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就讓在下先領教姑娘的高招。」
「多管閒事!」黑衣女子也不同他客氣,彎刀離鞘,一招招直往他身上招呼去。
萬群見她招式精妙亦不敢大意,回劍擋格她的彎刀,兩人互有攻守,一時也瞧不出誰佔上了風。
過招間,黑衣女子從劍招猜出他的來歷,「你是凌天門的人?」
「姑娘好眼力。」
「我和顏均約的時辰還沒到,你這會兒來湊什麼熱鬧?」
湘西的顏師兄?
萬群不明白她為何提起顏均,只簡單說明,「我不是湘西的人,不清楚妳和顏師兄有什麼約定。」
黑衣女子懂得他的意思是指他來自凌霄山。「哼,貴派韓掌門沒教過你愛管閒事的人通常死得早嗎?」
「師父只教過我們路見不平得拔刀相助,還請姑娘給點薄面,我擔保讓此人立誓絕不再犯。」
就在這時,先前被萬群救下那矮胖漢子覺得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於是就趁著兩人動手之際逃之夭夭,一點兒也沒把救命恩人的死活放在心上。
黑衣女子見了不屑冷笑。
「你挺身相救他卻捨你而去,這就是你們正派中人所謂的義氣嗎?簡直可笑至極!還不讓開?」再和他糾纏下去那人就真會逃得連影兒都不見了。
萬群心中雖然失望,卻也不願住手讓她追去傷人。「我只是做我當做之事,也請姑娘不要為了一時之氣執意傷人性命。」
「你以為你攔得住我嗎?你的追月劍法火候還不夠!」她有些不耐煩了,開始連下殺著,反正她仇家本來就多,也不在乎再多上凌天門這一個。
「二師兄小心!」一旁的吳政恩本來礙於江湖規矩不敢貿然相助,但此刻見情勢不對要上前援救卻已來不及。
萬群心中也知要糟,見她彎刀橫頸揮來,他只得微微後仰避開,卻因此中門大開,再也避不過她當胸砍來的下個招數。
忽然「鏗」了一聲,一兩碎銀擲來撞偏了黑衣女子的刀鋒,使她沒傷著萬群的要害,只揮斷了他腰間繫著一塊鐵牌的繫帶,鐵牌應聲落地,她見了順勢用刀鋒一挑,將鐵脾抄在手上。
萬吳二人暗呼僥倖,回頭望見相救之人同聲喜道:「大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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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正是師兄弟二人久候不至的李天俠。
而他自然是一眼就認出方才和他師弟交手的這黑衣女子正是那個壞脾氣的玄姑娘。
唔,不能怪他小氣老記著她那日的惡行惡狀,畢竟那是他長這麼大頭一回被女人當作登徒子賞了一耳光,他就是想忘都挺難。不過他還是很有風度地對她微微一笑。
「又見面了,玄姑娘。看來妳的傷該是沒什麼大礙了。」不然也不會把他師弟逼得這麼狼狽。
玄晴此時也認出他正是當日出手相救之人。
「你是李天俠?」她聽見他們喊他大師兄。
「正是。那日沒向姑娘告知姓名,是李某失禮。」不過她也沒給他機會說就是了。
玄晴收刀回鞘,輕哼了一聲算是回應他的話。
唉,還是這麼無禮呀……李天俠心中暗歎。
不是他自誇,他的女人緣向來不差,但眼前這位玄姑娘卻從沒給過他好臉色,真不知究竟是他的問題,還是她的問題……。罷了,管他是誰的問題,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
「不知我這位師弟是哪裡得罪姑娘,竟惹得姑娘要連下殺著?」他一到就見師弟危險,急忙出手相救,還沒時間向旁人問清楚眼前的來龍去脈。
玄晴瞪了萬群一眼,再看向那矮胖漢子逃離的方向,心想反正是追不著了,也就懶得多做解釋。
「不提也罷。」說完她逕自轉身離去,連句告辭的話也沒說。
李天俠有些錯愕地被晾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只能摸著鼻子搖頭苦笑。
但他兩個師弟可沒這麼好風度了。
「這姑娘教養真差。」
「還無禮得緊呢。大師兄,她到底是誰呀?」
李天俠拉回注意力,似笑非笑地望著兩個師弟。
「你們管人家是誰?先告訴我為什麼動手。」那個玄姑娘雖然脾氣古怪,但也不像是會主動挑釁的人,說不準是他這兩個師弟惹事的成分還大了些。
萬群見師兄問了,遂將事情的始末說明,但說到一半他突然失聲驚叫。
