦淚呢?」
但她的眼中只有他掌上流出鮮紅的血,而且不斷擴散中,「我的天,來人啊,快來人送一盆熱水與乾淨的布過來。」平凡已經七手八腳的扯著自己的衣袖,「該死,來不及了。」
但他卻拍拍她的肩膀,「等一等。」
平凡瞪他,「你說笑!」
鷹飛沒有費事回答這句話,他迎視不奇的目光,不卑不亢,「這樣的證明就夠了?或者你還需要更多?」
「更多?」平凡已經嚷叫著。
不奇低啞的笑著:「假如我試著要傷你,恐怕有人會先找我拚命吧?」
「他做得己太多了。」平凡告訴不奇,「難道不奇姊想要他的命?」
「我的確是沒這意思。」不奇懶懶地說:「萬一你成了寡婦,那我還得操心怎麼拆掉你的貞節牌坊,豈不累死我了。」
平凡紅著臉,緊捉著鷹飛的大手,「不奇姊!」
「是。」她應聲笑道:「我還是替你看看該怎麼醫醫他的手吧!省得你急得如同熱鍋螞蟻,白白讓人家笑話去。」
「這還比較像句話。」
有不奇的金創藥與妙手回春,不多久鷹飛的手掌已包裹完畢,保證於三日內化大傷為小傷,小傷為無傷。
安排好不奇姊的客房後,平凡握著鷹飛的手,回到他倆許久未歸的七星閣內。
「唉。」她滿足的歎口氣坐上喜愛的太師椅,「還是這裡最習慣。」
鷹飛小心的捧著她的臉,「抱歉娘子,將你關於密室那麼多天。」
她拉下他的大手,親親裹著白布的掌心,「你不必這麼做,我自己也稍做反省,如果我不要那麼衝動,不要一開始就和你槓上,不要讓怒氣掌握我,或許事情就不會發生到這種程度。」
他拉她入懷,「是我的錯。」
「不,是我的錯。」
「我的錯。」他輕輕在她唇上一吻。
平凡還是努力的搖頭,「不,我的錯。」
「好。」他突然笑了。
什麼好?平凡瞪著他俊挺的笑顏,「好啊!你耍我!」
「沒法子,娘子既然堅持要把錯歸到自己頭上,為夫的除了體貼的順從你,怎敢做其他的論斷呢?」
平凡猛推他,「該死的,雷鷹飛,我才不是認什麼錯!」
「別不好意思。」鷹飛攫住她雙臂,濃濃情意蕩漾,「你這麼處心積慮要說服我,讓我不產生愧疚之心,正足以說明了你有多愛我。」不允許她掉開頭,鷹飛直視她說:「而我也同樣的需要你,想要你,愛你。」
無形的結哽咽在她喉中,她緩緩的觸摸他的臉,他的唇與他的眉宇間,「你把我寵壞了,夫君。」
「樂意之極。」他邊說,唇也溫柔的覆上她。
噢,平凡先是發出微歎,有多久了?待在密室內她最後悔的,就是必需拋棄他倆之間親密的溫存。失去他溫暖堅硬的懷抱,她覺得自己身體心底都悵然若失,他已經佔有了她的一部分,再也沒有還給她過。
起初他的舌尖無比溫柔的輕觸、試探,轉而為飢渴吸吮的同時,平凡也迎向他攀住他索求著遺落已久的甜蜜。
「太久了。」他低喃著,雙手艱困著試圖撫觸她。
她亦有同感,但不好意思把這種話說出口,「鷹飛……可以嗎?你的手?」
他舉起自己裹得如同頑石的右掌,「的確是個障礙。」他微笑地看著她失望的大眼,他眨眨邪惡的眼,「不過沒關係。」
「沒關係?」她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