「糟了!大師兄,不能讓她走!」
「為什麼?」
「師父的掌門令牌在她手上,方才打鬥時教她給拾去了。」萬群慌亂得彷彿大難臨頭。
李天俠聽了也是一驚。
「你不早說!」
「大師兄,咱們快去追她!」吳政恩急道。
李天俠當機立斷。
「不,我去就好。」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你們倆先回凌天門覆命,免得師父擔心。」交代完這話,他迅速往方纔那抹纖細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所幸這一帶岔路不多,幾個輕身起落,黑衣女子的背影又在眼前。
「玄姑娘請留步!」
玄晴回頭見他追來,眉峰輕蹙。
「怎麼?令師弟不服氣同你告狀,要你追來尋我晦氣嗎?」
李天俠聽了這話劍眉微挑,唇邊漾著笑意。
「玄姑娘誤會了。在下追來只為請玄姑娘將敞派掌門令牌歸還,絕無惡意。」
「掌門令牌?」玄晴微一思量,從懷中取出方纔那塊鐵牌瞅了瞅。「你說這個?」
「沒錯。」李天俠輕輕頷首。
玄晴先是靜望著他,接著便把令牌收回懷中,揚起淺笑。
「這鐵牌我瞧著喜歡,戴在身上也挺神氣,為什麼要還給你?我若不還,你又能如何?」
這是她第一次對著他笑。
可惜他感受到的不是溫柔,而是惡意作弄。
唉唉,這姑娘的性子實在得改改哪……
再這麼下去,遲早全江湖的人都會讓她給得罪光的。
「玄姑娘,妳不將令牌歸還,我很難向師尊交代的。」李天俠放低姿態軟言相勸,不過他心裡明白,碰上這個古怪的姑娘,用說的多半沒用,他想拿回令牌怕是只有動武一途了。
「你難交代是你的事,與我何干?」
李天俠猶不死心,試圖喚起她最後一點良知。「難道不能瞧在我當日曾出手相救的份上……」
玄晴沒等他說完就諷笑著打斷他。
「你這是打算挾恩要挾囉?」
聽她這麼說,李天俠一陣無奈。
「不敢。」他察覺自己的耐性正一點一滴地緩步消逝中。
玄晴似乎很滿意眼前的狀況,難得地朝他抱拳行了一禮。
「既然如此,我就告辭了,你別再跟著我。」
說是這麼說,但她知道他一定會跟來,而且八成一上來就動手了。
這就是她的目的。
凌天門首徒李天俠在江湖上威名赫赫,她想知道自己的功力和他相比究竟孰強孰弱。當然,這很冒險,她知道自己勝算不大,但無所謂,她從來就沒怎麼珍惜過自己這條命,死就死吧,她不在乎。
果然,她才走沒幾步,李天俠又攔在她面前。
「玄姑娘若執意不肯將令牌歸還,那在下就得罪了。」語畢騰身而起,將眼前的姑娘籠罩在他的劍光之中。
玄晴抽刀相對,一時間刀劍交鳴,兩人一招快過一招,看似旗鼓相當,但李天俠在對招間已瞧出她繁複刀法的破綻,忽地一個抽身翻轉,拿住她腰間大穴,沒等她回身進招,他手中的長劍已然抵住她的粉頸。
「承讓了,玄姑娘。」
玄晴一怔,沒料到自己竟這麼快就敗下陣來。她氣息微亂,原本嫩白的頰也因過招而染上淡淡粉紅,這神態教眼前的男子瞧了心中一動,她卻渾然不知。
「你看著我幹嘛?要殺就殺。」
李天俠忙收斂心神,「妳一個漂漂亮亮的姑娘家,別老是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這樣會把男人嚇跑的。」
「你管不著。」她怒瞪著他,臉頰泛紅。
李天俠頗感興味地挑了挑眉,發覺自己似乎越來越能適應她的壞脾氣,真不知這算不算是個好現象。
「玄姑娘,令牌可以給我了吧?」其實他既已制伏住她,大可自己動手去取,只是考慮到她把令牌收在懷裡,若他貿然探手入懷,難免會有輕薄之嫌。
「我偏不給。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免得將來後悔。」
李天俠有些訝異了。
「妳為了那塊對妳而言沒什麼用的令牌連命也不要?」
「哼。」
這姑娘腦子沒問題吧?
如此一來,反而卡得他不上不下,又不能真把她殺了。
唉……
真麻煩……
「玄姑娘,脾氣這麼倔對妳沒好處的,碰上別人說不准要吃大虧呢。」李天俠搖頭歎笑,接著便還劍入鞘,鬆開了對她的箝制。
這下換玄晴訝異了。
「你要放我走?」
他嘴角微揚,神情自然地瞅著她。「妳死都不肯將令牌還我,我除了放妳走,還能怎麼辦?」
「你可以殺了我取回令牌。」玄晴就事論事地說,因為如果換作是她,一定會這麼做。
「我不喜歡殺人。」不是才剛告訴過她別老是把打打殺殺掛在嘴邊嗎?真是不受教。